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高明的效率很高,只用了半夜的時間,便將這具尸體背后的故事摸了個大概。
第二天一早,高明便帶著一份折子覲見了天臨帝。
皇宮之中,上書房內,督察院副院長高明跪伏在地上,目光時不時的瞟一眼倚在坐塌之上的這位大幽皇帝。
天臨帝一手拿著奏折,一手拿著湯匙,他正在用著早膳。
突然,天臨帝抬眼看了高明一眼道:“起來吧,怎么還跪著呢?”
高明聞言,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膝蓋道:“謝陛下!”
天臨帝又道:“此事事關重大,這折子上所說的可有不實之處?”
高明一聽,施禮啟奏道:“回稟陛下,奏折上所奏之辭句句屬實,皆有人證可佐,只不過,眼下還缺一樣物證,所以懇請陛下立即下旨,讓臣帶人搜拿那戶部郎中葉驚塘。”
天臨帝聞言,面色微變道:“怎么又是這個葉驚塘?”
高明道:“這葉驚塘上次護送三皇子回朝,臣就覺得中間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只不過后來……”
天臨帝一聽,朝高明擺了擺手道:“那件事就不必再提了,只是這件事你要給朕辦好,千萬別再出什么岔子。”
高明聞言,跪伏一拜道:“臣遵旨。”
天臨帝見狀,朝高明擺了擺手道:“下去吧,有情況及時來報!”
高明道:“臣告退!”
一回到督察院,高明便清點人馬,直撲葉府而來。
但說來也巧,此時的葉驚塘恰好就不在府中,他一大早便出去了。
昨晚得到那張字條后,葉驚塘便想到了日后會有此一遭,只不過,他沒能想到事情會來得這么快。
葉驚塘去了哪里呢?除了他自己,無人知曉,因為這個地方,連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去。
接近中午的時候,葉驚塘才慢悠悠地走了回來。
一進門,他便看見了督察院的高明,這位副院長正神情悠閑地坐在院子里喝茶。
而那黃洛虎幾兄弟已經被督察院的人綁了起來,嘴角皆有污血滲出,一看就是被招呼過了。
葉驚塘見狀,微微一笑,就要拱手對高明行禮,不料那高明絲毫不給他機會,見著葉驚塘后便扭頭朝身后人道:“給我拿下!”
葉驚塘見狀,淡淡一笑道:“高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拿人就沒個理由嗎?”
高明聞言,冷笑一聲道:“要理由的話,你去問陛下要吧,我只是奉命行事。”
葉驚塘一聽,心道一聲不好,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依舊保持微笑道:“難道你就不怕何相再來保我?”
高明聞言,老臉一紅,咳嗽一聲道:“誰保你我不管,我只管拿人,別廢話了,跟我走吧,畢竟同朝為官,你也不想我做得太難看吧?”
葉驚塘一聽,知道再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便也不再與高明多費口舌,轉身便向門外走去。
黃洛虎幾人見狀,欲要跟上前去,卻被督察院的官差攔住了。
葉驚塘被帶到了督察院,審他的依舊是副院長高明。
不過高明只知道那死去的黑衣人去找過他,卻并不知道找他的目的是什么。
高明只是猜測那人找葉驚塘,應該跟西北大營有關。
因為那人的真實身份并不是什么大內侍衛,而是西北大營的一位高級將官。
督察院大牢內,葉驚塘渾身是血,到處是傷,不過任憑高明使盡萬般手段,他一個字也沒有向對方透露。
葉驚塘很明白,自己什么也不說,倒可以保住這條命,一旦自己說出那字條的事,下一刻便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高明在嚴刑逼供方面絕對是個高手,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這葉驚塘的骨頭竟如此之硬,他也有些沒轍了。
與此同時,棲華宮內,貴妃娘娘也得知了葉驚塘被抓的消息。
從葉驚塘被抓這件事,貴妃娘娘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人的下場。
不過,她卻沒有一絲的慌亂,因為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葉驚塘什么也不會說,所以那張字條的事,在這皇城之內除了她沒人會知道。
站在樓上,貴妃娘娘抬頭望了望無法盡收眼底的偌大皇宮,深深地嘆了口氣,隨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竟有淚花閃動。
良久,她喃喃自語道:“皇兒,你到底在哪里?”
外面的天氣明明很好,陽光燦爛,和風拂面,但貴妃的心里卻冷透了。
剛剛入宮時,她曾經以為,在這個世界上,在后宮的地位會是自己和整個家族最大的倚靠。
時間久了,她漸漸發現自己的子嗣和大哥大將軍的權力才是自己的依托。
可如今,大哥魂歸九幽,皇兒下落不明。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她絕望,讓她絕望的是,自己的夫君天臨帝竟對這兩件事不聞不問,整日只知道尋歡作樂。
時間越久,她心里越絕望,而絕望的人無非會選擇兩條路,一條路是報復,一條路便是死亡。
第一條路,她已經做了她能做的了,而第二條路,她隨時可以去走。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直到天臨帝身邊的呂公公將一條白綾送到了她的面前。
“太后壽辰降至,所以宮中不能見血腥。”
這是天臨帝差人送來白綾,而不是毒酒或匕首的理由。
貴妃笑了,貝齒如玉,朱唇如血,面色如紙,金色的紙。
隨后,她又哭了,哭聲如號,歇斯底里。
棲華宮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被嚇著了,他們從未見過貴妃娘娘如此。
在他們的心目中,貴妃娘娘一直是高貴雍容的代名詞。
他們中的一些人,還記得當初貴妃娘娘剛來棲華宮的模樣,用冰肌玉骨,絕色姿容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但就是這短短的幾個月,他們眼中的貴妃娘娘竟然完全變了個人。
夕陽西下,一個宮女推開了窗戶,外面已經沒有多少溫度的陽光照了進來,映照出斑駁的光影。
棲華宮還在,只是人卻稀落了,這個宮女,成了最后一個留在這里守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