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你要去哪兒?
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你為什么要離開呢?
因為,我是你的的哥哥啊,我要保護你,所以我必須走了。再會了——
帶著溫暖的大手在她的頭頂來回撫摸著,那感覺很舒服。
那是在一個無人探尋的冬季,她在哭泣。
一個人哭泣著。
奔跑著去追尋、跌倒后繼續去追尋、越離越遠、帶著眼淚看著背影所消逝。
“你沒事吧?”
夢境中放映的似乎是場落至結尾的電影,但讓人遺憾的是她就像是直到末尾才進入的旁觀者,不清楚那個自稱哥哥的男人的姓名,只是留有觸感極深的支離片段。
醒來之時,她呆呆地看著只剩下白色的天花板,有半分鐘沒有思索任何事,直到她聽到了旁邊的詢問。
那聲音乍聽起來很冷漠,可是她卻能察覺到其中的一絲關心。
也許是錯覺吧。
她的頭轉向了聲音的主人,那是個表情冷漠的高挑男人,穿著立領的衣著外套,他約有十八九歲,英俊的面孔上沒有這個年紀應有的稚氣,相貌也不因冷漠的表情而有任何的影響,眉毛下的眼神平淡,仿佛如深海的湖底可將人吸進其中。
看著這個剛正不阿站姿的男人,她從心底感覺到一股熟悉之感......可是她卻無法叫出這個男人的名字,所以她開口:
“你......是誰?”
身體似乎是出了什么問題,即使是輕輕地張嘴都帶有莫名的壓迫力,從肉體影響到精神。
在她問出那句之后,她看見男人的眼神有波動,就像是在湖中投擲石塊引起的波瀾——她絕對沒有看錯,這不是錯覺。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男人又發問了,帶著奇特的眼神注視她,那視線帶著追問。
“你是誰?”
這個男人有些奇怪,她確實是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所以她再次重復了一遍。心底也起了些警戒心,或許這個男人帶著不好的企圖——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想。
“那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我是誰?我當然知......
她想回答,可是張開的嘴巴驟然停了下來。
她是誰?
想不起自己的名字,無論怎么在大腦尋找都搜索不到自己的名字。并且伴隨著神經的思考,從大腦傳來的陣陣刺痛讓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扭曲。
真的想不起來啊!
“我......是誰?”
在疼痛中,她低聲自言自語著,比起疼痛,更讓她害怕的是自身的一無所知——不僅是周邊環境與眼前男人的陌生,還是她對于自己的不了解。
無法回憶起姓名讓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的無助與迷惘。
“我是......”
拼盡全力地回憶著,可是卻找不到任何的記憶,唯一有用的便是剛才夢中所看到的“電影”鏡頭。
那個小女孩......是她吧?
“冷靜些。”
男人伸出了雙手,將她因為恐懼而顫抖的全身定住了——那雙手同樣的溫暖。
這份溫暖讓她冷靜了下來。
“我想不起來了。”
她現在臉上的表情想必萬分苦澀吧,可是也沒辦法,真的是回想不起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種感覺過于糟糕了。
“是嗎?”男人輕聲說著,他的手從自己的雙肩所離開,然后繼續問道:“那你還能想起些別的什么嗎?”
“別的......”
她的眼睛半睜,現在唯一可以知道的情況應該就是夢中所見的那些了吧,她不由思索了起來。
盡管沒有前因后果的部分片段只是讓人覺得困惑,就如無水之浮萍。
“是的,除了你自己的名字之外,你還能想起什么?”
“我......”
她回想著夢中那雙溫暖地撫摸著頭的大手,她突然從內心燃起一陣渴求,雙手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張開的五指抓住了那個男人的手——嗯,真的是同樣的溫暖。
“我......有個哥哥。”
“哥哥?”
男人的表情變化了,不再是那么冷漠了,讓她來形容的話,那就是所謂的溫情吧。
“嗯,你知道嗎?”
她看到男人的手反客為主,緊緊地抓住了她白皙的手背,過了良久,男人都不言一語,和個雕塑似的。
這個男人的眼神似乎能夠看透人心,她感覺到自己已經被完全知曉了。
“嗯,我知道。”
男人點著頭,坐在了床邊,她也因此看到了在男人背后的那個粉色長發的嬌小麗人。
看到那抹粉色,她感到心里一陣不適。
“你的名字叫雪莉。”
“雪莉?”
她反問著,很好聽的名字,有種雪般純凈的感覺。
“對,雪莉。”男人暢言說著,她看到了那個男人臉上出現了笑容:“你是我的妹妹,羅伊·維克多的妹妹——雪莉·維克多。”
男人表達的情感很真實,再加上手背感受到的溫暖。
她——雪莉·維克多相信了。
“哥哥......”
她緩緩地叫著眼前的男人。
那個在冬日的林間拋下她的哥哥,和眼前這個人有著意外的重合度。
兩個身影慢慢地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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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子,是欺騙。”
走出了病房,旁邊的粉發公主打破了剛才的沉默,悄然說著。
“是嗎?我并不覺得是。”
羅伊率先邁開了步子。
“這稱之為趁虛而入吧,可是這樣子真的好嗎?”公主跟在了旁邊,緊緊地握住了羅伊的手,十指交心:“她總有一天會發覺這是虛假的。”
“我不會讓她發覺的。”
藏起了心中的些許動搖,羅伊用著冷淡的聲音繼續說著。不過他那份動搖,也代表著她內心確實也在思考著這一件事情。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我無法放著不管吧......”
在寧靜的醫院走廊中,羅伊緩緩地說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剛才為什么會做出如此的行為。
確實如公主所言,那是欺騙,是趁虛而入的欺騙。
是因為什么?
是因為她醒來時候的無助......還是因為她說自己有個哥哥時候的軟弱......或者是她主動抓住他手時候的大膽舉措。
又或者三者皆有,在那般情況下,羅伊選擇了隱瞞與替代。
妹妹是需要保護的存在,不能讓人傷害。
而且她也已經失去了記憶,那么他這么做也無可厚非,以羅伊·維克多的妹妹這個身份活下去的話,她也能遠離戰爭。
這才是羅伊追求和平的初心。
所以——
“其實......你是個妹控吧?”
公主左手指著羅伊,突然笑了起來。
“不是。”
羅伊迅速反駁。
“真的嗎?”
“當然。”
“那么羅伊,希望你記得這一句話。”
她的表情又變得凜然,笑容消失:
“紙是包不住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