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待會你去說。”
“你們萬利飯莊最有錢,損失也最大,待會你去說。”
“你們染布坊也不差,你怎么不去。”
一線天渠口邊,分布著一輛輛深紅,暗藍色的馬車,邊上或大腹便便,或胡須及頸的人圍在一堆。
毫不例外的,所有人都衣著華麗,不似平常布衣百姓。
“怎么回事?”
剛從江都接受知州送的別院回來,就看到這一幕,鐘子良站在鬃毛馬上朝守在這里的部下問道。
“大人,您總算是來了,這些好像都是附近的地主或大商。”
“都是有錢人,他們來這里做什么?”
韁繩交給部下,鐘子良邊朝那里走去邊問道。
“這...將軍,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們一直在那里交談。”那部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本將鐘子良,諸位聚在這里,可有要事?”
“這...小民是萬利飯莊的掌柜,見過鐘將軍。”
商賈地主中一矮矮胖胖的中年走上前恭恭敬敬的施了禮后道:
“我等此次是為將軍征兵之事而來。”
“征兵?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瞅著這些地主商賈,鐘子良疑惑道。他征兵好像跟這些人沒什么關系吧。
“這...”
“有...有一點問題。”
鐘子良話語落下,那些富人看到他和他身后那些氣勢攝人的軍士后,一個個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
“有話就說,別磨嘰。”
“將軍!”
那矮胖中年似是鼓起了勇氣,聲音提高了幾分:“將軍,您征兵可是會要了咱們得命根子啊。”
“別胡說,又沒找你們要錢糧,哪來這么嚴重的事情。”
矮胖中年話語落下,鐘子良立馬出聲反駁,哪里有那么嚴重,一個征兵就像是讓他們傾家蕩產一般。
“將軍,您征兵的舉動我們絕對支持,我們幾位已經決定共同捐助三千兩白銀為將軍建造軍營,只是希望將軍能繞過我們,這些是咱們的孝敬。”
“說吧,講出個所以然來,本將現在有些糊涂。”
接過地主商賈遞來銀票,那厚厚的一沓讓鐘子良更加困惑。
他征兵特意囑托過部下不許擾亂附近秩序,這些人唯唯諾諾的模樣。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看他們穿的模樣,都是上好材料制成,一個個全是家財萬貫的主,什么東西會讓他們有此番話語。
“敢問將軍,渠口這么廣闊的地方樹木全被砍了,您打算招多少人進軍營?”
矮胖中年指了指邊上光禿禿一片盡是樹樁,長寬約莫占據三百米范圍的地方朝鐘子良問道。
“當然是越多越好,能有五千,那是本將最希望見到的。”
“五千,將軍。您還說不是要了我們的命根子。”
鐘子良話語落下,那些地主老財一個個面色跟苦瓜一樣皺在一起。
“將軍,江都算上護城河外有三萬戶,加上鄉里散戶也不過十萬,大人您可知曉五千人是有多少?”
“一戶一個男丁,十萬戶還抽不出來五千人?這又怎么損了你們?”
“娘的,原來是你們這群狗雜碎,老子今天不把你們綁了抽死!”
鐘子良話語落下,雷老虎突然發難,糾著那矮胖中年的衣襟一個巴掌啪的一聲就砸在臉上。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雷老虎這番舉動,讓那些地主商賈立馬跪在地上。
“雷老虎,給某退回來!”
看著反應激烈絲毫不聽命令的雷老虎,鐘子良臉色一沉冷聲道:“玄恭。”
“雷老虎,有話好好說!別損了大人的面子。”
一把將雷老虎拉回來按倒在地上,王玄恭在他耳邊一聲大喝。
“就是這些狗娘養的,大人,求您讓我打死他們!嗚嗚~我的媳婦,我的兒都是被這些人害死的。”
在地上不斷翻騰,卻始終拗不過王玄恭,雷老虎一個近三十過半的大男人眼睛通紅落起了血淚。
“我記得你妻兒不是因為當土匪死掉的嗎?”
看著雷老虎一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樣,鐘子良此時完全不清楚是什么情況。
難道這家伙還有什么難言之隱,跟地主商賈有瓜葛?
“大人,屬下當土匪也是因為遇到天災,沒辦法才拉著鄉里人去占山頭。”
“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就是這些狗娘養的地主老財,趁著天災將我們祖上幾輩人一顆石子一鋤頭開出來的地買了過去,后面想贖回來價格高了百倍!”
布滿老繭的雙手死死抓住地上雜草,雷老虎此刻恨不得將這些人生吞活剝。
“知道了,你們幾個把雷老虎拉到一邊去。”
此時此刻,鐘子良滿腔疑惑頓時解開。
他還真的動了這些地主商賈的根本利益。
黑鷹軍招人的要求是能將一百二十斤石礩獻印,雖然比起武舉的兩百斤來說不值一提,可卻是他慎重思量的重量。
一百二十斤,差不多那些在地里打熬了五六年,或者經常干體力活的人能夠達到,雖然要走精英路線,可五千人的軍營也不至于只有那么一兩千人,能夠達到滿編的情況。
黑鷹軍招人的回報除了最好的真氣之外,還有軍籍和每月五十文的薪酬,若有功還會發獎勵,哪怕家里只有一個男丁,進入黑鷹軍后,婦道人家再織布賣點錢日子能夠安穩過去。
而之所以這些有錢人都在這里,真氣秘籍還不是他們注重的地方,畢竟他們有那心,也沒那身體條件。關鍵在于后面的征兵條件。
地主,為什么叫地主?就是因為帳下有大量土地,而這些地肯定不是他們自己親手吆著牛車耕,都是讓別人耕。
那些富商估計也與地主也沒什么區別。
如果是雇的人,鐘子良這軍營有真氣,誰沒個高手夢?肯定撂挑子過來。
而王家軍還沒張貼告示,這些人就來到這里找他的地主商賈,足以證明都是精明之輩。那些耕地的人肯定都是沒有田地,相當于簽了賣身契的長工,一旦入軍籍,身份地位瞬間改變。
對于地主商賈來說,沒了廉價勞動力,又得花錢雇傭人種地,兩層損失的確是大出血。
“征兵之事必須進行。”
“這...將軍,我這里還有五百兩銀票,請將軍收回成命。”
“或者招些普通軍士就行,我們這些人明天都能保證讓這個地方滿滿當當全是您的屬下。”
鐘子良話語落下,那些商人以為他對三千兩銀票不滿意,一副肉痛表情的再從懷里取出銀票來。
給這些富人再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來軍營鬧事。因此只能現在和和氣氣的找鐘子良商量。
“征兵之事事關重大,這點沒有商量的余地。”
“鐘將軍,求求您饒了小的們啊!”
地主商賈們沒想到鐘子良油鹽不進,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十日之后再來渠口,到時你們的損失本將自會補償,銀票都拿回去,陳彪,將他們護送回去。”
“這...”
都已經到這一地步,地主商賈們也不敢反抗,只得苦著臉耷拉著回江都。
“將軍,他們都是吃人血饅頭的,您不將之扣押,為什么還把銀票還回去?”
王玄恭將哭嚎的雷老虎安置好回來,看著那些離開的人不解道。
“就算對這些人再憤恨,我們也不能意氣用事,動了他們整個江城都會亂起來。”
雖然鐘子良擁有與這里完全不同的思想,深深知曉這些地主對普通百姓的迫害,也知曉推翻他們對百姓的好處,可卻不能那么做。
這是現在的制度,觸碰了會出現大亂子。
“剛剛的銀票是他們不情愿送上來的,十日之后會爭著將銀票給我,你父親也快到了吧。”
“將軍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