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子良,你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所謂現世報來的快,才將張子亮打的鼻青臉腫渾身青紫意猶未盡時,李守備和兩名千總在聽到消息便氣勢洶洶的趕回來,二話不說一頓訓斥。
“守...守備大人,他...他打我!”
“守備大人,您來了?”
所謂能屈能伸大丈夫,官大一級壓死人,在這個軍營一把手面前,鐘子良自然不能忘記上下尊卑,一腳將張子亮踹暈后恭敬行禮回應。
“你小子行啊,才剛領兵就威風八面,連同僚都敢出手。”李守備冷聲道。
“沒辦法,這家伙動我的人,我不教訓他,那還怎么領兵。”
“領兵?那你領兵的方式還真不錯。”
“我問你,你是被誰打的?”王千總遠遠看到強盜的傷勢后,發現那一副鼻青臉腫的模樣,以張子亮那薄弱的體格根本不可能做到,便來到強盜身前問道。
“是不是鐘子良?是的話我就寫書兵部。”李守備目光斜瞥,一旦確定是鐘子良做的,那他再修飾一番就能將這個礙眼的家伙送走了。
鐘家雖然他惹不起,可是若有十分理由將人送走,也拿他沒辦法。
‘我去,剛剛只顧自己爽,會不會打的狠了點。’
聽到李守備的話,鐘子良心下暗道不妙,火氣積郁下,他對那強盜可完全沒有留手啊。
“嘶嚷日讓...”
“好,鐘子良你還有何怨言?”
李守備對強盜的回答十分滿意,這次將鐘子良趕走,陰差陽錯下倒有幾分把握控制張子亮了。
“沒有。”
聽到這話,鐘子良嘴里只吐出兩字。
才上任就面臨離任的狀況,算是了解到這里的黑暗了。
“軍爺,他牙齒掉了幾顆話說不清楚,您再看說的是誰。”
一群罪犯鐐銬甩的叮當響,在李守備命令下達時出聲提醒,只見那滿臉鮮血的強盜伸出兩根手指,正指向倒地不起的張子亮身上。
“好好好!既然事出有因,那這次我就放你一馬,下次再讓本官知道你做出有違軍紀的事情,那就絕不會留手!”
伸手指著鐘子良的鼻子連道三聲好字,李守備讓兩名千總帶著張子亮后陰沉著臉揮袖離去。
咳咳。
“沒事吧?”鐘子良略微有些尷尬的將那強盜拉起來問道。
他沒想到這人竟然會幫著他說話,太不可思議的同時又太難為情了。
撲通。
“怎么暈了,劉二,快幫我去把軍醫請來。”
摸了摸腦袋,鐘子良連忙讓身旁一名應征青年去找人救治。
“大人,那個...”
“什么事?”
半晌后,看著獨自一人回來而且臉上有個巴掌印的劉二,鐘子良臉色有些不好看。
“軍醫被叫到李守備那里去了,小的...”
“行了,我都知道了。這個巴掌誰打的?那人長啥樣記住了沒有?”
發現劉二麻布衣服上還有個腳印,鐘子良忍住這口氣瞪視道。
“記住了,是剛剛跟守備大人來問話的那一個。”
“那是王千總,記住,以后有機會就給他煽回去!”
鐘子良這話讓劉二有些懵,上官打他不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沒錯就不該挨打,算了,這話這里應該不管用。”想起李守備之前的話語,鐘子良只好改口道:“有錯也只有我才能打,明白?你把我的馬牽過來,送他到嶺南城救治。”
“哦!”
從小就被老子揍大的劉二根本不明白鐘把總那句沒錯就不該挨打的含義,可卻將只有他能打的話聽了進去,利索的將強盜搭在肩頭。
“大人,如果您信的過小的話,可以讓小的看一下。”
那被命令牽馬的青年還沒走,眼神復雜的罪犯中鉆出一名留著山羊胡的老頭對鐘子良行禮道。
“你是郎中?”
看著那人面上刺有‘庸醫害人,刺配黑旗軍營’的兩行金印,鐘子良額頭幾根神經跳了跳,最終想到進城顛簸,恐怕傷者受不了,還是下令道:“把鐐銬松開。”
“大人,他除了牙齒掉了兩顆,沒什么大礙。”稍微把了兩下脈,又在那強盜額頭搭了搭,老頭對鐘子良回道。
沒什么大礙???
鐘子良聽到這話差點一腳踹過去,這都快要死的人了,你跟我說他還活的好好的?
你臉上庸醫兩個刺字,現在格外扎眼啊!
“那你說要怎樣才能將他救好?”
忍住氣,畢竟這人是出于好心,鐘子良耐心問道。
“他最急需的是吃飯補充體力。這是餓太久身體太虛了,那些外傷倒是小事。”
咕咕~
那‘庸醫’話才說出口,后面的罪犯們肚子紛紛打起鼓來,場面一度十分壯觀。
“你們早上沒吃飯?”
“沒有。”“從未有過早飯。”
一片搖頭...
“昨天吃了多少。”
“兩個饅頭。”“還有兩碗水。”
一個個原本對鐘子良敵視的罪犯對他的問話全部據實回答。
“兩個饅頭?兩碗水?這還能活?走,跟我去火工那里找些吃的。”
被這些人的伙食嚇了一跳,鐘子良當即就朝北邊走去。
開玩笑,兩個饅頭就一天的伙食,就算他們是犯人,那也太虐待了吧。
更何況這些罪犯都有和另一個世界勞務改造一樣的重體力任務,眼前八十多個人看起來很多,肯定都是數百甚至上千人中命硬堅持下來的。
現在鐘子良一下就明白了這強盜骨骼粗大卻像紙一般被輕易揍趴下的原因。
因為他知道自己身體不行覺的餓死太窩囊,想找個體面的死法。而剛剛之所以解圍,估摸著也是因為長期失去的人權,從剛剛揍張子亮的舉動中感受到了。
“大人,我們一天的伙食是規定只能午后和活后食用的,您還是不要去觸怒守備大人了。”
“那怎么辦,我那里只有幾根兔子骨頭沒扔,這玩意能不能幫忙,我待會再去弄兩只來。”
頭上有人管著以及各種規矩讓鐘子良就一陣不爽,想起黑鷹捕獵帶回來已經吃完的骨頭,不知道能不能解這個急。
“小裴是個廚子,讓他熬兔骨湯就行,不過能有兔肉的話,當然要的。”
點了點頭,‘庸醫’伸手指向一名臉上刺有‘飯菜下毒害人,刺配黑旗軍營’的中年人。
“解開,所有鐐銬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