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單純比江戶前料理,陶燃還真沒怕過誰。
經過前世最頂級的江戶前料理洗禮,他要是輸了,用不著別人來,自己就先把自己給掛門上。
“這是新西蘭斯圖爾特島附近的頂級黑鮑,一種相當不俗的食材,比較合理的制作方法是用鮑魚肝制作鮑肝醬,搭配食用。”
“那是青森大間的鮟鱇魚,它的魚肝是一種難得美味,口感很像是頂級的鵝肝醬……”
“那是山口下關的虎河豚,它是河豚中的王者……”
“那是北海道宗谷的紅毛蟹……”
陶燃邊走邊介紹這些食材和他們的產地,以及主要的烹飪手法,中華閣名廚們聽得嘖嘖稱奇,包括陶燃和他們形容的各種技法。
一位出生于粵省潮汕地區的名廚忍不住道:“霓虹的生魚片雖然是從我們華夏傳過去的,但在技法的表現形式上和華夏的魚生截然相反。”
陶燃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單從技法上來看,明顯是相反的。
兩者的源頭自然是華夏魚膾(kuai),但造成技法上截然不同原因的,還是食材本(shēn)。
霓虹的生魚片主要選用海魚,首重魚(肉)的萱(鮮)味,或者說是本味,搭配山葵食用的目的就是更好的品嘗那種萱味,且海魚若是未經熟成,它的口感往往是要弱于新鮮淡水魚的,但優勢也很明顯,相對淡水魚更加的安全和衛生。
華夏的魚生,則多選用淡水魚,一般是凈水養上一段時間,讓魚吐出體內的淤泥和消耗脂肪,使魚(肉)更加澄清,口感更好。
講究即殺,即切,即食,一般是宰殺的十分鐘之內進食完畢,所用的配料,不管是潮汕魚生、順德魚生、九江魚生,還是各種各樣的生魚膾,基本上都不會用到山葵和芥末,大多都是調配一些味重的醬料。
以順德魚生為例,首重刀工,片到晶瑩剔透薄如蟬翼才算過關,主要品嘗魚生的口感,成本較之霓虹生魚片低很多,但缺點也很明顯,風險(性)相當高。
在粵省一帶經營魚生的商家尤其多,卻不是每一個顧客都會點的。
一旦商家的衛生工作不到位,吃壞肚子還是其次,關鍵是細菌和寄生蟲,淡水魚的寄生蟲風險比海魚要高出整整上百倍不止。
如果想品嘗華夏魚生,又不需要顧慮成本的話,我建議用真鯛來做,它是與淡水魚味道最接近的,而且口感相當之好。
當然調味方面可以適度減輕,再加入一點點的山葵,畢竟真鯛的本味,也極其出眾。”
潮汕名廚聽了之后,可謂是相當佩服。
廚師要重新定義一道菜,最難的地方就是審材辨材,一旦完成了這一步,剩下的都好辦,真鯛貴歸貴,可勝在安全啊。
陶燃詳細的給出了具體的做法之后,就讓十位名廚帶著各自的食材,去進行試驗了。
這和他前世最后的那段酒樓時光差不多,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不僅融入了這種氛圍,還把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
饒是部分年長的名廚,都不得不感慨,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一個初出茅廬才22歲的小伙子,不光廚藝了得,連管理都井井有條。
這十位名廚,可以說是歲寒山的安排,也可以說不是,更像是一種順水推舟。
這十人中也有心懷鬼胎的高天原間諜,歲寒山故意表現出對陶燃的試探和接近,來掩飾陶燃和他的真正關系,趁機麻痹高天原。
另一邊,陶燃開始了對布丁的指點,他讓布丁當著他的面表演一下自己最擅長的料理技術。
“陶燃師范,就在這里嗎?”
布丁有些尷尬,他之前用的刀來華夏的時候沒帶,華夏又買不到他趁手的,而且之前的那些刃物上面的刻著高天原的印記,也不想再用……
似乎是看出了布丁的窘迫,陶燃隨口道:“放心,你只要告訴我你擅長什么,至于刀什么的,我這里有。”
“我從幼年便在家中進行艱苦的修行,法餐、割烹、壽司等等都有涉獵,最擅長料理深海魚類……”
很快,陶燃從他的藏刀中找出了唯一的一(tào)霓虹廚刀遞給了布丁。
當布丁看到這一(tào)廚刀的時候,差點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人間……人間國寶,月山貞一(二代)!!!”
“沒錯哦,這是二代貞一唯一的一(tào)廚刀,好好表現哦!
如果獲得我的認可,它就是你的了。”
曾經有人告訴布丁,一旦決定好自己的職業,那么全(shēn)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必須得對自己所做的事(qíng)抱有(rè)(qíng),千萬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怨言,要窮盡一生來磨煉自己的技藝。
這既是成功的秘訣,也是讓人們敬重的關鍵。
這樣的人,就是所謂的職人。
他布丁,是一個料理職人。
以最快的速度開始了準備工作,好在這里的材料齊全,在5個小時之后,他總算是完成了基礎的準備工作。
期間,一旁正在認真研究試驗陶燃菜品的中華閣名廚,不止一次回過頭來看了看,紛紛感嘆,這小伙子的刀工真的好。
布丁的刀功大概相當于五星水準,在這樣的年紀已經堪稱是奇跡。
當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邊上的陶燃時,不得不感嘆,一山還有一山高。
布丁此時熟練的系上了霓虹料理的大將圍裙,立于板場(壽司案板)之前,熟練的磨起了山葵。
手工研磨的山葵,預示著料理表演即將開始,為何稱之為表演,這是霓虹料理的表現形式割烹。
也就是廚師立于板場之前,現場表演其精湛的技藝,期間還會和客人有著溝通和交流,絕大多數的壽司店都是這種表現形式。
布丁選擇的考核項目正是壽司,也是眼下環境中最難的那一種,由于缺少了熟成的鮪魚,他的表達形式并非傳統的江戶前壽司。
他覺得自己假如選擇了相對簡單的方式,那變相的等于他在逃避。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面對,又談什么去贏得他人的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