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人家自己建?”孔孟有些愕然。
對于這位七叔公家里的情況,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對方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可惜哪怕最小的那個,也在兩年前不幸去世。
雖然孫子外甥對他都很孝順,但畢竟隔著一輩。
他也不想被孫媳婦外甥媳婦嫌棄,一直是獨自一人居住。
所以七叔公說自己建養雞場,真的就是自己建。
不然直接說是孫子的不就行了。
見孔孟之宜,七叔公瞪他一眼:“怎么瞧不起我老人家?
實話告訴你,我活了86年,養了80年的雞。
別看你小子比我有學問,但說到養雞的具體操作,你拍馬都不可能趕上我。”
孔孟愕然:“七叔公,我不是這個意思,養三五只雞和三五百只完全不同。
它的工作強度一點都不比種地少。
而且種地時間自由,你隔兩三天不去也沒關系。
但養雞就不一樣了,你敢餓上一天,這些雞半條命都沒了。”
聞言七叔公眼睛一瞪:“怎么,你小子看不起我是不是?”
見孔孟不說話,他神情一緩:“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斤兩,別人養個三五百只,我最多養三五十只。
而且這些雞長大,我可以拿出一部分送到學校,算是老頭子的一片心意。”
孔孟愕然,他有些想不明白對方的用意。
就在他擰眉思索時,七叔公狡猾一笑:“孔老師,剛才你和小田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等我用雞糞種出白菇,你可得優先收購。
老頭子我也不貪心,你給別人100,給我80就行。”
“呃……”孔孟這才明白對方的用意,看來老頭見自己開高價收購白菇,也跟著心動了。
最近幾天,云溪村北部的平坦地帶,又被劃出若干空白。
據說是用來建造養雞場的。
而事情的起因,源自孔孟和老田的對話。
100塊錢一枚白菇,價格之高,云溪村所有能能動彈的人眼睛都紅了,包括八十有六的七叔公。
于是云溪希望學校再次沸騰起來,每天這里都會被村民的腳步踏破。
大家找孔孟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詢問白菇收購價的真實性。
雖然孔孟之前一直在說自己會高價收購,但價錢具體有多高,他沒說,村民也沒有具體概念。
結果一被證實,這些人動做之快,簡直嘆為觀止。
特別是孫祥林一家,竟連著建了三個養雞場。
最后孔孟不得不在學校大門前,掛了一個不過白菇的牌子,才改變這種一出門就被人追著問的窘境。
不過很快這件事就被他拋到一邊,因為青山縣半年一次的期中考試馬上就到了。
因為要去縣城,除了領著三個孩子復習,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顯得特別忙碌。
7天后!
云溪村民宿。
看著面前簡易實驗田露出的,拇指大的白菇苗,一眾醫生興奮的直接跳起來。
不由得他們不興奮。
一星期前,當他們按照孔孟的方法,從雞糞的處理開始實驗。
然后每一步都經過嚴格的計算,包括澆水和光照。
就拿澆水來說,每天給水1805毫升,這是他們特意請教了幾個植物學家,才拿到的精準數據。
還有光照。
為了盡可能保證適宜的光照強度,他們還專門出了一趟大青山,購買了一卷可以遮擋陽光的棕色塑料薄膜。
反正突出一個無微不至。
功夫不負有心人,本來按照村民們的說法,這些白菇需要9天才會發芽。
結果他們今天用了7天,效率提升近20。
“看來那些村民沒騙我們。”
“是啊,我真沒想到,想要白菇發芽的關鍵,竟然是腐熟的雞糞。
雖然我還沒研究出原理,不過有了配方,我一定能將其弄明白。”
“沒錯,這絕對是本年度世界最偉大的發現,不,應該是說本世紀最大的發現,沒有之一。”
眾人七嘴八舌討論完,最后同時看向老大夫。
老大夫輕輕一笑:“你們說的這些都有道理,但我認為只有一件事最有意義。
咱們先提前祝賀那些癌癥患者,從現在開始,他們將徹底擺脫讓人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化療。
而10年內人類的平均壽命,最少增加兩年。”
啪啪啪啪……
掌聲響起,很快便傳遍整個云溪山民宿。
“林老師,請問孔老師呢?
林老師放心,我們今天是來向孔老師辭行的,可沒有半點干擾他講課的意思。”
在林芝面前站著的,正是老大夫等一行人。
既然已經解決白菇的人工培養問題,他們自然沒了留下來的必要。
簡單收拾一下行裝,就直接過來辭行。
看著面前這群人,林芝依舊保持它固有的淡然微笑:“各位實在不好意思,你們晚來了一天。
因為要參加青山縣的期末考試,孔老師昨天便帶著學生離開了。”
“什么?孔老師離開了?”
眾人對視一眼,臉上全是不敢置信。
很快,這種不信,就化成遺憾。
他們這次來,其實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找孔孟做個醫學交流。
結果收獲之大,讓他們簡直難以置信。
因為沒有人比他們更知道,孔孟發明的,白菇的人工培養技術意味著什么?
可就這樣一個牛叉的存在,竟然因為要帶幾個學生參加所謂的期中考試,直接翻越大青山,也是沒誰了。
“原來是這樣,林老師,因為事情緊急,我們就先行告辭離開。
等孔老師回來還請代我向他道歉。
這是我的名片,以后你們去京城,一定打我電話,讓我也盡盡地主之宜。”
說完他后退兩步,其他人紛紛向前,告辭的告辭,遞名片的遞名片。
等所有人離開,林芝手上便多了厚厚一打名片紙。
等林芝帶著好奇,一一翻看這些名片,臉上的驚愕再也掩飾不住。
帝都協和醫院副院長,帝都人民醫院腫瘤科主任醫師,帝都中醫院院長……
每一個名頭,說出來都能引起醫學界的大地震。
可這些人,現在竟都匯集在云溪村這樣一個偏遠之地,說出來絕對難以置信。
孔孟當然不知道這些,他帶著三位學生,正開著老村長劉德華的報廢拖拉機,在通往青山縣的路上,突突突的行走。
說到這,還鬧出一個笑話。
因為劉德華不在,而拖拉機是唯一通往縣城的交通工具。
所以當孔孟第一次從云溪村出來,就不得不化身為拖拉機司機。
對于拖拉機,孔孟之前還是開過的,畢竟他也是農村人,而且孔家的拖拉機還是那種特大號的。
結果等他自信滿滿的,從劉德華手中接過拖拉機搖柄時,發現以自己的力氣竟然搖不著。
簡直太尷尬了。
努力四五十次無果后,還是石頭小聲說道:“老師,要不我來吧?”
“你?”
看著石頭瘦小的身影,孔孟極度懷疑小家伙能不能搖得動。
不過他還是將搖柄遞給了對方。
沒辦法經過這這段時間的高強度運動,他需要歇一會兒。
誰知孔孟氣還沒喘勻,就見石頭熟練的將搖柄插入拖拉機,然后奮力轉兩圈。
就聽突突突突一陣大響,那臺早該報廢的拖拉機竟然著了。
孔孟:“……”
就在他以為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結果發現尷尬才剛剛開始。
因為當他坐上拖拉機的駕駛位,發現自己費盡力氣,才能勉強轉動方向盤。
結果可想而知,拖拉機被他開得歪歪扭扭,有好幾次都差點沖進溝里。
最后還是石頭和鐵牛輪換著開,孔孟在一旁跟著學,好半天才算勉強掌握。
突突突……
拖拉機再次在縣城北邊的廢品收購站停下。
因為報廢車輛不能進入縣城,這里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還好廢品收購站的李老板是劉德華的朋友,在這里停車既不需要支付停車費,還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可謂一舉兩得。
“孔老師放心,我聽劉哥說過你。
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能在云溪希望學校呆這么長時間,還領著學生來參加考試,你就是好樣的。
給,這是垃圾場大門的鑰匙,如果你們半夜的時候回來,直接進就行。
開走拖拉機后,將鑰匙放到左邊第2塊磚下面,我自然會去收。”
見李老板將自己什么時候回來都考慮到了,孔孟有些不好意思。
忽然他想到什么,扭頭走向拖拉機,然后拎出一個袋子:“李老板,這是我們自己做的風干兔肉,給你一個嘗嘗鮮。”
“真的?那太感謝了!”
李老板聞言眼睛一亮,看孔孟的眼神再次變得不同:
“孔老師,要說你可比劉哥強了無數倍。
那老家伙在我這兒停了這么多年車,從來都是一毛不拔。
以后能不讓他來就別讓他來我這里,永遠歡迎你!”
說完鄭重的將風干兔肉接過,還拿鼻子用力嗅了嗅,露出一副饞樣。
孔孟淡淡一笑,可不會被面前男子的夸張表情騙過。
據說劉德華曾救過對方,遠不是自己半路出家可以比的。
和李老板告辭,孔孟叫了輛電動三輪車。
一行4人的目的很明確,正是青山縣第一中學。
路上,孔孟和胡蝶的表現還算平淡,石頭和鐵牛卻像一對好奇寶寶,看什么都透露著新鮮。
“哇噻,你快看,那你就是劉叔經常說的飯館吧?”
“當然是飯館,你沒看到上面寫著蕭記燴面4個字?
不過旁邊的店叫什么?里面進進出出很多人,而且什么東西都有。”
看著這兩人,孔孟有些不解。
連飯店和超市都不認識,難道這兩人是第1次從云溪村出來?
旁邊胡蝶道:“孔老師,你別理他們。”
說著又對石頭和鐵牛道:“飯店和超市有什么稀奇的?
去年讓你們來,你們死活都不來。
現在好了,丟人了吧?”
兩人被說得有些訕訕。
石頭尷尬笑道:“去年不是擔心考不好,給林老師丟人嗎?”
鐵牛也跟著道:“是啊,關鍵是一來一回得花多少錢?
雖然這些錢名義上是云溪希望學校出,但我知道,都是林老師自掏腰包。
她這么多年一直教我們,掙點錢也不容易。
所以能幫她省一點,還是幫她省一點都好。”
“沒錯,最最關鍵的是,我們倆學習不行。
不來,別人也不會說什么,但萬一來了,名次卻排到最后,那才叫一個丟人。”
胡蝶瞪了兩人一眼:“那你們今年怎么來了?
覺得孔老師的錢比林老師錢多?”
石頭和鐵牛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可沒那個意思。
自從孔老師來,我發現自己成績進步了很多。
這次參加考試,就是想拿個名次,省得天天被人鄙視。”
被誰鄙視兩人沒有說,但看他們眼神也知道,正主就在面前。
見兩人把矛頭對向自己,氣的小胡蝶直翻白眼。
“怎么,覺得自己學了點東西,翅膀硬了?
實話告訴你們,以你們兩人的水平,想贏我簡直難如登天。”
聽著胡蝶自信的話,石頭立刻表示不服:“胡蝶,話不要說得太滿。
雖然我的基礎沒你好,但是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不給你展示一下肌肉,你就不知道我的進步有多大。”
鐵牛倒是實事求是:“我倒不敢保證可以贏胡蝶。
不過你想再像以前那樣,贏我們就像吃飯喝水那樣簡單,可沒那么容易。”
聞言胡蝶笑了:“是嗎?要么要不咱們打個賭比一比怎么樣?”
“賭什么?”
三人說話的時候,孔孟一直保持微笑。
對于學生的斗嘴,他是樂見其成的,這也是一種友誼現象。
反正怎么都比見面不說話強的多。
不過聽三人說到賭,他的臉色就變了。
他可不想自己教出來的學生,將來是不可救藥的賭鬼。
只是不等他說話,胡蝶便開口:“就賭打掃衛生怎么樣。
咱們以這次期中考試的總成績為主,我保證至少比你們多50分。
咱們就以50分為界限,如果你倆的成績和我的差距低于50,就算你們贏。
多一分,我幫你們打掃一次衛生。
相反,如果你們的成績和我比大于50,每大于5分,我就替你倆打掃一次衛生。
敢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