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過飯,孔孟便和父親弟弟一起朝酒場走去。
因為土地規劃的緣故,孔家酒廠距孔家村差不多有三公里。
這也是孔孟第一次來到自家酒廠。
由于資金不足,孔家酒廠占地只有十畝,可以說是非常小了。
但在酒廠建立之初,孔孟曾借助系統,對其做過整體規劃,因此它的產量可一點不小。
酒廠最前排是一棟兩層小樓,后面是廠房。
不停有拉滿葡萄的三輪車進進出出,彰顯出其不凡的人氣。
跟在一輛三輪車后面進入廠房區,等他看清里面的情況后,孔孟瞬間呆住。
原來廠房中心的廣場上,林林總總竟站滿了人。
大家有的安靜等待,有的小聲交談。
看到孔家父子三人進來,立刻大叫:“哎呦,老孔可來啦,快點,我們都等半天了。”
“是啊,你這酒到底釀的怎么樣?快給我們看看,我可有三千斤葡萄在你這壓著呢。”
聲音議論紛紛,顯然知道孔家父子要在今天驗酒,才早早過來等待。
不過這些聲音很快就被其他聲音壓住:
“老師!”
“孔老師!”
“孔先生!”
所有人的話都只有這兩三個字,但此起彼伏,連綿不斷,聲勢之浩大,把孔孟嚇了一跳。
等他看清這些人的相貌,更不知該怎么說。
原來這些人中有龍傲天,鄭瞄,方振遠等高二一班的學生;
也有龍阿財,鄭婉晴等家長;
還有謝梅萱,周倩倩以及大部分致遠中學的老師;
包括方瓊,林筱雨等等。
他熟悉的,不熟悉的,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來了。
怪不得昨天晚上沒人聯系自己,原來這些人都約好了今天直接來。
“你們這是?”盡管已有所猜測,孔孟還是忍不住問。
龍傲天哈哈一笑:“老師,你的酒場今天開業,作為學生,我當然要來給你捧場。”
說著,他補充道:“孔老師盡管放心,我們今天可沒逃課,而是專門和學校請過假才來的。”
龍阿財也道:“孔老師,我不得不說你兩句。
這么大的事你也不吭一聲,要不是我無意間問過小龍,還不知道呢!”
說著他拍拍手,頓時有四個穿著西服的工作人員,合力抬著兩個大花籃走進來。
龍阿財立刻道:“我,龍阿財,代表龍氏集團祝賀孔家酒廠開業大吉!”
話音一落,人群瞬間響起連綿不斷的掌聲。
砰砰砰砰……
數目繁多的禮花在空中炸響。
雖是白天,但一點都不影響其奪目的光芒。
孔孟則一臉黑線。
這幫家伙想干什么?
難道不知道因為環境問題,國家已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嗎?
還有就是酒廠的問題。
他這次回來,主要是想多陪陪父母,至于開酒只是順勢而為。
現在怎么突然就變成酒場開幕式了?
不過還不等他發話,林筱雨和方瓊也跟著從人群中走出。
和油膩大叔龍阿財相比,兩位青春靚麗的美女顯然更加吸引眼球。
而且已經有人認出林筱雨的身份,等這個消息在人群傳開后,立刻變得更加勁爆。
林筱雨笑道:“孔老師,雖然我沒有公司,不過我還是代表我自己祝你開業大吉,心想事成。”
然后又是兩個大花籃被抬出來,還好這次沒有煙花爆竹鼓舞氣氛。
林筱雨的話仿佛一道導火索,接下來方瓊,謝梅萱,周倩倩等人挨個過來向他道喜。
最后連孔孟自己都差點相信,自家酒廠是今天開業了。
一通混亂過后,孔孟瞅準間隙,一把拉過龍傲天:“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所料沒錯,這個龍傲天,一定是中間人。
就算他不是,也一定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果然,龍傲天哈哈一笑:“孔老師,這不聽說你的酒廠開業了嗎,我們是特意來向你道賀的。”
“真的?”孔孟一臉狐疑的看著對方,因為此事非常不符合常理。
孔家酒廠他雖然出了不少力,但左右也不過是件小事。
而且孔孟雖然沒有問,但他知道龍傲天這些人,一定知道今天并非孔家酒廠的開業儀式。
在不是開業儀式的前提下主動過來,而且是將所有人都拉過來,完全不符合常理。
的確,孔孟是幫過龍家大忙,也間接幫助過其他人。
可今天的來人,卻遠遠超出他曾幫過的范疇。
最明顯就是致遠中學的老師。
因為這些人中他最多見過三分之一,熟悉的不到一半,更多和他們只是點頭交。
所以,這中間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發生。
龍傲天哈哈大笑:“果然什么事都瞞不過孔老師你。
我坦白,我們今天來這么多人,主要是知道你被致遠中學辭退,怕你傷心下情難自已。
于是,我便趁今天這樣的好日子,給你些心靈上的安慰,省得你在家想不開,做些不理智的事情……”
“是這樣嗎?”孔孟皺起眉頭。
雖然龍傲天這些話聽起來靠譜多了,但他還是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
但時間已容不得他多想,因為旁邊自己村的幾個村民已朝孔父大叫道:
“老孔,你這開業儀式差不多得了,咱們還是先看酒吧!”
孔父立刻看向大兒子,見孔孟朝自己點頭,立刻轉身進入廠房。
五分鐘后,他推了一個鐵架子緩緩走了出來。
鐵架子上放著一個一人多高的,超大型橡木桶。
桶身圓潤光滑,古色古香,就算忽略里面的酒液,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
這東西是孔孟特意讓父親跑到鄰縣,請專業人員定制的。
雖然不是很懂經濟學,但孔孟也知道,對商品來說本身包裝的重要性。
哪怕一件最普通不過的商品,只要經過良好包裝,其價值也能上一個臺階。
更別說紅酒這種,原本給人印象就高大上的東西了。
孔孟的朋友同事,今天來雖然帶著某種特殊目的,但也知道這桶葡萄酒才是今天的主角。
等孔父將酒桶放好,便紛紛慢慢靠過去。
當然,他們的心里同樣好奇。
因為據孔父所說,孔家酒廠的紅酒釀是方法,是孔孟提供的。
不管教書寫歌,還是填詩治病,孔孟這些方面的能力已經得到大家的認可。
但釀酒還真是第一次。
所以他們也想知道,孔老師的釀酒水平,是否能和其他方面一樣精彩絕艷。
孔孟慢慢走過去,正準備打開橡木桶的橡膠塞,冷不防身后一個聲音道:
“喲呵,我說村里人今天都去哪兒了?原來在這憋著。
咦,還有其他人?
老孔,不是我說你,一個破酒廠而已。
隨便買點香料兌水賣賣得了,你還真打算搞出第二個拉菲?”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孔家酒廠目前最主要的競爭對手,也是曾經暗中破壞孔父籌備酒廠建造工作的幕后黑手,狗蛋茍先生。
見狗蛋到來,孔家人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這家伙現在出現在這兒,目的就算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
特別是孔仁,年輕小伙在知道,上次父親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籌備的酒廠。
就是因為此人從中使壞,才不得不半途而廢后,氣的他直接想去找對方拼命。
如果不是被眼疾手快的孔母拉住,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后來孔孟回歸,以近乎奇跡的方式將局面扳回,他才強自按下心中憤怒,一心一意幫助父親打理酒廠。
沒想到酒廠馬上就要成功,這家伙又出現了,難道是故意找揍?
對于孔家人的敵視,狗蛋仿佛視若不見,他哈哈一笑道:
“怎么?不歡迎?我今天可是帶著,對你們家葡萄酒成功釀制的祝福來的。
你們要不歡迎,那我可就真的走了。”
“你……”孔仁憤憤的看著對方。
不歡迎三個字,他是準備說出來讓對方直接滾蛋。
但現在對方搶先一步,他也只好憤憤的哼一聲,然后扭過頭。
孔仁的表現,不遠處狗蛋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暗暗冷笑。
就這小子,還想和自己斗?簡直差得遠。
說完,他走到角落處兩個村民身邊道:“老六老七,聽說你們往這送的免費葡萄最多,那可得自求多福了。”
老六老七之所以叫老六老七,是兩人有五個堂兄。
但論及血緣關系,他們可是真正的親兄弟。
和其他人一結婚便兄弟隔墻不同,兩人從小到大,哪怕兒子已到結婚年紀,關系依舊十分要好。
最明顯的就是兩人承包的土地,都是放在一起耕種的。
俗話說,兄弟齊心,齊力斷金。
正是由于這一點,老六老七的家底在孔家村都排的上號。
前幾年,孔家通過種植葡萄賺了大錢,其他村民紛紛效仿,這對兄弟也不例外。
到現在,兩人也是孔家村少有的葡萄種植大戶。
只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今年的葡萄價格危機,他們所遭受的影響同樣很大。
正急得團團轉,兩人便聽說狗蛋準備高價收購葡萄,忙第一時間過去表達出自己想出售的意愿。
雖然對方給的價錢依舊不高,但只要拿到真金白銀,損失仍然在可承受的范圍。
對此,樸實的二人已謝天謝地,不敢奢求更多。
結果還沒幾天,狗蛋的行為,就被孔家老大證明,這家伙收購葡萄其實是個騙局。
老實人老實起來是迂腐的,但老實人一旦發怒,反而最可怕。
面對蒙騙,兩兄弟一怒之下,直接推著車子,一分錢不要就要將的將葡萄送到孔家。
這對空手套白狼的孔家來說自然是好事,但在狗蛋看來,卻是赤裸裸的打臉。
自己的主要大客戶臨陣倒戈,把狗蛋僅剩的那點威望,直接揮灑的一干二凈。
對于狗蛋的挑釁,老六老七淡淡抬起頭:
“自求多福就自求多福,早知你是那樣的人,我們的葡萄就算直接扔進臭水溝,也不會給你。”
“你……”被如此直接嗆回來,哪怕狗蛋自詡涵養很好,也忍不住暴跳如雷。
“好好,你錢多,你任性,行了吧!”
說著他轉身面向眾人道:“各位鄉親,我知道大家現在對我有很大的誤解,對此我不想多說什么。
不過有件事,我想還是讓大家知情的好。
你們知道,孔家用來釀制葡萄酒的配方是從哪兒來的嗎?”
“這個……”眾村民相互對視,然后一臉茫然。
難道釀制葡萄酒還要配方?
這倒不能怪村民們無知,這兩年隨著村里種植葡萄的人越來越多,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將吃不完的葡萄釀制成酒。
在他們看來,葡萄酒的釀制是非常簡單的。
酒廠和自己動手唯一的區別,是能否拿出大量的錢,去建造葡萄酒生產車間。
看到這些人的表情,狗蛋哈哈大笑,然后解釋:
“各位,工廠釀制可食用葡萄酒和自己家的土法釀酒,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食品安全。
葡萄在發酵過程中,除了酒精,還會產生甲醇,甲醚等有毒液體。
自己用土法釀制的葡萄酒,因為不需要蒸餾,所以它的有毒液體含量很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酒廠的可食用葡萄酒,則完全不同。
甲醇甲醚等有毒液體,會在蒸流條件下富集,如果不能去除,就成了咱們口中說的假酒。
聽完狗蛋的科普,雖然他一句話沒說,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語言中的深意:
孔家父子從酒廠建立到現在,所釀制的葡萄酒大概率都是假酒。
也就是說,哪怕這些酒開出來,也是不能放在市場上售賣的。
這下所有人直接慌了,因為按自己和孔家父子的協議,他們想拿到剩余尾款,并略有盈余,只能先等到孔家的葡萄全賣出去再說。
但是現在……
果然,經狗蛋這么一煽動,好幾個原本因今天開酒而興奮的人,臉色直接變得蒼白蒼白。
如果孔家酒廠真的因狗蛋所說,導致一桶酒都沒賣出去,他們也會跟著血本無歸。
于是有人按捺不住問:“老孔,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父看著對方:“什么怎么回事?”
“你還在這兒裝迷糊。”這次說話的是狗蛋,“我只問你,你用來釀制葡萄酒的方法,是不是你兒子提供給你的?”
孔父坦然的點點頭:“當然是我兒子給我的。
以我的水平,可釀不出太高標準的葡萄酒。”
“真的是這樣?那你怎么不早說?”
剛才說話那人立刻捶胸頓足。
在他看來,這可不是一次小事故,它預示著自己即將傾家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