景詩瀾的母親并非景二爺的原配,而是景二爺續娶的繼室。
原配正妻因病去世,只留下一個長女,便是景詩瀾的姐姐。
景詩瀾的姐姐是個很霸道的性子,為了爭奪父親和長輩們的關愛,她那個姐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年少不更事的景詩瀾在姐姐手里吃過好幾次虧。
后來景詩瀾漸漸長大,人也學聰明了。
她明白忍讓和寬容不會讓對方收手,反而會讓自己陷入更加悲慘的境地。
唯有去爭去搶,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于是她開始跟姐姐對著干。
姐姐霸道蠻橫,什么都要搶。
景詩瀾裝作寬容大度的樣子,把東西都讓出去,然后再在不經意的時候,讓家中長輩們知道她的東西都被姐姐拿走了。
次數多了,長輩們就越來越看不慣姐姐的行為,開始斥責她太過霸道。
后來聽聞東宮太子要選太子妃,有意從景家選出。
當時景家適齡待嫁的女子就只有景詩瀾和她的姐姐。
大家更看好景詩瀾的姐姐,因為她是原配正妻的唯一女兒,身份長比她這個繼室之女更占優勢。
那段時間景詩瀾的姐姐非常囂張,她覺得自己很快就能進宮當太子妃了,對景詩瀾是各種嘲諷打壓。
后來沒過多久,景詩瀾的姐姐外出游玩時不慎落水,被一名書生救起。
眾目睽睽之下,她跟一個男人抱在一塊兒,名聲壞了,參選太子妃的事情自然也就告吹了。
而景詩瀾順利頂上,代替姐姐參選太子妃。
雖然最后她沒能成為太子妃,僅僅只得了個太子側妃的位分,但她一點都不后悔算計了自己的姐姐。
因為她還有機會,她還能往上爬。
也許將來她能坐上鳳位,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
而她那個愚蠢的姐姐,就只能嫁給那個窮酸書生,每日與柴米油鹽打交道,此生再無出頭之日。
景詩瀾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回家省親時,姐姐看著她那滿身的華服美飾,眼中那幾乎都快掩飾不住的羨慕嫉妒恨。
她心中會覺得無比痛快。
她喜歡權力,喜歡被人仰望,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
然而此時。
她卻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被另外一個女人自上而下的地俯視。
對方高高在上地看著她。
那眼神,似是冷漠,又似是憐憫。
景詩瀾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忽然撐著身子爬起來,抓住貴妃的袖擺,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有什么資格看不起我?
你不過就是一個替代品而已,皇帝從始至終喜歡的就只有蕭側妃一人。
他之所以寵你,僅僅只是因為你跟蕭側妃長得相似罷了。
這世上跟蕭側妃相似的人不止有你一個。
也許將來皇帝還能看到其他更像蕭側妃的人,到那時候,你又該怎么辦呢?
你也只能像我一樣,為了爭奪寵愛,不得不耍盡手段,讓自己變得面目可憎。
你遲早……遲早有一天,會變得像我一樣。”
若蕭兮兮真的是個替身,聽到這話就算不被氣死,心里也會被扎下一根刺,天長地久,這根刺遲早會將她折磨得面目全非。
可蕭兮兮到底還是幸運的。
她沒有讓自己淪為可憐的替身,洛清寒也沒有淪落到要靠替身自欺欺人的地步。
他們的身份變了,感情卻未曾變過。
蕭兮兮彎下腰,靠近景妃,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本宮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其實,本宮就是蕭側妃。
從來都沒有什么所謂的替身,皇上從始至終愛的就只有我一個人。”
景妃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
她難以置信地反駁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
蕭兮兮直起身子,一點點抽回袖擺。
她轉身離開,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她又停下,回頭看向還處在震驚之中無法回神的景妃,輕聲說道。
“我之所以放你回來,不是為了引誘你步入陷阱。
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如果你選擇認真悔過,我會對你從輕發落。
可惜,你最終選的卻是一條不歸路。”
景妃仍舊在為貴妃和蕭側妃是一人的真相而震驚,完全沒有聽到蕭兮兮最后說的這些話。
蕭兮兮推門走出去,看到了負手站在廊下的洛清寒。
洛清寒聽到開門聲,回頭望向她。
那雙濃黑的眸子,在夜色里泛起柔和的光澤。
“說完話了?”
蕭兮兮快步走過去,拉住他的手,點頭應道:“嗯,都說完了。”
洛清寒看向常公公。
“把鴆酒給景妃送去吧。”
畫春和梔兒兩條人命,買兇刺殺邵選侍,三番兩次謀害貴妃。
這些罪名加在一起,足夠要了她的命。
若景家人能爭氣一些,興許還能保下景妃的命。
然而,景家如今自身都難保了。
沒有人能救景妃,她只能獨自承擔做錯事的后果。
常公公端著鴆酒走進臥房。
房門很快被重新關上。
洛清寒牽著兮兮走出迎福宮。
過了今晚,皇宮里將再無景妃此人。
回到云岫宮后,天色已經灰蒙蒙亮。
平日里這時洛清寒就該起床準備上朝了,但如今還在休年假,洛清寒不必早朝,便拉著蕭兮兮又在床上躺下了,打算再睡個回籠覺。
蕭兮兮意味著洛清寒溫暖的懷抱里,低聲問道。
“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洛清寒垂眸看她:“你說。”
蕭兮兮用指尖輕輕摳弄他衣襟邊緣處的繡紋,小聲地道:“如果未來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你一定要跟我說,我絕對不會對你糾纏不休,更不會為了把你搶回來就耍盡手段去害人,到時候咱們就好聚好散,好嗎?”
一直以來,她都盡量讓自己和后宮爭斗保持一段距離。
不只是因為懶,還因為害怕。
她怕自己哪天也會變得和景妃一樣,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罔顧人命,不擇手段。
人的欲望就像個漩渦,一旦陷進去,就很難再爬出來。
蕭兮兮等了許久,才聽到洛清寒不咸不淡地吐出兩個字。
“不好。”
蕭兮兮一愣。
她抬頭看去,正好對上男人那雙漆黑深沉的眸子。
洛清寒說:“我們只能好聚,不能好散。”
大家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