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王林回來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著他，想從他身上找出一些不同。
第一次被這么萬眾矚目，王林心里有些慌：“你們看我做什么？”
李易甫立刻問：“你現在有什么感覺？”
這是他現在最關心的，雖然試藥的不是自己兒子，但從某方面說，王林的狀態代表的也是兒子將來的狀態。
其他人的心思也差不多，孔孟剛才的一通操作給人印象實在太深刻，他們無比盼望奇跡的發生。
王林搖搖頭：“沒感覺啊，就是一次普通的上廁所。”
“啊？”眾人顯然有些不肯相信。
王林道：“真的，這真是一次普通廁所。”
李易甫卻不肯放棄道：“你再仔細想想，是不是忘了一些細微的東西，很多時候，往往細節決定成敗。”
王林聞言，也不禁慎重起來。
他皺眉苦思半天，終于道：“有了，我剛才噓噓時，水流沒有發叉。”
眾人：“……”
誰問你這個了？發叉不發叉的，和我們有關系嗎？
李易甫卻瞬間振奮起來：“沒發叉？這說明你的腎功能增強了啊，好消息！”
其他人聽他這么說，也恍然大悟。
“的確，腎和肝都是泌尿系統的輔助單位，腎功能增加，說明他的肝功能也一定有了好轉。”
“同理，肝功能好了，癌細胞就被抑制了。”
“沒錯沒錯……”
大家最后一起看向孔孟：“孔老師，你看……”
因為直到現在，孔孟都沒說話。
孔孟有些無奈：“……這個，你們不用著急，王哥應該就是一次普通的廁所。”
然后他問王林：“你今天水喝多了吧？”
王林點點頭：“中午那家飯店的湯是免費的，我足足喝了三碗。”
眾人：“……”
好尷尬……
不過下一刻，孔孟道：“時間應該差不多了，王哥，你再做一組CT。”
很快，膠片再次從機器中出來。
孔孟正要去拿，一只手卻搶在他前面，是石醫師。
顧不上眾人的白眼，石醫師看向手中膠片。
只是，他失望了，因為這張膠片和王林剛才的那張好像沒什么不同。
沒錯，石醫師很失望。
剛才李易甫拒絕將白菇給他，別人都以為石醫師生氣，是李易甫對自己的不信任。
但了解石醫師的人卻知道，他沒有這么小氣。
石醫師真正生氣的原因，是沒了白菇，他的實驗將直接被擱置。
這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
博士畢業后，石醫師就開始了癌細胞的臨床研究。
三十六年來，他見證了太多太多的生離死別。
其中還包括他的父親，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父親躺在病床上，身體僵直，表情痛苦的模樣。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石醫師就發誓，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將癌細胞克服。
可惜理想的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特別是自己多年好友之子也躺在病床上，他卻沒有太好的治療方案時。
為了給李斌治病，石醫師這些天平均每天只睡不到4個小時，可以毫不夸張的說，他現在的精氣神已接近崩潰邊緣。
就在他徹底失去希望時，孔孟對白菇開創性的使用，仿佛一座燈塔，照亮了他的前進之路。
難道對方真的有可能成功？
難道人類在抗癌的道路上，會邁入新的一步？
可……為什么CT會沒有變化？
他大腦正雜亂無章的想著，孔孟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石醫師？石醫師？”
“啊？”
“CT能不能讓我看看？”
“哦，給！”
下意識的，石醫師將CT遞過去，誰知就在這時，他眼角余光忽然看到CT上，王林胸口的位置。
等等……
不對！
因為王林患的是肝癌，石醫師一直關注的，是他左側腹部的位置，那里的確沒什么變化。
但王林胸口的心臟部位……
為了確定自己的判斷，石醫師連忙將之前拍的CT拿在手中，然后進行精細化對比。
然后……
巨大的狂喜瞬間涌上石醫師心頭，因為王林的心臟，比起剛才縮小了大約3。
癌癥患者，特別是癌癥晚期患者，身體的各個器官會出現病變。
而患者身體為對抗這種病變，會自發啟動保護機制，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心臟。
為了保證身體各部位的供血供能，心臟從腫瘤細胞轉化成癌細胞時，就會慢慢變大。
石醫師專門計算過，這種變大直到病人去世，差不多接近初始心臟的120。
而且不可逆轉。
可是王林……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王林體內器官的功能正在恢復，也就是說，他肝臟部位的癌細胞正在消失。
這……
石醫師立刻看向孔孟，想從他的臉上得到答案。
果然，孔孟拿著CT端詳片刻，然后笑著對王林道：“王哥，恭喜你，我的思路沒錯，白菇開始起效果了。”
“啊？”王林顯然有些呆。
“啊什么啊！”李彩風的嗓門依舊一如既往的大，“孔老師的意思是，你的病好了。”
“真的？”王林依舊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快給孔老師磕頭，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別……”孔孟連忙拉住就要下跪的小白鼠王，然后道，“你的病可沒好，不過卻有了治愈的希望。”
說著，他解釋道：“癌細胞之所以會無限制擴散，主要是它表面的一種活性蛋白發生了變異。
白菇內含有一種特殊物質，我就叫它白菇素吧。
白菇素可以有效抑制這種活性蛋白的活性，這也是為什么白菇在臨床實驗中，能對癌癥患者的病情起有效遏制的原因。
可惜白菇素雖然有效果，但距離真正殺死癌細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不過在剛才的思考中，我忽然想到，為什么一定要去遏制這種活性蛋白？
如果將它的作用進行誘導，將無限制擴散變成有限擴散不就行了。
人的生命雖然漫長，但體內細胞的壽命卻十分短暫，當它的擴散速度小于衰亡速度，只要時間一長，這些變異細胞自然就會消失。
恰好，白菇素還有一個特性，即當它處于高溫狀態時，會產生一種特殊物質，這種物質剛好有這種誘導效果……”
見王林夫婦呆愣的樣子，孔孟不禁問：“你們能聽明白嗎？”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孔孟精神一震，正要說話，就聽李彩風問：“那老王的病到底能治還是不能治？”
孔孟：“……”
得，對方還是不明白。
也怪自己，和兩個大字都認識不了幾個的農村伯伯阿姨說這些，也是腦子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