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之山,整個山體并算不上是高大,幾百米的高度,在許多有名的山川中只能夠算是矮個子,然而,這個地方,卻是震域相當有名的地點,無他,僅僅是夜陽這個傳奇般存在遭受生命中最為凄涼背叛地方。
人類總是對悲劇抱有著奇異的情感,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那伴隨著的是種種共鳴與聯想,以及……絕望中那一抹希望。
夜陽在失落之山遭受了他此生從未想過的時間,震域多雷澤,而失落之山,出乎意料的,一片山清水秀。
據說,當大陽在失落之山強行突破宗師,沐浴雷電,將天空中的雷電吞噬殆盡,最終殺出重圍,甚至是有宗師之上出手也被突破時候挾裹著的恐怖雷電擊退。
在那之后,這座山上,再也沒有雷電。
而此刻,失落之山被包圍了起來。
一層肉眼不可見的薄膜將整個失落之山籠罩,阻擋了一切想要進入這個區域的生命,軍隊將失落之山團團圍起來,那漆黑的戰甲反射著太陽的光澤,透露出森森殺意。
一個同樣穿著重裝鎧甲的女性站在士兵們的中間:“夜映華!出來!你的姘頭!張玄已經出現了!你出來!”
每天,震言嫻都會來到這里,叫喊著,試圖讓夜映華從那個透明的“龜殼”中走出來,只要捉住了夜映華,就不怕張玄不現身,雖然此刻張玄已經現身了,并且還擊敗了自己的弟弟……或許是妹妹。
回想起來一年半以前那個獰笑著的臉,震言嫻就渾身顫抖,她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回到那個時候,在那蠻不講理的暴力面前,自己和自己那天才的妹妹是怎么樣的脆弱……
她本來都已經好了一些了,張玄的愛人,夜映華被自己帶著軍隊堵在這里很久了,而自己的妹妹也成就了宗師無敵天下,她本來都要走出來了!
可是!
張玄回來了!
她已經得知了消息,那個恐怖的家伙依然是恐怖,據說他輕而易舉的擊敗了自己的妹妹,他用他那灰塵籠罩了妹妹的兵團,最后,灰塵被鮮血染紅。
她幾乎能夠想象到那恐怖的光景。
此刻,她只是保持著站立,保持著這副強勢的姿態就已經用盡全力,一點富余都沒有。
色令內荏或許是此刻最好用來形容她心情的詞匯,又或者用虛張聲勢還要恰當一些。
夜映華出現了。
至今為止,一年半的時間中,夜映華從未理會過震言嫻的叫喊,如果不是有強者知道夜映華一定在失落之山中,震言嫻都要懷疑夜映華到底是不是還在這里。
可是夜映華出現了,這是震言嫻第一次見到夜映華。
長發如瀑,一席黑裙就像是盛開的花朵,卻又賦予了一絲絲的神秘,她的嘴角掛著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
“張玄已經要來了。”夜映華的聲音很輕,但是這已經足夠了,這樣一句話,就已經足夠摧毀震言嫻了。
“不要!不會的!他不會過來的!震言真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他這個位置的!”捂著自己的頭,她無法從腦海深處認識到這個事實。
夜映華有些詫異,她不知道張玄到底做了什么才讓眼前的女孩子恐懼到了如此地步:“無論你是否承認,張玄都要過來了,卦象已經告訴了我一切。”
她在張玄進入了黑死領域之中就無法推算到張玄了,可是突然之間,她又能夠推測一點張玄的軌跡了。
“就算是你妹妹沒有告訴他失落之山的位置,你們圍在這里一年半,是秘密嗎?”震言真隨口說,“隨便找個有點地位的人都知道吧?”
震言嫻難以反駁,事實就是如此,震域隨便找個人都有可能知道自己帶著一個兵團將整個失落之山包圍了起來。
“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出乎意料的,夜映華突然說:“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來這里和我談談,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如果你不相信……那就沒辦法了,你等著張玄來吧。”
突然的,夜映華前面的薄膜,有什么東西消失了,一個只允許一人通過的洞口出現了,盡管本來薄膜就是透明的,依舊有什么東西改變了。
“將軍!不可!”
有人立刻上來勸誡,對方如此明顯的陷阱,是萬萬不能夠上當的。
可是,震言嫻推開了那個下屬,一步就踏入了失落之山內部。
她突然動手了。雷電聚集,雷霆的長矛勾起一絲絲電弧,在空氣中閃耀著,直接朝著夜映華刺過來。
夜映華只是嘆息一聲“唉!”
她并不想要和這個人爭斗,爭斗沒有太大的時機意義。
不過……
羅盤轉動,一座小型山峰直接落下,攜帶著浩瀚的力量,直接鎮壓而下,震言嫻猛地抬頭,雷電的長矛直接刺出。
這樣一座小山峰又怎么阻擋宗師?
然而她錯了。
雷電的力量被瓦解,那座小山峰不知為何,重的讓人難以置信,震言嫻山峰的重量下艱難抵擋,兩手支撐,地面龜裂。
夜映華有這么強嗎?
宗師之間的戰斗力差距是巨大的,總體而言,從融道境界開始,融道的數量差距就開始體現了。
在融道這個境界時候,無論融合多少種性質,最終能夠體現出來的,也不過是一種,只是選擇更多,作戰的方式更多,肉體稍微強大一些而已。
而到了合一境界的時候,隨著性質融合的百分比,可以同時動用的性質增多,戰斗力的差距已經開始體現。
等到踏足人類巔峰的境界,開創!即使被稱為宗師的境界的時候,融合性質的差異徹底體現了出來,所有性質合一開創的戰法,威力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有著可能十種甚至以上性質的夜映華,對比只有幾種性質的震言嫻,在戰法上的差異是巨大的。
以至于,震言嫻竟然有一種無力抵抗的感覺。
“你是無法戰勝我的。”夜映華說,“抵抗我是沒有意義的,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打算和你討論,才讓你進來的,如果你還要抵抗,那么我不介意殺了你,本來我的計劃你也不是那么有必要的一個人。”
小山峰的重量在增加,震言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膝蓋完全,幾乎要跪下來。
“我……認輸。”
山峰瞬間消失了。
震言嫻又一次輸了,她并不是一個不能輸的人,實際上,哪怕在成就宗師之前,她也經常會輸給一些強者。
唯一的不同是,她是皇女,她有著比他人更多的機會和資源,所以她依舊能夠修煉到宗師這個境界。
盡管在和張玄的那一戰中,她幾乎被摧毀,可是,單純的和人交戰,輸贏其實對她沒有太大的意義。
她依然覺得心里苦澀,輸給了張玄,卻又輸給了這個被自己堵在失落之山一年半的女人。
自己是何等可笑?
所以,她問:“那么,你的計劃是什么?”
夜映華看她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知道這個人或許不敢相信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說到底,她也不知道是否正確。
可是,如果……就像是夜陽先祖說的那樣,如果張玄渡過去了,他會成為世間最強大的人之一,如果沒有渡過去,作為一個凡人了卻殘生又何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被某些不知名的存在盯上,她不希望張玄最后成為他人的嫁衣或者傀儡。
“這里是失落之山,你知道這里的典故嗎?”
震言嫻有些詫異,她不是很清楚夜映華這時候提到失落之山的典故到底是意味著什么:“你的祖仙夜陽,在這里留下了什么東西嗎?”
能夠想到的,只有這一點,夜陽應該在失落之山留下了什么,透明的屏障就足以證明很多了。
夜映華在這里得到了什么嗎?
她突然想到了一些東西:“你是想要用你夜陽先祖留下來的東西換張玄一條命嗎?”
最合理的推測,便是如此。
這里是震域,假若是張玄真的挾裹著她那所謂“無敵”的妹妹來到失落之山,無論他有多強,哪怕他已經是虛界級別的生命體,也只會死亡。
因為在這里,有虛界,也有虛界之上。
盡管父皇沒法出手,但也不可能真的讓一個張玄在震域為所欲為。
這是震域的基本方略,當兩姐妹上報了張玄那血紅色的霧氣的時候,震域就已經定下了極力殺死張玄的方針。
那血紅色的霧氣對于某些大人物而言似乎意味著什么很令人恐怖的東西。
夜映華聽到她說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后覺得對方說得很合理,從震言嫻的角度而言,大概是這么認為的吧?
“不是這樣的。”
她否認了震言嫻的說法,隨后,她深吸一口氣,把自己內心中的種種感念都壓下去,才終于說:“我的意思是……我要效仿當年那一位,在這失落之山,背叛他。”
她說得很含混不清,但是震言嫻懂了。
當年那一位,震域的人都很清楚,即便是到了現在,那一位都還活著,不知道是什么境界的生命體,但是從未有人聽說過她已經隕落的消息。
夜映華的先祖夜陽已經隕落了數百年,然而數百年對于宗師之上的生命體來說,雖然漫長,但是不至于消耗掉她所有的生命。
“你這樣做的意義呢?”
震言嫻找不到夜映華這樣做的意義,夜陽被背叛,那是有理由的,背叛他的哪一位,本來就是震域的某個家族的人物,盡管最開始傾心于夜陽,但是在失落之山,或許是覺得夜陽本來就難逃一劫,又或者是覺得跟著夜陽背井離鄉顛沛流離是錯誤的,總之,在震域人們的眼中,那一位是幡然醒悟,最終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但夜映華……夜映華沒必要!
她自己已經成就了宗師,如果會兌域,她至少能夠掌握一個城市,那樣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她本來就是兌域的人。
更何況,張玄成為現在這樣,和震言真開戰,最后進入震域,不都是因為這個女人?所以,震言嫻找不到夜映華效仿那一位的理由 所以她的第一個想法是,夜映華在騙人。
可,理智立刻告訴她,對方騙人沒有意義 是的,沒有意義,任何事情都是是要有目的的,即便是傻子做一些奇怪的事情,那可能也是因為他覺得這樣做會很開心。
如果在此處,夜映華背叛了那個張玄,她的目的是什么?
失落之山,這個曾經就以背叛出名的地方,在夜映華來到這座山峰之前,失落之山是情侶們最喜歡來的地方。
女孩子們和男孩子們,總是要自己的伴侶對著這座山峰發誓,發誓愛著自己。
他們說是那一位夜陽在此地留下的怨氣,會使得背叛之人遭受到詛咒,當然,這不過是震域之人強行賦予失落之山的意義。
“你不必考慮過多,這個提案對你沒有任何損失,當然,如果你有信心能夠戰勝張玄,又或者說有自信能夠將張玄給圍殺,那么可以不用管我的提案,我現在放你離開。”
夜映華坦言:“張玄并不是愚蠢的人,相反他很聰明,你猜他會怎么來這里?直接打過來嗎?”
“他會偷偷的殺掉一個人,或許是你這里圍剿的兵團中的一個人,又或者是之后朝這里趕過來的一些猜到他目的的一些人,總而言之,他是不會用本來的身份明目張膽的來到這個地方的。”
震言嫻冷哼一聲:“我震域有氣血鏡,在這樣的情況下,張玄的到來是無法掩飾的。”
“別搞笑了,他要是用他那個血紅色的霧氣包裹自身,都不需要太多,只要一點點,就能夠讓你們的探查都失去效果,你們不會真以為氣血鏡就沒有辦法對付了吧?”
夜映華嗤笑著:“更何況,你們自己都有對付氣血鏡的手段,難道張玄連拷問都不會了?你要是真的篤定你那個妹妹什么都不會說,那也就不會這么慌張了。”
言語上的交鋒,顯然是夜映華占據了優勢,或者說,本來夜映華就立于不敗,沒人知道夜陽在失落之山到底留下了什么,除了這樣一個外人根本難以進入的屏障,是否還有什么可以破開空間瞬間離開的道具?
在失落之山,本就沒有人能夠傷到夜映華,而張玄,盡管震言嫻知道張玄的一些手段,可依舊為那無法應對的離譜的性質進行應對。
本來就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說一說你的計劃。”
最終,她妥協了,就像是夜映華說的,如果不和夜映華聯手,那么自己拿張玄毫無辦法,雖然她覺得夜映華有可能是想要救走張玄,又或者說,她想要讓張玄變強,說不定失落之山上,還有什么東西是夜映華留給張玄的。
但無論怎么說,既然她給了這樣的機會,那么自己就要把握住,張玄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自己心頭,讓她每日每夜都難以入眠。
每每從睡夢中驚醒,腦海中就全都是張玄當時恐怖的笑容以及那近乎于殘暴的手段。
就像是夜映華告訴震言嫻的那樣,張玄的確是沒有直接打到失落之山的想法,他從震言真這里知道了有一個軍團把失落之山包圍了,那并不是一個普通的軍團。
不像是震言真自己帶著的,又或者是一年半之前震言嫻帶著的算是自己親衛的小型軍團。
而是一個有著眾多強者,震言嫻只是擔任名義上的最高指揮的軍團,實際上在那軍團中有著虛界境界的生命。
所以莽撞毫無意義。
他雖然肉體已經突破了宗師的限界,可他并不認為自己能夠戰勝虛界。
或許虛界不能像是秒殺其它宗師一樣秒殺自己,但是自己也絕對不是虛界的對手。
虛界的跨度實在是太大了。雖然自己是聽的震言真的描述,但是張玄篤定震言真不敢對自己撒謊,而且她說得很有道理,張玄不覺得有什么好反駁的。
虛界這個境界,實在是過于離譜了。
虛界分為四個小境界,在宗師之上,一個小境界帶來的變化都是難以逾越的。
開虛,通虛,太虛,道虛。
開虛境界的人可以開辟自己的隨身空間,就像是張玄的葫蘆,像這樣的空間虛界可以隨時開辟,雖然難以持久,但是多了一種進攻的和防御的手段。可以用空間吸收攻擊,又或者是用空間來粉碎敵人。
而通虛呢?顧名思義,通虛就可以做到另外一種事情了,行走于虛空之中,到了這個境界,速度就太快了。
比如張玄從王都到邊境,即便是以如今的肉體,沒有個十天半個月也是不行的,可如果是通虛,最多一天,在虛空中行走無視地形無視阻力,一條直線走到底,速度快到令人難以想象。
太虛這個境界就可以架設所謂的傳送門了,當然這是張玄自己的叫法,在這個世界被稱為太虛之門。當然需要的材料也是很多的。
至于道虛……那就真的離譜了,肉身寄托虛空,可以遁入虛空深處。
到了這個境界,那就真的無敵了,哪怕是張玄的肉身比對方強,那他也永遠碰不到別人,只有別人從虛空深處出來給他一下,然后又遁入虛空這樣的。
道虛之下,沒有人能夠再觸碰到道虛的強者。
他不能確定在那個軍團中的虛界到底是什么境界的生命,如果只是開虛,他能打,甚至是通虛,他或許能夠對抗。但太虛和道虛,實在是自己不能夠對抗的敵人。
所以穩妥起見。
他在離著失落之山300里左右的位置就停下了,蹲在一處小叢林中,把自己所有的氣血收斂,等待著有緣人。
當然,震言真被他用過古靈草綁起來了,雖然很容易掙脫,但是震言真此刻氣血衰弱,張玄可沒有那么好心,在震言真用氣血恢復了她自己的傷勢之后,她的氣血就已經衰弱到了仿佛下一秒就會歸西的地步。
這也正是張玄想要的,他沒有給震言真任何的稱得上是補給的東西,導致了震言真不得不壓制自己的氣血波動,甚至是主動控制心臟跳動更加緩慢來維持自己的生命。
所以即便是脆弱的古靈草做成的繩索,震言真此刻也沒有掙脫的余地。
然而,即便是身體虛弱,震言真還是說:“你就算是潛入失落之山,也沒有什么意義……”她說話都在喘息,宗師本來不該虛弱到如此地步,然而,一切生物,沒有氣血,就說個錘子。
“夜映華,有她先祖夜陽留下來的東西,就算是你死了她也不會有事,你來到這個地方,不過是自投羅網。順帶著我也會……”
即便震言真是皇子,又或者是皇女,她像張玄透露了很多東西是事實,即便是不會有人處理她又怎么樣呢?她會真的失去爭奪皇位的資格。
她想要勸張玄放棄潛入失落之山這個瘋狂的念頭,因為那樣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張玄知道,震言真說的是實話,張玄也不是一定要怎么樣怎么樣,他只是想要看一看夜映華。
在那萬物皆無的黑死領域中,被孤獨所包裹的一年半里,支撐張玄活下去的東西,他必須要看夜映華一眼,哪怕是她不需要自己,他也愿意守望著夜映華 潛入失落之山,他只需要在遠處默默的看一眼就已經能夠滿足了。
這種話他當然不會告訴震言真,所以,這一趟失落之山的行程,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危機,大概很多人都會覺得自己是突破境界之后膨脹會來到失落之山將這里的軍團掃清吧?
事實上,如果不是震言真告訴自己他還就真的不知道那只軍團里面會有虛界,因為按照震域的軍團編制,震言嫻的軍團中是不會有實力超過震言嫻的生命的。
張玄想得很完美。
按照道理來講,他只是潛入而不做其他事情的話,很難出現什么紕漏。
可事實不是這樣的。
他根本不知道,在失落之山曾經上演過的故事,極有可能的,再一次上演在自己身上。
此刻,失落之山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舞臺,演員們在朝著舞臺上趕來,將要上演一場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