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之后,許志良的神色仍舊有些陰沉。
他一個沒根沒底沒背景的小人物,遇到這種事情,除了劍走偏鋒來點歪門邪道之外,他不知道還有什么能夠破局的方法。
而未來,還有更多的艱難險阻等待著他。
他深吸了一口東北夜晚冰冷的空氣,只覺得精神一震。
“來吧!許老子不怕你們!誰敢擋我的財路,我就和你拼命!”
“我就不信,我有跨越二十年的目光,還能干不出一場轟轟烈類的大事業!”
“這一次,我注定不平凡!”
迎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許志良踏著堅定的步伐,朝寧春陽家走去。
“叔,我回來了。”進門的時候,許志良的臉上早已經掛上了標志性的笑容。
春陽爸原本正坐在凳子上抽煙,看著墻上寧春陽的一排排獎狀發呆。
見許志良的聲音,連忙招呼道:“快坐下,快坐下。事情解決了?”
“哎,沒啥大事兒,呵呵。”
春陽爸招呼春陽媽道:“老婆子,把菜熱一下,都有點涼了。”
許志良趕緊擺手,說道:“叔,不用熱。菜涼了,咱爺倆喝點兒酒不就熱乎了。”
春陽爸哈哈大笑,指著許志良道:“你小子這張嘴啊,是真會說話。咱爺倆雖然今天剛認識,但是說實話,你可真不像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尋思的事多了,可能看著就老成一些吧。”許志良說道。
“是這個理兒。”春陽爸點頭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許志良終于說明了今天的來意。
“叔,我今天來,一是看看春陽哥,二呢,我想請他出山幫我點忙,要不他那一手技術可惜了。”
“您放心,絕對不白幫忙。”
春陽爸先是一愣,然后把酒杯一頓說道:“你這孩子是說啥話呢,你們都是親親的同學,你還能記著他來看看他,我和他媽就很高興了。”
“你愿意找他幫你做事,我們就更高興了。”
“現在不圖他賺錢,就希望他別像現在這樣,每天和一具行尸走肉一樣!”
許志良笑道:“您放心吧,叔。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見金。就憑春陽哥那手技術,到哪都不會埋沒的。”
“等會兒您讓我和他聊聊。”
“好好好。小許,謝謝你。”
春陽爸舉起酒杯,說道:“我們了盡杯中酒,然后你就去找他。他要是敢不同意,你就告訴我,我抽他!”
許志良和春陽爸兩只酒杯碰在一起,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
重重地吐出一口酒氣,許志良說道:“叔,那我進去和他聊聊。”
“你去你去。”春陽爸趕緊說道。
春陽媽也朝許志良頭來希冀的眼神。
許志良心中暗道:“寧春陽你要真不識抬舉,可就太對不起你爹媽了。這種人,自己不要也罷。”
他指了指寧春陽的房門,春陽爸媽一起點了點頭。
他敲了敲門,也沒等里面人答復,就直接推門走了進去,然后從里面把房門關上。
寧春陽的房間是這棟略顯逼仄的房子里,采光最好的一間。
由此可見,春陽爸雖然嘴上對他罵的狠,但心里還是疼兒子的。
寧春陽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在窗戶旁邊靠近暖氣的椅子上坐著,看著窗外怔怔發呆。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屋里,讓屋里有一種清冷的氛圍。
“你好,我叫許志良。”許志良自顧自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邊。
沒有反應。
“我想學制作網頁,一個好哥們和我推薦了你。”
還是沒有反應。
許志良也不介意,仍舊自顧自地說道:“你的事兒我都聽他說了,我敬你是個漢子,要是別人敢碰我女人,我也直接跟他玩命沒二話。”
“不過你就是有點不自量力。”
“捅人之前應該鍛煉鍛煉身體,分析清楚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確定自己要把對方捅到什么地步。”
“是只弄出皮外傷見點血嚇唬嚇唬他,還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把他捅個窟窿,或者直接干死!”
“你當時想過沒有?”
見他仍舊不理自己,許志良繼續說道:“我特別好奇,你當時用的什么刀?”
“宿舍削蘋果的水果刀。”寧春陽突然說道。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干澀,就像是很久沒有上過機油的鏈條。
許志良心下大定,你說話就好。
許志良朝他比劃了一下長度,大概就是后世我們家里常用的那種二十多公分的水果刀的長度,問道:“這種?”
寧春陽回頭瞥了他一眼,伸出大拇指和中指,比劃一下說道:“這種!”
“我艸。”許志良直接一口臟話彪了出來。
“你這一點也不專業啊。”
寧春陽沒理他,轉過頭去繼續看向窗外。
“你知道這世界上最鋒利的三把刀是哪三把嗎?”許志良繼續問道。
寧春陽不答。
許志良順著他的視線一起往窗外望去,夜的漆黑和月的潔白在此時完美地融為一體。
他淡淡地說道:“一把是錢,一把是權,還有一把殺人于無形的,是色!”
寧春陽頭發后面的眉毛挑了挑。
許志良繼續說道:“而你,選了一把最鈍的!也是最蠢的!”
“我不否認在資本積累的前期,當我們還弱小的時候,這把蠢刀有的時候往往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問題是,這把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得轉的。”
“作為操刀人,你選擇了一把錯誤的刀,所以才有你后來的遭遇。”
許志良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后,下巴卻微微揚起,聲音也變得大了一些。
“你應該靠你手里的技術,去換錢,去爭權,這兩把刀更加鋒利,也更加殺人不見血!”
他從懷里掏出了報紙包著的三萬塊錢,放在了寧春陽身前的窗臺上。
“我想做的事情很多,我希望你能到我手下來幫我。我也不介意過去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只看將來!”
“你好好想想,愿不愿意和我在互聯網這片藍海里,打磨出兩把鋒利的錢權之刀!”
“都說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要我看,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的。錢生權,權生錢,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他拍了拍那沓錢,說道:“這里是三萬塊錢,算是我的誠意。”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不愿意,這錢就算你我交個朋友。”
“愿意,你就要向我證明,你的能力配得上這些錢!”
“我走了。”
許志良走到門口,剛要拉開房門的時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說道:“哦對了,我聽說那個姑娘現在在南方的騰訊公司,你說如果將來我們的互聯網公司能把對方收購...”
他嘖嘖兩聲,說道:“那該是怎樣一個畫面,怎樣一種感覺啊!”
寧春陽的背影紋絲不動,背對著許志良的雙眼此時卻驟然閃過攝人的光!
許志良呵呵笑了一聲,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聽著許志良和爸媽打招呼離開,聽著爸媽把他送出屋外,又聽著爸媽回來后不住的夸贊。
寧春陽的視線,終于落在了那沓錢上。
他打開報紙,三沓灰色的大團結靜靜地躺在報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低聲嘿嘿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