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看著酒杯中已經少去部分的液體，她呵然笑道：“這次行動我也說了，并不是由我來主導的。”
“死神的駕駛員也會來嗎？”
既然雪莉這么說，羅伊眉頭不由一皺。
如果真的是那個家伙的話，可就糟糕了。參照對方在流山省屠殺平民的暴行，他怎么會顧忌伊蘇丹的特殊地位，恐怕是上來就數發導彈將這座沙漠中的美麗城市毀于一旦。
羅伊現在也無法打敗他，不可能還會再有巴巴托斯來中途救場。
“他不會來這里的，你不用擔心慘劇會再度發生。”似乎是看出了羅伊心中所想，雪莉以清脆的聲音否認，不過她就下一句話立刻峰回路轉。
“但是與我們合作的馬克·基爾達是個更瘋狂的人，如果說死神還有著人性的話，那么他是已經完全喪失了作為人的內心了。”
如此斬釘截鐵地下了定論，看來在主觀態度下雪莉對那個馬克·基爾達很是忌憚。
“如果是他的話，絕對不會顧及任何一方的態度，是不會帶有任何猶豫地就駕駛他的高達部隊毀滅伊蘇丹，然而再從城市的遺骸中找到你們的粉紅公主。”
翡翠色的眼睛睜大，內里盡是確信。
這是警告嗎？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我們放棄抵抗，直接將公主獻給那位馬克·基爾達嗎？”羅伊不帶表情地反問道。
以一個花瓶公主作為代價，換取伊蘇丹的和平，聽起來很劃算。
可是這真的劃算嗎？
在帝國境內受大部分民眾喜愛尊敬的粉發公主，被自己的城邦獻給了敵人，理由是為了讓一座城市不被毀滅——真的這么講出去，伊蘇丹存在的時間也不會長久。
這關乎著帝國的顏面。
再者說，就算真的照做了，那個馬克·基爾達，就會遵守承諾放過伊蘇丹嗎？
“呵，我希望你這么做。不過這想想也不可能。”那雙綠色的美麗眼睛又繼續注視在了酒杯內的檸檬上：“但是你也不想伊蘇丹毀于高達間的戰斗吧，所以，我希望你主動到外面與他，還有我進行戰斗。”
流動著的空氣變得緊縮，隨著雪莉的話語說完，兩人肩上的壓迫感便在無意間增強。
并沒有立刻給出回答，羅伊繼續輕抿美酒。
毫無疑問，如果出去戰斗的話，他會陷入不利的狀況。
可以得知的情報就是那個馬克·基爾達能召喚出一堆高達，如果沒猜錯的話，就是之前戰斗過的那架型號為GGS-000的藍色高達吧，恐怕就是為了來偵查他們的戰斗力吧。
并且除了那些高達之外，還有著雪莉，以及那個馬克·基爾達，怕是都有著不遜色于他的戰斗力。在城內戰斗的話或許還會有逃跑的可能性，真的到了外邊，只怕是十死無生。
聰明人應該都知道怎么選擇。
“這是你們的陽謀嗎？”
“你認為是的話，那就是。”
“我說你一句卑鄙不過分吧。”
“如果你想要保護伊蘇丹的話，請隨意。”
美艷的白發女人聳著肩，視線繼續投入到了酒杯中。
“你其實也可以有第三種選擇。”
或許是為了讓羅伊安心，雪莉又拋出了一句話。
“是什么？”
“放棄保護公主的命令，加入聯合軍吧，以我的身份作擔保，沒有人會對你有什么過多的偏見。”
這算是招降？
不過這方面的事實確實也發生過許多次，總有為了活命，或是對帝國不滿的人，投身到聯合軍那里。只不過羅伊自己沒有親身經歷過罷了。
“如果你怕帝國那邊會對你親人動手的話，我們也可以想辦法......”
“為什么？”
羅伊不禁將疑問吐露而出，他有什么資本能夠讓聯合軍選擇招募呢？
“因為你卓越的駕駛技術，還有你能召喚出高達，這個理由足夠了吧。”
聽起來是足夠了，畢竟有強大力量的人，不管在哪一方都是備受喜愛。
“不夠。”
“嗯？”
但羅伊卻覺得理由并不止于此，這并不是對方冒險進入伊蘇丹來招降他的理由，因為雪莉還有那個死神的駕駛員實力都不弱于他，他并不具有唯一性。
“呼，確實，除了你本身的實力之外，我個人判斷的因素也在其中。”雪莉沒有意外，她的臉上出現像是挑釁意味的笑容：
“羅伊，不知道為什么，在諸多擁有S.E.E.D的人里面，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打心底里覺得奇特的人，盡管希望在戰場上打敗你，但我卻又不希望你死在這里，死在別人的手下，你懂我的意思嗎？”
話說得很直白了，出于個人主觀意念下的想法。
這種是叫做英雄之間惺惺相惜？
在遇到了那么多擁有S.E.E.D的人中，也確實只有雪莉給了他最為突出而又與眾不同的感覺，就像是......宿命中的敵人那般？
可是也不對，擁有S.E.E.D的人那么多，為什么唯獨他們兩人會有這種感覺呢？
強襲和扎古并不是天生的宿命敵對機體吧？
怎么說也要圣盾或者元祖吧？
在思考的時候，羅伊靜默不語，沒有立刻給出答復。而雪莉也沒有苛刻地要求他現在就答復，在將剩下的金湯力一飲而盡后，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重新戴上了墨鏡。
“時間并不多了，最多兩天，所以希望你能好好考慮，羅伊·維克多。”
這也像是最后的勸阻，完全的出于好心。
雙方的立場相當微妙，能夠冒著危險到這里說出這些話，確實，已經是范圍之內的最大善意了。她完全可以不告訴羅伊這一切，就等著戰火開始的那一刻。
她將兩人喝酒的錢付完，獨自一人邁著輕盈的腳步聲離去。
看著還留有一半的酒杯，羅伊一動不動，像是陷入了呆滯。
現實總是讓人難以抉擇，即使他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力量，卻還是會遇到更難以解決的問題。
歸根到底，是因為他所擁有的力量還不夠強大。
力量和信念一樣，是無止境的，永遠滿足不了人的貪念。
為了走得快一些，人類發明了代步機器；為了能有生存的空間，人類發明了魔導機甲；為了能變得更強，人類不惜違背禁忌，造出反人類的究極毀滅之物。
“那么我的選擇......又會是什么呢？”
是放棄應當保護的公主投奔聯合軍，還是頑固死戰、埋于黃沙之內？
酒杯晃動的倒影里，閃動著羅伊深藍色的瞳孔。
宛若浩瀚宇宙，無法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