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古恬騎著助動車,后面坐著快遞員卓島泉。
護士對卓島泉說:“騎助動車還挺有意思的嘛。這不就是個敞篷車嗎。”
“啊?!敞篷車?”卓島泉倒是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哈哈哈。是啊。喲,來電話了。你幫我拿一下手機。”
護士讓卓島泉幫她把斜挎包里的手機掏出來。這對只有一只手的卓島泉可是個不小的挑戰。要拿手機就沒法拉扶手。不過還算有驚無險地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了護士。
護士接聽完了對卓島泉說:“我們就是這樣,手機得保持開機。等下到了醫院就要整天面對病人的呻吟聲、對講機的呼叫聲。在那個環境里呆久了,對精神是一種強烈的刺激。昨天如果你不來接我,我就準備步行回家了。就算是半夜里在街上步行,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種休息。”
卓島泉十分感慨:“好像很多人連休息的椅子都沒有,往地下一坐就能睡著。”
“是的。有一天下午我就坐在地上睡著過一次。我也是真佩服自己。以前睡覺還挑床呢,現在別說床了,就算是杵根木棍站著我估計也能睡著。哎,你說再這么練一段時間,是不是可以像小龍女一樣在房間里掛個繩子就能躺上去睡覺啊?”
卓島泉說:“別人怕是不行。但我估計你可以。”
“為什么?”
“因為你長得好看。”
“哈哈哈。喲,看不出來你還這么會說話。”
卓島泉其實不是很會說話,但是在宿舍里經常被室友和女朋友的談情說愛給惡心到。久而久之除了練就了對情話百毒不侵的金剛不壞之身外,也學會了幾句甜蜜的話。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一直沒有練習機會的卓島泉,這一次不知道怎么就用在了這個護士身上。
和幾個小時前一樣,兩個人還是一起騎助動車。不僅前后位置換了,連心情也換了。
兩人聊著天,很快就到了醫院。剛進醫院大門,護士就聽后面的快遞員大喊了一聲:“阿姨!”
護士扭頭一看,果然看到夜里在醫院門口見到的那個穿紅風衣的阿姨正在往門外走。護士把助動車停了下來。
這位阿姨正是駱嘉珊的母親陸杜喬。陸杜喬看到是卓島泉,又看到護士,笑了笑說:“原來又是你們倆啊?”
“啊……我們是碰巧又見面了……哦,我是說我跟這位護士小姐姐。”卓島泉自己都覺得這個解釋既多余也很蒼白無力,他趕緊說重點,“昨天您介紹的那個餐廳老板人特別好。一共給醫護人員準備了70份盒飯,而且是全免費的。他還說要免費供餐一直供到大年初五。”
“免費供餐?”陸杜喬十分驚訝,她沒想到無意間通過女兒介紹的這個餐廳老板會這么做。
“大年初五?”護士十分驚訝,她沒想到原來不止夜里的那一餐。
“你不知道?”卓島泉轉頭問護士。
護士搖搖頭:“她們沒跟我說。”
“一個很熱心快腸的老板。說是醫護人員遠道而來幫助江城,他作為江城人無以為報,就只能提供一些盒飯給醫護人員聊表心意。”
“你們都是好心人!”陸杜喬和護士一同感慨。
“不不不。你們醫護人員才是好心的英雄、白衣天使!”卓島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問,“阿姨,您這是……”
“在醫院等醫生查房,他還沒來,我先買點兒東西吃。哦,那你們先忙吧,不打擾你們了。”
護士還要趕著上班,所以兩人和陸杜喬也不多聊了。把助動車停好,護士就帶卓島泉進了門診的一個診室去處理傷口。
因為傷的是關鍵部位,把扭扭怩怩的卓島泉弄得面紅耳赤。反倒是護士霸王硬上弓一般地用嫻熟的手法幫他快速處理好了。
卓島泉穿褲子的時候,紅著臉問護士:“晚上還需要我來接你下班嗎?”
護士不好意思看卓島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今天不用麻煩你了。剛才送我上班的那個出租車司機說晚上他可以來接我。”
“哦。”
陸杜喬走到過早攤子的時候,她要買的三鮮豆皮還沒有做好。她把錢先付了,然后站到一個人少的角落里拿出手機發信息。
她給女兒發了個信息,問女兒那邊情況怎么樣。又給哥哥發了個信息,問哥哥那邊情況怎么樣。
孤單中的陸杜喬,此時此刻非常希望聽到親人們的消息,她希望從他們身上借來一些支撐她的力量。現在的陸杜喬完全是靠著一股毅力在苦撐著。
很快陸杜喬就收到了哥哥回復的信息,說一家三口在農民房的客廳里坐了一宿,才吃完早飯,把床上用品拿到院子里去曬了。除了抱怨那里生活條件簡陋外,倒也說不上哪兒不好。
女兒駱嘉珊也回復了信息,說好好睡了一晚上,精神好多了,正在家里做早飯。
“我跟我媽說我正在家里做早飯。”駱嘉珊給母親回復了信息,笑著對秦川閣說。
“你過一個小時就要上飛機了,都不告訴你媽你要回去?”
“還是別跟她說了,要不然還不得嘮叨死。等我站到她面前了,既成事實她也就沒辦法了。她又不能趕我回來。現在江城限制人員出境,我去了江城就暫時回不來了。”
秦川閣把牽著駱嘉珊的手捏了捏說:“真想和你一起去。”
駱嘉珊說:“我是暫時回不來,又不是不回來。你還是別去了。我這張9點半的票不是搶了四個小時才搶到嗎?要不是碰巧有人退票,我怕是連今天的票都搶不到。我家在江城,我回江城去沒問題。你去干嘛呀?現在酒店又不讓住,你到我家住,我怕我爸會打斷我的狗腿。”
秦川閣笑道:“不會的。要打也是打斷我的腿。”
兩人隨著換登機牌的人流往前走了幾步,駱嘉珊說:“你跟我說的事情,我同意。”
“什么事?”
“把錢借給江總和老鐘的事啊。”
“真的?”秦川閣大喜。
“嗯。”駱嘉珊點點頭,“你不是有一套70平的房子嘛。兩室一廳的房子,就算以后有了小寶寶,近幾年也夠住了,暫時用不著換大房子。把那兩個人逼瘋的其實并不是他們欠的錢,而是高利貸。我們幫他們把欠的錢還了,也就把他們從高利貸里解救出來了。我們反正近幾年沒有用到錢的地方,幫幫他們也挺好。”
“我老婆可真是太有氣度了!”秦川閣摟著駱嘉珊的腰。
“別亂喊啊,現在還不是。你要擺正自己的身份。”
“是是。名不正則言不順。那你不擔心海城的房價會漲啦?”
駱嘉珊說:“我們買房子又不是投資的,是自己住的。兩三年房價還能漲到哪里去?就算房價漲了,我們大不了就還是住原來的房子唄。況且,我們這一次是救人于危難之中。好人終歸是有好報的。錢沒有了我們還可以再賺。錢多我們過錢多的生活,錢少我們過錢少的生活,對吧?我對物質雖然說也有要求,但是絕對沒有過分的要求。幸不幸福看的是如何把日子過得更有藝術。對吧?”
秦川閣一只手捏著駱嘉珊的手,另一只手把駱嘉珊往回摟了一下,然后湊近吻了下她的臉。
駱嘉珊把秦川閣推開說:“你干什么呢?這么多人看著!”
秦川閣笑嘻嘻地說:“誰那么無聊看我們呀?”
駱嘉珊說:“還戴著口罩呢,感覺怪怪的。”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把口罩摘了。”
“別!你給我好好戴著。這趟航班是開往江城的,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