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已經尷尬到忘記了寒冷,經過馬靜妤這一提醒,李沅頓時感覺寒氣襲人。本來就是冬天,加上兩人渾身濕透,更是感覺連接衣服和皮膚的水是已經結冰了一般。
“馬姑娘你能不能走,我們得趕快找到人家,換了干衣服,不然非得凍死不可。”兩人身上沒有取火的火折子之類,沒辦法在河邊找柴火就近取火,鉆木取火想都不想,有這力氣早跑到十里之外了。
這河邊只有一些小路,路旁灌木叢生,雜草枯萎胡亂趴在路旁,不像是會有人經常走動的樣子,李沅不知道已經漂流到了哪里。李沅心想建奴跑再遠也遠不過天津,這里還是京畿要地,雖然感覺附近荒涼的樣子,往里走一走不遠應該就能找到農家。
馬靜妤掙扎著要起來,終究沒有成功,剛從昏迷中醒來,沒有力氣。
李沅沒法,將她拉起,背在背上。在這里斷無一個人去找農家的可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里,不一會人衣服就會結冰,人也就凍死了。
馬靜妤靠在李沅北上,真切地感受了月光冷冷,夜涼如水這兩句漢家成語的意思。不過雖然身體冰冷,卻更能感覺到從李沅背上傳來的溫暖,在此時此刻,又感覺溫馨。
過了一會,馬靜妤明顯感覺到李沅的步履沉重,踉蹌了一下,透過冷冷月光,竟然看到李沅后頸散亂的頭發有熱氣冒出,這這么寒冷的夜里,衣服還在濕漉漉沒干,身上又冒了汗,這一停下來,可不得了。
“李大哥,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慢慢走。你先到前面去找找有沒有人家,你這樣背著我,我們兩個人都要凍死在這里。”馬靜妤附在李沅的耳邊斷斷續續地說,吐氣如蘭,李沅感覺耳邊癢癢的。
李沅停了一停,把屁股已經往下墜的馬靜妤往上托了托,沒有接她的話頭,轉移了話題:“你現在可真的是美麗凍人。”
馬靜妤好奇地問:“我以前不漂亮嗎?”作為川東有名的美人,被一些好事者評為“蜀地第一美人”,對于自己的相貌還是很自信的。
“那不同,以前是‘走動’的‘動’,現在是‘冰凍’的‘凍’。”
“討厭,難怪我們土家的姑娘都說,你們漢家哥哥都是會油嘴滑舌,最會騙女孩子高興。”馬靜妤心里高興,又有點羞澀,“我們川地啊,雖然多山又封閉,但男人都是血性好兒郎,女子都是好看又會持家,真愛上了一個就會至死不渝,想不想娶一個回家?”
“想啊……”李沅正想逗她說有沒有姐姐妹妹的之類的話,腳下一個沒注意被路上的土坑絆倒在地。倒下時候李沅不敢摔下馬靜妤,還是一只手托著她,另外一只手直愣愣撐在地上,一陣鉆心的痛,手腕應該是觸氣了,真是禍不單行。
見李沅表情痛苦,馬靜妤掙扎著爬起來,檢查他的手:“這只右手暫時不能用力了。”
“我還有一只手啊,沒事,往前走。”李沅咬牙把馬靜妤繼續背上,主要左手在用力把她托住,右手只是虛扶住大腿。
“不,你要不想我們都凍死在這荒郊野外,就放我下來,我自己走!”馬靜妤哭著掙扎著下來,李沅也真是沒有力氣了,只得讓她下來,兩人摟著互相借力,艱難地往前走。
寒夜冷冷,月光涼涼,兩個踉蹌的身影互相攙扶著前進。
“李大哥你看,前面有間小屋!”
用麻木的雙腿不知道走了多遠的路,突然看到了希望,馬靜妤聲音高亢起來,李沅聽到也大為刺激,前面好像是有一大片旱地,中間隱隱約約有間小屋。
兩人頓時來了力氣,加快了速度往小屋跑過去,也不管什么小道,旱地里有沒有種莊稼,直接踩在旱地里穿了過去。
走近了一看,有些失望。這就是一間看守瓜地的棚子,門是用簡易的樹枝和雜草編成的,沒有上鎖也沒法上鎖。李沅兩人推門進去,沒有人在里面住,想來也是,地里又沒有成熟的作物,誰會在這么寒冷的大冬天守在這棚子里?
兩人已經精疲力盡,剛才向小屋“狂奔”已經差不多耗盡了最后的力氣,見到屋子的狀況,心和身體一樣涼到了谷底。
但總不能坐以待斃,看小屋中間有一個火盆,小屋的主人冬天在這里值守是有過取暖的,用手一探火盆早已經涼透。李沅并不死心,在這不大的小屋里翻找,看有沒有能取火的東西,現在有火就有希望。以李沅的理解,大約要找到火石火折子之類的東西,馬靜妤也強撐著來尋找。
李沅搬起小屋唯一的一個小板凳,要取草屋中間一人多高的吊籃下來,馬靜妤過來扶著他,取下之后兩人開始翻找。
“火折子?”李沅拿起一個細竹筒模樣的物件,一個短的竹筒套住了一頭,李沅將竹筒套拔下來,感覺有點微微發熱樣子。
“好像是的,李大哥,咱們有救了!”好像有點火星,馬靜妤接過來使勁晃動,但并沒有明火出來。李沅趕緊把它拿過來,這點小火星別被這姑娘給晃沒了。
這小屋的角落就有不少柴火,李沅將柴火拿過來,取了其中的枯草先放到火盆里,拿起火折子,輕輕吹前頭的小火星,一會兒果然有火苗冒了出來。先將干草點燃,然后慢慢添加柴火,終于有火了!
“靜妤,這個火折子不比你們家的貴重玩意,晃一晃就能出火,要慢慢吹的。”說完把火折子的蓋子蓋上,放回竹籃里。李沅不自覺將馬靜妤的稱呼由“馬姑娘”變成了“靜妤”。
“靜妤?我喜歡你這么叫我。”馬靜妤輕聲說道,李沅一愣,笑了一笑,經過這段生死與共的路程,兩人早已經彼此親密。有了一堆火兩人感覺人整個慢慢活過來了,手腳也不再僵硬。
“啊……嚏。”
“啊……嚏。”
兩人先后打起來噴嚏。
李沅探了自己的額頭,又探了探馬靜妤的額頭,都有點發熱,恐怕已經早感了風寒,堅持了一路沒有發作,現在歇下來,開始發作了。
“靜妤,這樣不行,我們衣服都是濕的,這樣烤火,寒氣會逼入體內,別說對以后身體會不好,現在已經是吃不消了。”
“那怎么辦?”
“趕緊把衣服脫下來,濕衣服寒氣只會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