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膽,將賊人拿下!”駱養性雖然覺得蹊蹺,對方敢明目張膽地威脅放人,必然有所依仗,這人質可能不一般,但是自己氣勢不能弱了。
“慢,我是石柱馬祥麟!建奴賊人,放了我女兒,自然放你回去!”那獨眼將軍走過來,讓人感覺一股殺伐之氣沖了進來,看也不看駱養性一眼就下了命令。
軍人用戰功說話,馬祥麟可是個名人,沒想到今天這樣和他見面,駱養性知道今天的時候難辦了,雖然不甘心,但也頗為無奈。人家是正三品的指揮使,講起來錦衣衛的頭也是個指揮使,雖然含金量天差地別,但自己一個六品百戶,差了人家整整五級,如何能夠抗衡?
但這到手的功勞豈能讓它跑了?自己和他互不統屬,現在正在辦案,告到御前自己也是占理的。
“馬將軍,咱們公私分明,建奴探子竊取了我神機營的火器圖紙,一旦得手,我大明邊軍將受到莫大危險,萬萬不能讓他們走!”
“放屁!建奴自然有我們上陣去砍去殺,大明邊軍在戰場上丟的火器還少了?現在怕丟一張圖紙了,要拿我女兒的命去換?我白桿兵能殺的了建奴的騎兵,也救得了自己的女兒!”
駱養性還待說話,馬祥麟一揮手,手下的兵士刀槍對準了錦衣衛。他帶的這隊兵馬人數不多,但顯然是都是心腹家丁兵士,不是幾個錦衣衛緹騎能比的。
李沅暗示感嘆,雖然馬將軍如此行事,不在理卻在情,但自家女兒生死事情再大大不過朝廷軍機。這石柱兵還算是忠于王事的軍隊,尚且目無軍法,傍邊所有人卻又覺得理所當然,這大明兵事糜爛如此,可見一斑。
馬祥麟也是郁悶,這趟進京是來朝貢的,寶貝女兒非得跟來。自己一家在店里歇腳本來已經低調,但顯然早已經被這幫建奴探子摸清了底細,緊要關頭居然拿自己女兒做人質,全然被動,雖然恨建奴入骨,但也不得不屈從。
自己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馬靜妤最是寶貝,也是她奶奶的心頭肉。
“給我們準備十匹快馬,只要我們的人安全了,自然放了你女兒。”那挾持馬靜妤的的顯然是這群諜報真正的首領。
“爹爹,別聽他的,我馬家男兒都是英雄好漢,馬家的女兒也不會貪生怕死!”馬靜妤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小臉煞白但也說的擲地有聲。
“嘿嘿”,那建奴首領用刀尖輕輕劃過馬思妤的粉頸,一絲血線浮現了出來,馬靜妤嚇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閉眼身體微微發抖“啊”地叫了一聲。
“好,我再給你一輛馬車,那是我未出閣的女兒,哪能讓你們帶在馬上。”馬祥麟也不啰嗦,問什么“我怎么能相信你?”的廢話。
“爽快!”
待到建奴的“伙計”過來接回“嚴掌柜”,“嚴掌柜”剛從駱養性的手里獲得自由,漫不經心地活動了一下手臂。突然閃到一邊,抓向李沅,李沅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抓到了身邊。
湘琴和七叔他們驚呼一聲,湘琴不顧一切的沖過去,被建奴的伙計一個掃堂腿打倒在地,七叔想去搶人,但一柄匕首已經抵到了李沅的心口。
“嘿嘿,咱們被識破全賴李舉人的功勞吧,你也陪我們走一趟!順天府鄉試第七名,嘿嘿,不想這位馬姑娘和李老爺死,你們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樣!”
李沅苦笑一下,還是反應應變慢啊!
很快,十匹快馬和一輛馬車停在了店門口,建奴將綁好的馬靜妤和李沅丟在車上。建奴將李沅先丟進去“墊底”,然后馬靜妤就“砸”在了他身上,李沅感覺鼻子一酸,頓時鼻血直流,馬思妤的后腦勺正磕到他的鼻子。馬思妤悶哼一聲,很快滾到了一旁,靠到馬車一側,見李沅鼻血直流,鄙夷地冷笑了一聲。李沅反應過來,苦笑一聲,也沒法解釋,剛才雖然溫香如玉,但李沅現在哪有旖旎的心思?現在手被反綁著還沒法擦一擦鼻血,只得頭往上仰著,等鼻血自己止住。
“往東十里是文安鎮,一個時辰后我要在那里我要見到我的女兒。若我女兒無恙,你們怎么逃回遼東與我無關,如我女兒少一根汗毛,我定會全城索賊,將你們千刀萬剮!”馬祥麟厲聲喝道。
“哈哈,馬大人,駱大人,后會有期!”建奴那小頭領挑釁似的朝他們拱手,也不搭話,對馬祥麟的威脅不置可否,一揮手,手下紛紛上馬,朝東疾馳而去。
經過短暫的靜躺,李沅鼻子倒是很快恢復了,只是結塊的鼻血堵住鼻孔,出氣不是很順暢。馬靜妤也很快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朝李沅歉意地翹了翹嘴,雖然對自己相貌很自信,但不至于自戀到認為有多少男子被自己碰一下就會把持不住流鼻血。李沅見他這一翹嘴,還真有點傾國傾城的味道,雖然鬢角散亂,臉色因為驚嚇有些蒼白,但似乎這樣也別具風情一時,一時竟然有點愣神,馬靜妤見他如此,心中本來升起的一點歉意馬上煙消云散,暗暗鄙視了一番,身子更加朝車廂里角移了移。
一路上馬隊時而疾馳,時而慢行,中間也會有人來打開車邊廂窗簾看看里面的情形。一路上建奴的探子基本不搭話,只有領頭的和“嚴掌柜”間隙的說些話。
“馬姑娘,前日里你還嘲笑我有馬不會騎,沒想到今日陪姑娘到人生最后時刻的卻是我這個不會騎馬的笨人。”
馬靜妤不明所以:“你少嚇唬我,你們讀書人最壞了,花花腸子多。”
李沅苦笑道:“你不覺得早就過了兩個時辰?”
“啊!?”
“馬姑娘,建奴豈是那么好說話的。你是他們活命的最大依仗,他們豈肯放你,一路上遇到官兵也能拿馬將軍的名號阻一阻。往東走是天津,他們順利的話,到了海邊估計會有他們的接應,就能乘船北上了。這個時候要么放了你,要么抓了你繼續北上,建奴丟了諜報的據點,要是我是他們的頭領,把你這樣的大美人帶回去進獻給酋長或者哪個貝勒,也許還有活命的希望。”李沅倒是一條一條毫不避諱地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