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這一章跑到了第三卷的末尾,又沒有辦法修,只能在這里補一章 泰拉歷八月二十二日,炎國商城在夜晚下了一場大雨,這一天在炎歷被叫做處暑,天地始肅秋者,陰之始,故曰天地始肅。初秋的炎熱從這一天開始離去,同樣離去的還有一位圣人。
那一晚的大雨沖刷著商城所有人的心頭,這是商城百年以來第一次沒有光的夜晚,這座龐大的城市為離去的人關上了燈,就像是那一天里,人們身上穿著的黑色一樣,那是喪服。
那一夜,沒有任何的燈光,城市陷入的了黑暗,雨水沖刷著歸去的人們,直到迎來了第二天的早晨,太陽一如往常的從東邊的山頭升起,撒落在這座還有些濕潤的城市,地面上的積水反射著早晨的太陽光。
姚重華死了,昨天的時候姚家所有在外的官員都回來了,姚家的所有事情在他走之前早就已經被全部安排好了,商城的總督之位暫時由副總督替代,新的總督會在下個月重新上任,不過想必也是姚家的人。
年歲高權位重的老人死去應該有一場盛大的葬禮,但是姚家卻沒有太多的動作,姚重華本身就并不是普通的死去,用炎國這邊的話來說,姚重華是羽化,并非死去,當然事實是如何大家都清楚。
商城在第二日就恢復了正常的運轉,店鋪開著門,早起的環衛們打掃著因昨夜的雨而沾染了些許秋天氣息的地面,處暑過后本就是炎熱離開的時候,昨夜的雨更是加快了這一進程。
小孩子們踩著家門前小小的水坑,臉上泛著笑意,學生們背著包走在上學的路上,一切就像是往常一樣,看起來沒有任何的變化,卻又有一些變化,早晨清新的空氣之中,還彌留著昨日淡淡的悲傷。
浣生今天起得很早,昨夜的事給他帶來的一種不一樣的情緒,他不是沒有見過人死去,他在切城里見過因天災死去的人,在研究所的實驗室之中見過為此獻身的感染者,也見過在戰爭之中死去的士兵。
看著別人死去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但那種感覺很快就會過去,即便同為生命也有熟悉和不熟悉的區別,他站在祭壇臺階的最后一級看著姚重華走上來,一點一點的變年輕。手機端一秒記住老幺→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浣生交代了皇帝的話,也說了自己的話,最后自己也不過和他說了四個字,短短的兩句,再然后他就聽到了姚重華與攔在臺階之前那兩位女孩兒的對話,同樣簡單無比。
姚重華并不畏懼死亡,否則的話也不會就那樣離去,浣生也不應該悲傷,在半個月之前他就知道了姚重華要死的這件事,從長安到了商城之后,也看著姚重華處理完了最后的事。
浣生住的地方依然是以前的酒店,而姚重華也像是之前一樣,每天都會找他過去聊天,只是這一次聊得東西卻和上次不同,浣生花了五天時間聽了一個故事,是姚重華的故事。
只是五天的時間還是太短,所以老人之和浣生說了一些重要的事,而最后一天,是最詳細的故事,浣生自己也是這個故事之中的一員,死亡這個詞語看起來里自己非常的遙遠,卻又近在咫尺。
浣生漫步在商城的街頭上,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雨后的清晨稍微有些涼,他將身前的扣子扣上了兩顆,吸了一口煙,微微的瞇起眼睛,回味著,然后吐出來。
煙霧或許帶出了一些淡淡的悲傷,便如同這夜雨之后升起的太陽一樣,一切都一如往常,浣生的身邊飄著煙,走在有些新雨過后的街頭上,看著這座城市的人們。
什么都沒有變,僅僅只是死了幾個人,他也很快會從這里離開,回到屬于自己的城市,只是他突然想到,若是自己死的時候,會不會也和現在一樣呢?
那自己要不要與別人說說自己的故事呢?想到未來,浣生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他停在了一個公交車亭下面,把煙從嘴里拿了下來,摁滅之后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
一個容貌清秀的炎國少女正坐在亭子下面的椅子上,微笑地看著浣生,開口問道:“剛剛在想什么呢?”
浣生看著少女的臉,與昨夜祭壇上那張絕美的容顏重疊在了一起,聽到了少女的問題之后,沉默了片刻后說道:“在想我死的時候的那些事。”
“快過來。”周幽掩嘴輕輕地笑了笑,覺得浣生這跳躍性的思維好生有趣,對著他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空出來的位置,笑著說道:“坐到這邊來。”
浣生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周圍,他的身份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這一年多發生的事也讓他成為了整個泰拉赫赫有名的人物,而且昨天送姚重華走的時候,浣生是在姚重華身后最前方的人。
不過浣生并不如何起眼,只是沒被人發現的原因應該是清晨的時候人們都在為早上要做的事忙碌著,他也稍微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容貌,稍微修了修那并沒有什么特色的眉毛。
最后浣生還是走上前去坐在了周幽的身邊,她笑的更加燦爛了,清秀的面龐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轉過頭去有些好奇的問道:“為什么會想那樣的事?”
有這樣的想法當然和昨天姚重華的死有關,她很清楚,只是她想起知道更加深入一些的想法。
“稍微...有一些想法罷...”浣生微低著頭,停頓了一下,然后道:“我在想,我死的時候會不會也有姚總督那樣的場景。”
“你覺得會有嗎?”周幽點了點頭,轉過頭來,雙手按在兩邊的長椅上,稍微往后挪了挪,小腿輕輕地晃了起來,微微揚起頭,看著馬路上方略帶著一些青色的天空,開口問道。
所謂“圣人”,上左有“耳”以表聞道,通達天地之正理;上右有“口”表以宣揚道理,教化大眾;下邊的“王”代表統率萬物為王之徳,德行遍處施行。
姚重華自然是上面的圣人,而皇帝則是下邊的圣人,而浣生呢,他是否能夠成為這樣的人,他覺得自己并不是這樣的人,但是按照定義來的話,似乎已經到了那樣的地步。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偉大的思想,只是他做的事,確實影響到了一個國家甚至整個世界,至少有些事的功績是不可否認的,當然他這個圣人的黑點也很多,比如在感情方面問題。
“也許在切城會吧?”浣生笑了笑,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若是能夠安穩的活到百年,能夠記住我的人想必也會少很多。”
“現在想那樣的事不覺得沒有什么意義嗎?”周幽聽到了浣生的話,轉過頭看著浣生的側臉,平靜地說道:“姚重華活了快一百五十年,你才兩年不到,何必去思考這樣的事?”
浣生瞇了瞇眼睛,覺得確實沒有什么太大的意義,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時候還需要為活著這件事去煩惱的時候了,也更不是去思考自己死的時候會不會有無數人替自己送行的時候。
正如周幽說得,自己才活了兩年不到,何必去思考這樣的事,而且浣生清楚,歷史確實會記住自己的名字,有些是好的,有些也許是壞的,至少整合運動在今后的歷史之中,會有一小段不太光彩的歷史。
歷史雖然是勝利者所書寫,但是在這場戰爭之中,最后的結局應該是不會有任何一個國家的失敗,而是泰拉人的勝利。
“也對。”浣生露出了一個笑容,開口道:“殿下來這里只給姚總督送行的嗎?”
“你都知道了還要我說嗎?”周幽白了一眼浣生,晃著白皙的小腿,開口說道:“昨晚你又不是沒有看到,而且回去之后我也不相信年不會和你說。”
浣生伸手撓了撓腦袋,笑了笑,稍微有一些尷尬,年昨晚回來的時候確實都和自己說了,而他剛才其實是想順著下去找一個話題來著,即便和周幽再一次見面,浣生卻發現自己能夠和她聊得東西并不多。
“年確實和我說過了,原來去年的時候你們就都知道了嘛。”
“是的。”周幽點了點頭,“泰拉之中本身就有很多特殊的存在,我們與普通人不太一樣,姚重華的死,有很多的人是能夠提前知道的,比如告訴你這件事的皇帝,又或者年,以及那些藏在這片土地之上的家伙。”
泰拉是一個非常奇妙的世界,有些東西和浣生在一些認知上有著非常明顯的差別,那是一種毫無意識的違和感,浣生也搞不清楚這是為什么,總覺得和自己應該認為的情況有一些本質的區別。
比如壽命,又或者是血脈,不過這些藏在潛意識里違和感因為身處現實的緣故,浣生很快就能接受,因為現實正如周幽說得那樣,有些在浣生認知中超脫于現實的事也都切實的存在于這個世界。
比如坐在自己身邊,又或者是還在酒店套房里睡覺的女孩,似乎都是如此,甚至自己本身,也都是這樣的存在,至少泰拉目前,并沒有將人冷凍封存之后再進行復蘇的技術。
而且用的也不是傳統的冷庫,而是源石制成的棺槨。
“姚重華死的時候你看見了嗎?”周幽開口問道。
浣生點了點頭,“看見了。”
沒人能忘記那一幕,那是浣生從來沒有見過的死亡,從臺階走上來的年輕男女站在祭壇的最中心,慢慢的化作無數灰色的碎片,然后上升,消散在空氣之中,就連尸體都不曾留下。
“那就是我們的存在。”周幽低下頭,瞇起眼睛,看著亭子下,腳跟前那塊濕掉的石磚,平靜地說道:“生于天地,死于天地,通俗點來說,應該就是礦石病患者死去的時候的進化版。”
當然這并不代表這個領域并不能用科學解釋,有關于礦石病的良性變異引導就是從那只狼身上取得的,年說過,那是她造的玩具,解剖的實驗結果也確實間接證明這一點。
因為那也的感染率以及變異情況,絕對不像是自然演化出來的。
“而我們,應該也是感染者的最終模樣。”周幽指了指自己,“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會有比這樣的能力,你也看到他最后的時候變年輕了吧。”
“是的,我看到了。”
源石是泰拉文明的基石,但是文明卻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它,他不僅象征這災難,也象征著一些人們難以企及的秘密。
時間過去很長或者很短,浣生和周幽都沒有再說話,知道浣生吐出了一口氣,思考了片刻后緊緊閉上了眼睛,問道:“殿下,您活了多久了?”
浣生的聲音在公交車亭下清晨的公交車亭下回蕩著。
周幽閉上眼睛思考了片刻,然后苦笑著搖了搖頭,“太久了,都忘了。”
她還記得自己醒來那一天的事,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樣的景色,毀滅的天空之中灰色的太陽燃燒著,大地被可怕的巨足踏碎,那是她第二次死的時候,再次醒來之后,大地上已經出現了人,和以前有些不一樣的人。
沒有歷法,她當然不記得到底活了多久,不過真的很久就是了。
“那您之前還騙我說您才十九歲。”浣生笑了笑,開口說道。
“可你那個時候也沒相信啊。”周幽想起了那天的事,扯了扯嘴角,還嘴道:“你既然沒有相信我十九歲,那么又何來我騙你的說法呢?”
浣生沉默。
片刻之后開口道:“歪理。”
周幽沒有反駁,然后回答道:“確實是歪理,不過這里是我說了算的。”
“那就是真理了。”浣生十分配合的認慫了,笑著回答道:“殿下說得都是真理。”
周幽白了一眼浣生,從位置上跳了下來,向前走了兩步,然后轉過身來,笑嘻嘻的看著浣生,學著浣生的語氣說道:“歪理。”
在商城的一個公交車亭下,她再一次見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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