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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有人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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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道六百米,一千兩百步,走到并不急,但是浣生的心里卻越來越緊張,他上一次來皇宮的時候并不是炎國的官員,而且走的是后門,但是這次不同。

  他是從丹鳳門進的,穿的是總督的官服,浣生的總督官制已經是這個職位里最高級的了,衣服上繡著一只錦雞,就像是活著一樣,完全不像是繡出來的模樣。

  這是他第二次進宮,也是第一次走正門,走的丹鳳門的御道,穿著總督的官服,跟在馮元一的身后,不急不慢的前進著,御道六百米,不長也不短,只是走在這御道上,卻看不到任何的人,讓這個宮殿看著更是空曠。

  今日的陽光很好,浣生走在毫無遮擋的御道上卻一點都不覺得熱,藏在袖子里的手上握著一顆帶著雪花的至純源石,那是霜星在他生日的時候送給浣生的禮物。

  涼意順著浣生的左手傳遍整個身體,讓那一大早就無比燦爛的太陽無法對浣生造成什么傷害,甚至隱約能夠從浣生身上看到飄出來的白色霧氣,那是低溫時才會出現的情況。

  這顆源石浣生并不會隨身攜帶,畢竟稍微有些大了,不過穿著著一身官服自然也不用考慮太多,而且這天氣不帶的話,浣生或許會有些受不住,似乎還帶著一些恢復體力的功能,至少走了一半的御道都沒讓浣生覺得累。

  走過白玉橋,路過繞著龍的柱子,浣生再一次站到了含元殿的臺階之前,停下了腳步,微微抬起頭看著上面的宮殿的下方的金頂,心中愈發緊張起來。

  “浣總督,怎么了?”已經走上兩格臺階的馮元一轉過頭停在下面的浣生,開口詢問發生了什么。

  “沒什么。”浣生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平靜的笑容,“繼續走吧。”然后伸手提了提長擺,走上了臺階。

  含元殿依然和上一次來的時候,沒有絲毫的變化,就連這舒適的氣溫也是如此,皇位上的那個男子看起來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微垂著眸子,杵著下巴,像是睡著了一樣,幾根黑發垂落在眼前,臉色還是和以往一樣的蒼白。

  馮元一將浣生領到了大殿之前,那里是臣子上奏時跪下的地方。

  “浣總督,該把法術收了。”正當浣生還在想自己要做什么的時候,馮元一看著浣生,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浣生眨了眨眼睛,馬上就明白了馮元一說的是什么,是他手上的那一顆源石,浣生點了點頭,還了一個笑容,把握著源石的手松開,寬大的袖子交疊在一起,便把那顆源石放進了袖子里。

  馮元一笑了笑,退到了一幫,微低著身子侍立著。

  含元殿里只有三人,在上面杵著下巴休息的皇帝,在一旁恭敬的等候著的馮總管,以及站在大殿中央不知道該做什么,只是抬起頭看著皇帝的浣總督。

  安靜的空氣之中回蕩著只有三人的呼吸聲,沒有人說話,仿佛時間定格在了這一刻一樣,恭敬著侍立在一旁的馮元一看著正毫無規矩地看著皇帝的浣生,無聲地笑了笑,卻還是沒有說話。

  浣生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就是站在那里,這樣的氛圍一直到了皇位上微低著頭,垂著眸子的皇帝抬起頭來,把手從下巴下面移開,和浣生的視線對上的時候。

  皇帝睜開了眼睛,用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下方正穿著正二品總督官服的浣生,仔細的打量臺階下面的這個年輕男子,他還是和去年的時候一樣,什么都沒有變化。

  皇帝微微的瞇了瞇眼睛,稍微有些意外,他想的變化并不是外貌上的變化,而是浣生這個個體狀態的變化,強者自然有著自己的眼力,身為皇室更是如此,越強大的人,知道的東西自然就更多。

  而且法術帶來一些普通人完全無法想象的能力,皇帝能夠穩坐于這個宮殿之中,維持數千年的統治,最值得一說的特點就是強大,在數千年之前,周幽選擇了這一宗作為皇室的時候,這一特點就已經展露的非常明顯了。

  一人,便是一國,只是這數千年來,從來沒有人見識過炎國皇帝出手的樣子,唯有和周幽那樣的存在才知道,數千年之前的征伐究竟有多殘酷,如果說現代戰爭指得是科技,那么那個時候就是法術。

  皇帝本身就是炎國最強大的人之一,而炎國最強大的人們,也都是這邊的,炎國的千年,皇室的統治平穩到了任何一個國家都難以想象的地步。

  浣生的身體就是一具普通的身體,什么都沒有,連源石都沒有,那一顆藏在袖子里的白色源石是唯一看起來有源石能量的地方,他沒有任何的變化,就連眼角的皺紋也是如此。

  “浣總督,該跪下了。”馮元一打破了皇帝與浣生之間的對視,提醒浣生這個時候要做的禮。

  浣生當然明白,也是做好了這個準備的,這次穿的可是官服,自然得行炎國的禮,浣生甩了甩袖子,極為熟練的拉起了衣擺,極為熟練的跪在了地上,對著皇帝拜了下去。

  他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的,而且從他這熟練的程度來看,浣生早就在心中預演過無數次跪拜皇帝的情形了。

  皇帝的表情稍微有些驚訝,他還沒說不讓浣生跪呢,這個家伙就已經熟練的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浣生恭敬的聲音在空曠的含元殿之上回蕩著。

  “切城總督浣生,拜見陛下!”

  “平身。”皇帝揮了揮袖子,平靜地說道。

  “謝陛下!”浣生站起身子,又對著皇帝行了一禮,然后才站直了身體,甩了甩袖子。

  含元殿卻又陷入了平靜之中,浣生干瞪著眼,看著上面的皇帝,這安靜的空氣帶著一些尷尬,浣生低下身子,恭敬的開口說道:“陛下將臣召見過來是有何事?”

  最后還是浣生開口打破了這安靜的空氣,大老遠從聯邦趕過來自然也想知道理由,剛才那種情況,也必須得有人出來破掉,自然是自己,怎么可能是皇帝。

  “沒什么大事。”皇帝擺了擺手,開口道:“只是聽說你在聯邦去見了躺他們的總統,去白宮澆了花,還去他家里吃了頓飯。”

  浣生的心一下子緊繃了起來,表情變得有些僵硬,雖然皇帝說得這些都是事實,但是問題就在于這些話是從皇帝口中說出來的,聯邦和炎國是合作關系,同樣也是追趕的關系,作為老二的聯邦自然想要超過炎國。

  而且皇帝是怎么知道自己去見了聯邦的總統的,他記得應該非常隱秘才是,難道是白宮里也有炎國的人嗎,浣生完全沒有把嫌疑放在陳的身上,當然就算沒有陳,皇帝也會知道。

  誰讓他是泰拉最強大國家的元首呢,浣生微微低下頭,有些結巴的的回答道:“是...是的,陛下。”

  “我在回來之前去見了一趟聯邦的奧尼安戈總統。”

  “去澆了花,吃了飯?”皇帝挑了挑眉,再一次向浣生確認了一遍。

  “是的,陛下。”浣生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奧尼安戈總統同我在白宮的院子里澆了花,然后讓我去了他的府邸里吃了午餐。”

  “嗯...”皇帝點了點頭,思考了片刻之后,從皇位上站了起來。

  “浣總督,可否愿意陪朕去一趟御花園?”

  聽著這有些微妙的邀請,浣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起頭,看著臺階上的人,恭敬地說道:“這是我的榮幸。”

  皇帝從臺階上走了下來,站在了浣生的身邊,微微抬起了手臂,開口說道:“來扶著朕。”

  剛準備去扶著皇帝的馮元一連忙停下了腳步,對著浣生使了個眼色,浣生連忙伸出手來扶住了皇帝,就像是扶著一個老人一樣。

  “老馮,帶路。”皇帝開口說道。

  “好的。”馮元一走到浣生的身邊,彎著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心中對浣生多了幾分尊敬,如果說之前的不跪是表示皇帝對浣生的重視,那么能夠讓浣生以這樣的姿態來扶皇帝,就已經不再是重視那么簡單了。

  馮元一用眼角的余光掃了浣生一眼,想到了某件事,如果說之前浣生和皇帝只是君臣,那么因為陳家的事自然多了另一層意思,陳暉潔是炎國郡主,雖然是陳家的子輩,但是這并不是阻礙。

  至少小時候那個孩子就經常來宮里,而且陳家出了那檔子事之后,皇帝對那個女孩倒是更寵了一些,以前宮里有好幾個孩子,有太尉的,也有親王的,后來上學之后基本上就不來這里了。

  除了陳暉潔是例外,陛下和陳道譚曾經是戰友,就算那些個孩子皇帝也都是將他們看做了半個孩子,就算是自己家那兩個也都不例外。

  不過那孩子確實比較特殊,他父親的事,也確實影響到了她,所以她寧愿待在宮里,也不想回王府。

  感受著身體的略微的失重感,浣生乘坐著電梯,從含元殿下到了外面,然后坐上了宮廷侍衛準備的電動汽車上,沒過多久就來到了御花園。

  他很意外,真的非常意外,含元殿里居然有直接下去的電梯,到御花園還有電動汽車的接送,這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上一次雖然穿著西裝,卻是全程走路的,這次穿著古樸的官服,卻是坐著電梯,還有電動車去的御花園。

  馮元一停在了御花園之外,只有浣生扶著皇帝走進了御花園里,兩人走在雨廊之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對年輕的父子一樣,然而最后卻來到了一處菜園子,御花園里的菜園子,里面有菜,也有放在旁邊成排的花。

  皇帝拿了一個灑水壺,然后說道:“你也去拿一個,和我一起去澆花。”

  浣生松開了皇帝的手,也拿起了一個灑水壺,灑水壺里自然已經裝好了水,不多也不少,并不重,浣生也算是明白皇帝的意思,聯邦的總統會帶著浣生澆花,他自然也可以。

  澆完花之后,看來還得去吃一頓午餐。

  “想到我要做的事了?”皇帝微微將灑水壺往上提了一些,干凈的水從花灑前流了出來,落在花上,微微濺起,反射著頭頂玻璃外的太陽,然后滲入花朵之中,順著莖葉留下,濕潤了下面的泥土,最后才被吸收。

  “我想等會還要去吃一頓午飯。”浣生學著皇帝的動作,也將水倒了出去,陽光之下的水珠,就像是另一個太陽一樣,卻沒有太多的熱量。

  “差不多。”皇帝點了點頭,他這意圖誰都能夠猜出來,更不用說是浣生,只不過這并不是他真正要說的事。

  “你知道我找你過來是做什么的嗎?”皇帝稍微換了個位置,總不能一直停在一個地方澆花。

  浣生將花灑放平,然后換了一個位置,來到了角落里那一盆不起眼的花之前,平靜地說道:“我想不是為了和我澆花和吃飯的。”

  從進入菜園子開始,兩人的稱呼和語氣就稍微有了一些變化,浣生清楚皇帝要做的事,自然會配合,皇帝不用朕,他自然也不用臣,就像是在聯邦見總統那個時候一樣。

  “這是自然,若是僅僅只是把你叫過來澆花和吃飯的話,我就是泰拉歷以來炎國的第一個昏君了。”皇帝微微抬了抬手,看向了浣生那邊,平靜地問道:“研究的結果怎么樣了?”

  “很不錯。”浣生微微彎著腰,看著面前這朵小小的花,平靜地說道:“研究的進度比想象中的還要快一些,良性引導的三期臨床在轉移到朱諾州之前應該能結束,年前應該就能投入醫院中使用。”

  “還可以。”皇帝點了點頭,像是認可了一樣,不過他早就知道這些事,研究所那邊也是有炎國的人的,研究進程也是要匯報的,皇帝這么問只是想親自從浣生口中聽到而已。

  “你覺得還要多久?”皇帝又問了一個問題。

  “再過七年吧。”浣生站直身體,約莫估算了一下數字,開口回答道。

  “比之前快了一些。”

  “有一些進展,而且大家學習能力都很強。”

  “挺快的。”

  “嗯。”浣生點了點頭,一段對話就此結束,菜園子里只剩下了澆水時的沙沙聲。

  片刻之后,皇帝將灑水壺放了下去,走到了浣生之前停留的那盆角落的花面前,看著這朵極小的花朵,開口說道:

  “有人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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