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愣,然后以極詫異的目光看了孔孟一眼:“你就是那位孔醫生?”
“不會吧,這么年輕?”
孔孟開口糾正道:“首先我不是孔醫生,而是孔老師。
其次,我年輕不年輕有關系嗎?
最后,請告訴我你們是誰?是誰讓你們來這里的?”
不等兩人回答,旁邊李昊立刻解釋:“孔老師,他們兩個是國家特意指派過來的建筑工程師,目的是幫云溪村修路。
想必你回來的路上也看到工程進度了,里面大部分工人都是國家指派過來的。
本來按照咱們簽訂的協議,把這條路修好至少需要三個月,但他有他們的加入,十天就能結束全部工程。
聽了李昊的介紹,孔孟這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來,自己將白菇素研發出來后,很快就得到國家的重視。
國家當即決定,給予自己這個項目最大的補貼。
特別是云溪村,直接批復了五千萬工程款,并將國家最好的建筑工程師派過來幫忙修路。
只是因為要走程序,才耽擱了一些時間,等國家派過來的人準備聯系自己時,自己卻因為要處理鄭瞄的事去了國外。
以至于這件事周圍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卻蒙在鼔中。
此時,章工和李工也終于相信孔孟就是孔孟。
兩人對視一眼,語氣瞬間客氣起來:“原來真的是孔醫生,不對,是孔老師……”
“雖然我們從名義上是國家派來的,但也是我們自愿過來。”
“沒錯,我可真得感謝你,你不知道,我父親一個月前檢查出了胃癌,大夫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說他只能活三個月。
結果你的藥就到了,所以你對我父親有救命之恩。”
聽兩人感激加佩服的語氣,孔孟心中本就不多的怒火瞬間消失殆盡。
不過他卻沒忘記兩人剛才說的話:“如果我沒聽錯,你們剛才說要開山,到底怎么回事?”
兩人哈哈一笑:“這不是要幫你們修路嘛!
如果是幫別人修路,我們只修路,絕對不可能做其他事。
但孔老師你就不一樣了。
我們知道孔老師修路的目的,一是打通這里到外界的通道,將白菇素順利售賣出去,二是為了幫助這里的村民。
經過仔細研究,我們兩人認為,想要實現你的條件,除了那條路,面前這座山也是最大的阻礙。
所以就想著也幫你清理掉,這樣你不管做什么,都會輕松許多。”
孔孟嘴角忍不住輕輕抽動。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又怎會不清楚?
外界那么多科學家培育白菇全部失敗,奧秘就在這座山上,結果你們竟想把它拆了……
又是一番辯解,孔孟總算將兩人要幫他開山的念頭勸了回去。
與其他村民也聽到孔孟回來的消息。
“孔老師,這幾天你去哪了?知不知道咱們公司的電話幾乎被打爆,你要再不回來,我就打110找警察……”
是祥林嫂!
孔孟呵呵一笑,看著面前四五十位村民,然后一愣。
因為他發現,村里所有人進一個不落都在。
這讓他非常驚訝,云溪村和其他平原村莊不同。
這里的村民有一部分雖然住在一起,但還有一部分是分散居住的。
他之前回來,雖然有人迎接,但能有一半就不錯了。
可是……
村長劉德華哈哈大笑:“是不是覺得非常意外?這次迎接你,我只通知了一遍,可沒有挨家挨戶過去跑。”
說到這個,還有一個故事。
孔孟第一次來這里時,本來村民是不打算迎接的。
一個只是抱著新奇,來這里打兩天醬油就離開老師,不值得他們如此興師動眾。
之所以村口有祥林嫂那些人,也是村長劉德華挨家挨戶苦口婆心勸說,才將他們說動。
此事孔孟也是后來和大家混熟之后才知道的。
現在劉德華怎么說,說明一個問題,就是這些村民這次過來完全出于自愿。
這還是云溪村村民第一次全體出動去迎接某個人,足夠孔孟驕傲一輩子了。
其實也不難猜,孔孟來云溪村這段時間,村里發生的變化有目共睹。
特別是最近幾天,連縣長都來拜訪孔孟,聽說對方不在,還特意等了半天,才無奈離開。
等將大家送走回到學校,已再次到了晚上。
孔孟本打算好好休息一個晚上,就去給孩子們教書,但他發現自己想多了。
知道他回來后,過來拜訪他的人絡繹不絕,除了縣里的一把手,還有省里的一把手,據祥林嫂匯報,京城那邊過兩天也會有人過來。
終于,將客人全部送走,他滿頭大汗坐在教師辦公室,身邊只剩下林芝。
他忍不住苦笑:“本來我是準備過一段時間再離開的,看來現在已經呆不下去了。”
林芝笑道:“你是怕那些來拜訪你的領導?誰讓你這么厲害,連抗癌藥物都能發明出來。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們來這里只是暫時的,等熱度過去就會離開。”
孔孟搖搖頭:“我擔心的不是這些人,而是那些癌癥患者及其家屬。
祥林嫂給我說過,很多患者及家屬為了得到白菇,很多已經在朝這里的路上。
你也知道,我不是不想將藥賣給他們,而是現在的產量實在有限。
我是人又不是神仙,就算有心也是無力。
所以還是眼不見,心不煩出去躲一躲。”
林芝也很無奈。
其實云溪制藥廠的大門口,就被患者堵得里三層外三層。
只是當時能想到來這的人畢竟不多,再加上雖有央視暴光,但得知消息的人還是極少數,因此孔孟還算安全。
隨著時間的推移,白菇素的效果逐漸顯露,眾人終于瘋狂起來。
大家的矛頭紛紛指向孔孟這位當事人,可以想象,一旦他被患者找到,想脫身就太難了。
還好,現在云溪村已今非昔比,聽聞這里竟然可以生產,愿意來這里支教的老師一抓一大把,云希望學校再也不用擔心沒有老師了。
因此孔孟此刻功成身退,也不算違背了他教師的職業道德。
只是林芝依然有些不舍:“你現在離開準備去哪?中州?”她知道孔孟是致遠中學的老師,如果回去,致遠中學可是首選。
而且據他的學生所說,孔孟還是致遠中學最大的股東。
孔孟搖搖頭:“這里不能去,中州那邊就更不能去了。
我決定在白菇素的產量提升之前,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林芝一愣:“白菇素的產量?這東西還能提升?”
白菇的人工培養技術她并不陌生,想要滿足全國所有的癌癥患者的需求,沒有五年的努力根本就不可能。
孔孟自信一笑:“常規方法當然不行,但你要相信科學。
其實想在實驗室培育白菇并不難,它只是缺乏一種稀有元素,只要這種稀有元素能成功合成,量產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這項技術我已和中科院簽訂了共享協議,由他們負責研發,所得成果一人一半。
林芝瞬間豎起大拇指:“孔老師如此慷慨,可是我的楷模。”
在林芝看來,我們已經全面掌握了這項技術,根本不需要與人分享。
畢竟這牽扯到金錢,而且是大額金錢。
一想到以億為單位的一筆龐大款項,就這么沒了,他都替孔孟心疼。
不過孔孟卻有自己的想法。
本來他只想憑借這個,將云溪村從貧困中擺脫出來,順便為自己的教育事業籌集款項。
可現在孔孟發現,自己搞出來的這個項目實在太大了,大到他自己一個人根本沒能力吃下。
想想藍精靈家族因為一張空白支票,就被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但自己這項技術呢?
說比那張空白支票昂貴十倍都不為過。
與其每天過的提心吊膽,還不先跑上國家這根大粗腿,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依然要離開,孔孟便不再猶豫。
果然,在他前腳剛走的當口,云溪村就被無數人流包圍。
大家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孔孟。
這些人本來的目的,是要一瓶白菇素,他們尋找的對象是祥林嫂。
祥林嫂本來不想理會他們,最后實在被他們煩的夠嗆,才領著他們到處參觀,并介紹白菇生產的全部流程。
眾人這才明白,不是云溪制藥廠不賣給他們藥,而是倉庫里根本沒貨。
就在眾人手足無措之際,忽然聽說這種藥的創始人孔孟,或許有辦法用很短的時間再培養一批。
大家才抱著僥幸心理,四處尋找這位孔大夫的身影。
只是任大家如何尋找,又怎么可能成功?
這位神秘的孔老師,在回來三天后,再次神秘消失。
要問孔孟在哪?
很簡單,此時此刻,他剛從京城的地鐵上下來。
為什么會去京城,很簡單,就是他收到消息,京城醫學院那邊,關于自己提供的白菇素的一系列實驗陷入瓶頸。
孔孟雖然選擇逃避,但又怎么可能逃得了?
那可是一條條人命,自己如果束手無策也就罷了,但若能貢獻出一份力量,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他還是愿意出力的。
只是為防止被心懷叵測的人利用,他才不得不拿出出去躲躲的借口。
漫步走在京城地鐵的通道中,孔孟思緒萬千,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他聽到一個稚嫩聲音:“這位大叔,能不能給我買一個饅頭?
真的,一個饅頭就好!”
孔孟一愣,這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只是對方衣衫襤褸的坐在一個墻角內,用一雙渴望的眼神看著自己。
下一刻孔孟就明白,眼前的孩子,應該是京城數萬乞丐中的一份子。
意識到對方的身份,他下意識后退一步。
中州雖然有乞丐,但基本不多,孔孟對這類群體并不熟悉。
不過他卻知道很多的負面新聞,比如很多不法分子為了獲得暴利,將幼童老人的腿打斷扮成殘疾人乞討。
本來孔孟看到這種現象,都會獻一點愛心,后來他就漠然視之了。
如果別人所說,那些可憐的幼童老人的遭遇是真的,他給錢反而會助長不法分子的囂張氣焰,進而讓更多的老人孩子遭殃,與其如此,還不如言不見心不煩。
但孔孟這次愣住,使他剛才聽孔孟的祈禱不是要錢,而是一個饅頭。
這就十分另類了。
孔孟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鄭州上學,有人向他伸出乞討之手。
當時還是學生的孔孟,一溜煙跑到學校食堂買了兩個饅頭。
結果等他送給乞丐,卻被乞丐拒絕了。
對方的理由竟是沒看上,然后直接找孔孟索要錢財。
孔孟對乞丐視而不見,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但現在……
他看了對方一眼:“你真的只是要饅頭?”
聽孔孟問話,男孩兒有些畏縮的后退一步,但最終還是點點頭:“一個饅頭就行。”
“那你稍等一下!”
孔孟還是決定幫助對方。
首先,他是一個孩子。
其次,孩子四肢健全口齒清楚,應該不是那些人販子故意投下的誘餌。
最后,他要的東西是一個饅頭。
很快孔孟就買了兩個饅頭一瓶水回來,將其遞到男孩手中,見對方依舊呆愣愣看著自己,他點頭道:“沒關系,吃吧,你是不是餓……”
誰知不等自己說完,男孩已經抱著饅頭開始狼吞虎咽。
于是孔孟看到他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幕,男孩只用了十秒鐘,就將一個饅頭全部吃完。
要知道孔孟買的,是那種大型饅頭,就算是成年人,一個基本都能吃飽。
可對方……
一個吃完,男孩依舊意猶未盡,他又將另一個放到嘴邊。
可能是剛才已經有一個饅頭打底,他這次的速度相對慢一點,但一個大饅頭也沒有超過三十秒。
咳咳咳……
孔孟連忙將手中的水遞過去,因為男孩噎住了。
好半天,對方才順過氣,一雙眼睛全是感激:“先生,多謝你了,你是個好人。”
孔孟點點頭,意外問了句:“小朋友,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你父母呢?”
男孩聽了孔孟的話,原本感激的臉瞬間充滿憂傷:“他們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