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
牛魔王從斗破蒼穹中領悟了藥塵的煉丹術后,在萬圣龍宮一連住了幾日,煉出了一堆極品丹藥。
這些丹藥有輔助突破進階的,也有快速恢復法力的,甚至還有能提升法術神通的。
眼見萬圣龍王儲存的靈材異寶被煉了個一干二凈,牛魔王這才收手,眼睛都煉紅了,看起來如同魔怔了一般。
幸虧金光寺那顆佛塔舍利已經送給祖龍大帝了,否則,此時若是仍在牛魔王手中,只怕也會被他拿來煉成丹藥了。
這些丹藥,按照之前的約定,牛魔王和萬圣龍王二一添作五,一分為二,一人一半。
牛魔王拿著丹藥,正要回芭蕉洞,分給鐵扇公主一些,想要跟夫人冰釋前嫌,和好如初,順便宣示自己在芭蕉洞的主權。
他可不想頭頂再綠油油。
剛出了碧波潭龍宮,忽然有一道人影沖了上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牛魔王,且留步!”
牛魔王下意識停下了身形,望著來人道:“沙和尚?你找我,所為何事?”
來人正是沙僧。
若是以往,牛魔王遇見沙和尚,定不會有好臉色。
他跟西天靈山之間有恩怨,取經團隊是佛門中人,在替佛法東傳擴張,牛魔王不插手破壞就算好的了,若還想要他對這幾人客客氣氣的,萬萬難以辦到。
不過最近發生了一系列的事,孫悟空、豬八戒和小白龍,紛紛脫離了取經隊伍,而且還打上了靈山。
取經隊伍現在已經只是一個空殼子,被拆的七零八落,還能否到達西天都未可知,三界上下,對取經一事,都已不再看好。
既然如此,牛魔王對唐僧和沙和尚,也不再仇視,反倒多了一分同情之心。
說白了,唐僧也是被西天靈山給糊弄了,其實是個可憐蟲,只是他自己尚不自知而已。
“牛魔王莫惱,我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因為我大師兄和二師兄都是來了碧波潭之后,便發生了重大變故,離開了取經隊伍。
再加上這幾日碧波潭一直異象連連,我師父覺得好奇,便差我來查探查探,碧波潭究竟在發生何事,想要查訪我大師兄和二師兄離去的原因。”
沙和尚自知不是牛魔王的對手,說話倒也不敢粗魯無禮,有些無奈的笑著道。
這幾日,碧波潭時不時的便會引起奇怪的雷劫,可卻從未見到有人渡劫成仙,不止是唐僧好奇,沙和尚其實心里也覺得非常疑惑。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想要過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三界,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在發生?
“你大師兄和二師兄離開取經隊伍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恢復了當初的記憶,靈山和天庭欺騙了他們,所以他們才會打上靈山。”
牛魔王看了沙和尚一眼,神色淡定的道。
“他們無緣無故,為何會突然恢復當初的記憶呢?”沙和尚對他們二人的過往之事,也有些許了解,不禁好奇的問道。
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了,兩人都毫不知情,為何一來了碧波潭,就瞬間恢復了記憶呢?
說實在的,沙和尚都有點懷疑,是不是牛魔王在背后搗的鬼。
“具體的原因,我不能說,也不會說的,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去問他們,即使是如來親自站在我面前發問,我也是這個回答。”
牛魔王搖了搖頭,語氣很堅定。
說完之后,便架云離開了這里,只留下一個沙僧,有些孤獨的站在空中。
看著前方的碧波潭,像是陷入了沉思。
其實他今日前來碧波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替唐僧捉一個腳力。
沒有腳力,即使唐僧空有取經之心,也無法行走這十萬八千里的路程。
只是,碧波潭近日異象連連,倒讓沙和尚有些顧忌。
再加上牛魔王跟碧波潭的關系,他連牛魔王都斗不過,萬一牛魔王知道此事后,追將上來,他和唐僧二人,別說西行了,就連東歸之路,只怕都要被阻斷。
躊躇猶豫了很久的沙僧,盯著碧波潭看了很久,始終未曾看出半點端倪,只得失落的回去。
祭賽國,一間農舍門口。
唐僧看著黑著臉回來的沙和尚,雙手合十,默念了個佛號。
祭賽國金光寺的佛塔舍利丟失,國王遷怒于和尚,唐僧為了避免被抓,至今跟沙和尚仍是喬裝打扮,不敢顯露和尚身份。
沙和尚回來后,雖未說話,但唐僧一眼便看出了結果。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沙和尚雖然是一無所獲,但至少沒有像孫悟空和豬八戒那樣,一去不復返了。
“悟凈,莫非你我師徒二人,此生要一直被困在這祭賽國嗎?”
唐僧輕嘆了口氣,眼中神色低落。
“都怪你這和尚,平日里一步也不肯走,一分腳力也無,導致如今沒了腳力,便被困于此!”
沙僧皺了皺眉,怒氣沖沖的道。
他雖是唐僧的徒弟,卻并不懼怕唐僧,反而因為他吃了唐僧前九世的緣故,身上帶著一股莫名的兇悍戾氣,唐僧卻有些怕他。
“觀音菩薩既有指點,照理說,碧波潭的龍族不敢造次,為何擒條龍族來化作腳力,便如此之難?”
“靈山都被那只猴子給鬧的天翻地覆了,觀音菩薩的話,早就不管用了。”
沙和尚一肚子的郁悶,頂撞了一句,隨后走進屋中,用被子蒙住了頭。
他并非對佛法有信仰,對西天取經也不感興趣,之所以加入取經隊伍,純粹因為這是一場機緣而已。
有了這份機緣,他才有重回天庭的機會。
現在被困于此,無法西行,沙和尚比唐僧還要郁悶、氣惱。
“唉!”
屋外,一聲長嘆,唐僧在院子里的樹下坐了下來,深感無力。
不知怎么的,他對西行的心,突然有些動搖了,憑空多了很多愁緒與想法。
東海龍宮,敖廣正在對錢塘關發生的事,大感震驚之時,身后水波涌動,一道身形快速游了過來。
“大王!”身影到了敖廣身后幾步之處,停了下來,落地現出真身,正是龜丞相。
龜丞相是個干瘦老頭模樣,嘴唇兩邊各留著一縷長長的胡須,向上卷起,身后背著一個巨大的龜殼,上面紋路古樸斑駁,一眼能看出歲月的痕跡。
“三太子回來了!”龜丞相的聲音有點尖,一臉緊張激動的神色,對敖廣稟告道。
“誰?”敖廣一愣,轉過身來,一副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的表情,盯向龜丞相。
“三……三太子!”龜丞相有些氣喘,臉上的驚詫程度,絲毫不亞于敖廣。
“丙兒?他……他不是在天庭封神了么,怎么會突然回東海龍宮來?他人呢?”
敖廣神色很激動,目光左右掃視了一圈,連忙問道。
“他在龍宮門口,說是跟大王您說幾句話就走。”
敖廣一聽這話,立刻朝著龍宮門口趕去。
行色匆匆,東海海底之水,被攪得暗波涌動。
“丙兒!”
敖廣身形尚未到門口,蒼老的聲音,已經遠遠傳了過來。
“父王!”
站在門口的敖丙,突然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身子不由得一震,眼眶頓時濕潤。
“為何不進龍宮坐下一敘,在門口站著做什么?”敖廣激動的要攬著敖丙進龍宮。
“父王,孩兒此次時間緊迫,便不進龍宮了。”敖丙面帶歉意的推辭道。
接著,便把玉帝對他下達的旨意,對敖廣說了一遍。
敖廣聽完敖丙的話,臉色立時煞白,嘴唇喏喏,顯然震驚異常,“天庭,終究是沒想放過我們龍族啊!”
龜丞相跟在敖廣身后,對敖丙和敖廣所說的事情倒也知曉,此時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神色,似在替四海龍宮的水族擔憂。
“大王,要不,就按天庭的意思辦了吧,現在玉帝派三太子前來傳達旨意,意圖已經很明確了,就是要告訴大王您,三太子在他們手上,若是我們不照著天庭的意思辦,不止三太子會有危險,就連龍宮,只怕頃刻間也有滅族之禍患啊。”
龜丞相在一旁,壓低了嗓子,聲音顫抖的道。
“丙兒,這件事,你意下如何?”敖廣沒有說話,片刻后,抬頭看向敖丙,開嗓問道。
敖丙是靈珠轉世,曾經是東海龍宮的希望,更是整個龍族的希望,最后卻慘死于魔丸轉世的哪吒之手,令敖廣滿腔心血,付之東流。
敖丙雖后來被封為了華蓋星,但父子二人,已有數千年未見面,敖廣看向敖丙的眼神,依然是像當初那般炙熱,想要聽聽他的意見。
“父王,孩兒的性命,與人間界相比,何足掛齒。若能以孩兒性命來拯救人間界,抵抗天庭暴行,孩兒雖死無憾,義無反顧!”
敖丙挺直了腰桿,硬氣的道。
他今日來東海龍宮,并非是替玉帝傳達旨意,恰恰相反,他是要告誡父王,萬萬不可執行玉帝旨意。
哪怕玉帝因此治他的罪,他敖丙也無怨無悔!
“說的好!”敖廣聽到敖丙這番話,頓時眼睛一亮,大聲稱贊道,“不愧是我龍族之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話中意思,很顯然是跟敖丙一致,不愿在人間界制造災害。
“大王……”龜丞相聽出了敖廣的意思,嚇得渾身一個激靈,連忙想要上前勸說。
違抗玉帝旨意,那就是違抗天意。違抗天意是什么后果,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
敖廣擺擺手,打斷了他。
“龜丞相,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是你知不知道,無端端在人間界制造災害,龍族勢必會受到人族怨念氣運反噬,人族雖弱,但勝在數量龐大,氣運也極為龐大。”
“人族怨念氣運與龍族氣運相撞,受損的絕對是龍族氣運!”
“更何況,人族絕非孱弱無能之輩,九江五湖的水神,甘愿助紂為虐,為禍人間,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敖廣說著,遠遠的望向了錢塘關方向,想起那頭赤水蛟慘痛的下場,搖了搖頭,一副心有余悸之色。
“龜丞相!”
說罷后,敖廣緩緩吐出一口氣,神色威嚴,突然一聲令下。
“屬下在。”
“即刻命人擂鼓撞鐘,通知其余三海龍王來我東海龍宮,就說我敖廣,有要事相商,關乎我龍族,與天意之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