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篝火旁靜坐了一夜,終于見到天空中絲絲光束照耀了下來。
眾人幾乎一夜未眠,身體都有些酸疼的難受,最后方寸提議睡幾個小時,等到中午時分再出發。
考慮到接下來仍舊需要長途行進,眾人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到了白天,眾人也不懼怕水鬼、尸蟞,全都放下了戒心,一同前往木屋中裹著睡袋睡覺。
昨晚癩頭兒的一把火,把帳篷全燎沒了,還好睡袋幸存了下來,否則接下來沒了保暖的東西,在野外可不好生存下去。
一覺過去,方寸最終被癩頭兒給叫醒,即便在如雷鳴般的瀑布下,方寸依舊睡的很香,主要還是因為一夜的心驚膽戰,把精力都消耗一空。
眾人收拾了一番后,陰仙姑對照了絹帛地圖與當下的新地圖,思考了一會兒,她找準了方向,眾人要先順著溪流下游走個一兩里路,再分路上山,前往最終的目的地‘石門關深處’。
在準備淘沙的前二十多天,方寸四處收集關于這一片地帶的信息,但所得到的內容全是不容樂觀。
石門關深處,地處于整片茂密的黑竹兒溝中心偏東地帶,那里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帶吐骨頭的地方。
當地人都很是敬畏的尊稱它為恐怖魔地,只要有活物進去,天空中會立即炸響陰雷。
正因為如此,在這個地方很少有活物的存在,即便有也會成為雷擊的目標,而最為詭異的是,只要遭到雷擊過后的牛馬或人的尸體會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燒焦的黑灰都見不著,簡直是真正的灰飛煙滅。
據記載,十多年前年有人帶著馱運貨物的十余匹馬路經此處,結果陰雷密布,最終包括人在內的所有一切都不翼而飛。
不僅僅如此,還有關于這片地帶的迷霧記載,當地人放養的牲畜無意間踏入了石門關深處地界兒,當地牧民趕緊追了進去,結果失蹤在了樹林子里面,守在外圍的家人不敢入內,只得把家中獵狗帶了過來,驅使獵狗沖了進去,結果等了幾個小時,獵狗也沒能出來,家人急了,對著天空大喊,霎時陣陣濃霧滾滾而出,將他嚇了回去。
總而言之,石門關深處,是真正的恐怖魔地!
收拾完東西后,眾人順著溪流往下游前進,眼前這條小溪估計有個六、七米寬,清澈見底,水流還算平緩,周圍的植物也是異常的茂盛,根本看不出昨晚是有水鬼和尸蟞的危險溪流。
沿著溪邊行進,雖然眾人都知道昨晚的尸蟞在白晝時不可能卷土重來,但還是忍不住眼神放在溪水之中。
突然!
走在最前方的癩頭兒猛然被絆了一下,頃刻間摔倒在地。
“喲!這可真是啞巴挨頓打——痛不可言!”癩頭一邊自嘲,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癩~癩頭兒,水~水鬼!”
突然!方寸驚恐的聲音在癩頭兒身后響起。
聞言,癩頭兒為之一震,身體僵硬,昨夜方寸形容被水鬼抓住的那樣在腦海中彌漫開來,然后獐頭鼠目的臉頰輕輕轉動,只見一只慘白的手,五指成爪,扣住了他的腳脖。
“嘶!”
倒吸了一口涼氣,癩頭兒全身如同篩子一般打著顫,絲毫不敢動彈,生怕自己被水鬼拖下溪水中。
后面陰仙姑與楊胖子一見前方停了下來,定睛一看,也是被嚇了一大跳,楊胖子最先反應過來,頓時抽出身上的利器,往慘白手砍去。
一刀下去,瞬間將水鬼的手臂砍了下來,只見水鬼體內涌出了數只尸蟞,不過它們并未朝著癩頭兒攻擊過來,沒了遮擋物,尸蟞懼怕白日的陽光,立即逃入水中躲避去了。
而此時,癩頭兒感覺腳脖子一松,趕緊抽了出來,四人同時后撤,遠離了溪水邊。
隔了許久,陰仙姑定了定神,緩緩走到了溪水邊,蹲下身,兩眼緊緊的盯著水鬼被砍下的手,三大男人見狀,也跟了過去。
不一會兒,眾人都看出了端倪,這根本就不是什么水鬼,而是一只人手,里面肌肉組織全部已經被掏空,只剩下皮囊和白骨。
仔細盯著手臂看的方寸,被一道五公分左右的刀口吸引,一瞬間他便想明白了,原來昨夜遇見的水鬼也是他。
這時,陰仙姑站起身,盯著斷手旁不遠處,只見一具被泡的發白的男尸,正擱淺在水邊雜草中,而右手臂缺失,有清晰可見的被砍斷的痕跡。
見狀,眾人都圍了上去,男尸自從手臂被砍斷以后,里面的尸蟞早就跑光了,楊胖子人膽子也大,用砍刀將尸體撥弄來撥弄去。
“寸兒,我知道昨晚襲擊你的原理了!這玩意被尸蟞襲擊,掏空了身子,尸蟞在里面控制了他的關節,所以才會將你腳腕纏住,幸好昨晚我一刀將他里面控制的尸蟞弄死了,否則這會兒你估計已經在溪水里暢快的游泳了!”楊胖子一臉笑意的對著方寸調侃道。
“滾你的蛋,你才在溪水里游泳!”方寸懟了楊胖子一句,雖然對方的分析頭頭是道,但他始終覺得沒胖子說的那么簡單,尸蟞不可能成精到這種地步,況且這男尸已經沒了肌肉組織,根本沒有筋來控制各處關節,更別說爆發出拉住成年人的力道。
不過最終卻是也印證了這句男尸才是昨晚的水鬼,方寸也沒去過多追究。
這會兒,楊胖子已經將男尸背上的背包卸了下來,接下來又與癩頭兒二人已經合力將面部朝地的男尸翻了過來。
“嘔!”
一瞬間,方寸胃里就開始翻涌起來,胃酸集結,跑旁邊吐了起來。
男尸的面部已經被掏空,兩只眼睛早已不見,只剩下兩道深深的黑洞,而面部肌肉已被尸蟞吞噬干凈,只剩下一張五官都擰在一起的皮子,再加上溪水的長時間浸泡,整張面部皮又白又皺,看起來極其恐怖和惡心。
“嘩啦!”
聽到身后傳來清脆的東西落地聲,方寸停止了嘔吐,轉過身,只見陰仙姑帶著一副防水手套,已經將背包打開了,將里面所有東西倒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只有一大捆黑色的香和一張卷起來的皮卷。
頓時,四人眼神瞳孔猛然一縮,終于知道這人是誰了,盜墓賊九卿蒯家的人!
大捆黑色的香,面上裹著一層油膩的凝固物,一瞧便知道,這玩意兒就是在之前鳥絕林樹葬處遇到的尸油香,再稍微動動腦子,誰都知道這就是他們苦苦尋覓的蒯家人。
得,還想找到對方,問清楚此前的疑惑,如今人都已經死了,剛出現的新線索,又斷了。
更可惜的是,對方包里沒有可證明身份的東西,否則這會兒就能知道他的居住地,回去就可以直奔對方家。
站在原地,方寸有些煩悶,一次又一次的遇見新的疑云和希望,卻一次又一次的斷掉線索,不僅僅是他,其余三人皆是臉色鐵青。
“咦?這是什么?”
帶著防水手套的陰仙姑拾起了地上的皮卷,順手將綁住的繩子解開,濕漉漉的皮卷帶著韌性的力道,在陰仙姑手中平整的抻開。
“這是……”
見到皮卷的內容,眾人先是一驚,但隨即也就釋懷了,里面也是一張地圖,與方寸的絹帛地圖相差無幾,背面也是一堆古代少數民族的文字符號,此前眾人就猜測過,蒯家人也一定得到了一份地圖,否則不可能這么巧,如今拿在手里的皮卷證實了這一點。
“不對!這地圖不對!”隔了一會兒,緊盯著地圖的方寸突然發聲說道。
絹帛地圖是從方寸手里流傳出去的,他更是反復看過無數遍,其中絹帛地圖所勾勒的進入石門關深處的路線與陰仙姑手中的皮卷地圖不同。
聽到方寸的反駁,陰仙姑趕緊拿出隨身攜帶的當代地圖進行比對,發現二者確實路線不同,最大的一點便是在接下來要分路的地方。
按照皮卷地圖的顯示,并不是在一兩里路后分路向東上山,而是一路順著溪流,穿過一片大山。
眾人也是很納悶,在當代地圖上對比,那一片山根本是死路一條,根本無法通行,到了此時,眾人都有些難以判斷。
將皮卷翻過來,就連地圖后面的古代少數民族文字符號,與絹帛地圖略有不同,但當下卻沒法翻譯內容。
“你們看!”
方寸伸手指了指皮卷地圖正面右下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書寫著“一”這樣一個古漢語數字的符號。
“寸兒,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兩張地圖究竟該選哪張?”皺著眉頭,楊胖子將眾人心中所想問了出來。
想了一會兒,方寸憑著古玩行積累的經驗,與眾人解惑道:“這玩意兒叫做子母圖,真地圖為母,假地圖為子,母只有一張,子卻有很多張。母圖為生,子圖為死,所以我們其中必定會有一張是母圖,一張是子圖,如果選錯了,我們將萬劫不復。”
聽完方寸的話,眾人眉頭都擰成了川字,原本就不大順利的行程,卻又生波瀾,這一霎讓眾人感覺壓力倍增。
“方掌柜兒知道哪張是母,哪張是子嗎?”癩頭兒開口詢問。
猶豫了片刻,方寸咬咬牙說道:“不知,不過我更偏向賴家這張皮卷地圖!”
“為什么?”陰仙姑抬頭詢問道。
“因為賴家的這張是人皮地圖,而我們手上的是絹帛地圖,區別就在這里!”方寸胸有成竹的說道。
“嘶!”
話音剛落,包括三人驚訝萬分,就連素來不懼污穢之物的陰仙姑都立即將手中的地圖拋向了方寸。.
未等眾人發問,方寸繼續說道:“根據跛兒李的掌眼翻譯,這個用智慧躲過一劫的人,按道理不應該有絹帛這樣名貴之物,在古代,絹帛都是極其昂貴的存在,一個躲在大山里的少數民族,已被虛恨首領征服滅族,哪可能還能接觸到絹帛?所以,我猜測這張人皮地圖很有可能才是真的母圖,他們修完陵墓,被誅殺的時候,身邊可不缺尸體!”
朱唇輕啟,陰仙姑淡淡的問道:“方掌柜兒,您是怎么知道這皮卷地圖是人皮做的?”
方寸也淡淡然道:“這地圖被水浸泡了起碼兩三天,被撈上來后,竟然沒有花掉或者損壞,這點只有人皮地圖能做到!”
陰仙姑楞了一下,繼續問道:“為什么人皮地圖在水里泡過后圖案不會花掉?”
“刀尖抹上顏料,刻在皮膚組織之下,會形成抹不掉的顏色,這跟紋身的道理相同,其次人皮地圖刻畫好之后,拿到火上炙烤,人皮會分泌一層薄薄的油脂從而在面上形成一層保護膜,防止水和空氣的氧化,是已能夠遇水不花。”
看到方寸的自信的侃侃而談,陰仙姑點頭夸獎的說道:“方掌柜兒不愧是古玩行的能人,果然學識淵博!”
三個大男人都詫異的看了看陰仙姑,未曾想面無表情的她能夸獎方寸。
眾人思考了幾分鐘后,一致決定,先行到達分路的地方,根據現場情況再抉擇用哪一張地圖。
談妥后,眾人立即動身前往分路處,而方寸卻擰巴著眉頭,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蒯家人與老漢兒(父親)到底是從哪里獲得的地圖?若是有人給予,那人是誰?那為何會給出不一樣的兩份地圖,其次,若老漢兒的絹帛地圖是假的,那給地圖的人,為什么想要用子圖害他?還有,地圖右下角標注的‘一’和‘十二’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地圖一共有十二份?”
“十二……”
“十二……”
一路上,方寸口中不斷的在念叨著“十二”這個數字符號,突然!方寸靈光一閃,眼中爆發出攝人心魄的目光,他好像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