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瀾躊躇不已,事情出現了緊急情況,實際上這場政變從開始便充滿了變數。世子約定好了大年三十大的時候,由西宮張太后邀請大德帝來西宮聽戲看火石粉燃燒,席間由李滄瀾控制并軟禁大德帝。隨后其他四路人馬控制都城,其中陳青與賀蘭宗率領青龍軍,邊文率領玄武軍,兩部總計兩萬人控制銀衣衛,晉王帶領子龍軍直接入皇宮,四方副帥帶領金衣衛控制龍都府衙們,他們趁著大大發起政變。
然而萬萬沒想到,二十七日夜里,存放在北地坊的火石粉發生了爆炸。四方副帥派人佯裝調查,可負責調查的人卻格外賣力,甚至查到了麗陽侯吳棟,并且發現麗陽侯府中私藏了一千多軍士。此人頓時大急,先是向四方副帥報告,隨后直接入宮打算面圣。但他不知道李滄瀾已經加入叛軍,此人入宮之后被李滄瀾誆騙說陛下此時此刻在西宮陪伴太后,并且在西宮將其勒殺。
麗陽侯立即將此事報告給了世子,世子毫不猶豫地將政變時間改為了二十九日夜里,并且讓張太后邀請大德帝到西宮聽戲。然而大德帝公事繁忙,且牽掛在張少保府中的兒子,婉拒了聽戲邀請。
李滄瀾說皇宮守衛三千人,處一千休息外,另有五百人被調派到張少保府上,其余一千五百人需要鎮守皇城與皇宮兩大地方,兵力分散,且今夜如此大風,可以放火政變了。世子本來便非常信任他,由他做總指揮。
李滄瀾下令點火之后,大火頓時超出了他的控制,好在這大火來得快去得快。李滄瀾隨后傳信給其他四路,讓他們立即趕往皇宮,只要控制住了皇上,逼迫皇帝寫下罪己詔讓位給晉王,便能政變成功。
然而今夜,子龍軍不見了,玄武軍作壁上觀,金衣衛力士更知不知去向,少的這三路大軍,如何能正面抵擋銀衣衛了。
李滄瀾從張孝武的戰斗力上便知道,這以鬼衛精銳為主的銀衣衛戰斗力是多么強大,張孝武便能以一敵百,甚至以一敵萬,若是多了如狼似虎的鬼衛相助,他們的計劃極有可能毀了。
當此時,他立即立斷高喊道:“別浪費時間了,殺之,統統殺之。所有 人,給我放箭,放箭!”
夏侯寶聽聞之后連忙阻止道:“李將軍,不能放箭,不能放箭啊。”
李滄瀾沒有理會夏侯寶,悍然下令道:“給我射死他!”
夏侯寶跑回來攔在李滄瀾面前,哀求道:“我還能勸服他,將軍,我還能——”
“噗呲!”
李滄瀾一槍穿透了夏侯寶的胸膛,隨后拔出了銀槍,夏侯寶胸膛中的鮮血碰了他一臉,腥味十足,他抹了一把,那鮮血黏糊糊的。他厭惡地用袖子擦干了鮮血,望著一臉疑惑不解地看著他的夏侯寶,冷冷地說:“給我放箭,殺了他們!”
很快,叛軍開始向摘星臺上放箭,一支支箭矢飛上了摘星臺或者越過摘星臺。
張孝武掄起了紫金锏后撤幾步,但他很快被箭矢射中了肩膀,一個老太監見狀大喊道:“將軍,你和陛下蹲在中央,由老奴們幫你們擋箭。”這老太監將張孝武和大德帝藏在正中央,隨后幾個老太監毅然決然地撲在他們身上,舍身擋箭。不久,這些人的背上已經滿是箭羽,但老太監們神色決然,絲毫沒有悔恨之意。
大德帝哭著說:“謝謝,謝謝,朕必厚葬爾等。”
可惜老太監們已經不會說話了。
“嗖嗖嗖嗖——”
摘星臺各處插著箭矢,但說起來叛軍的箭矢反倒射傷自己的人不少,這些叛軍無非都是一些訓練半年的農民,沒有上過戰場殺過敵人,所以僅憑著訓練射擊,可越是慌亂越是射不準,且摘星臺位置特殊,張孝武和大德帝躲在其中,反倒沒有中箭。
“停!”李滄瀾下令道,隨后指揮:“下一什隊,繼續攻上去。”
又是一什隊的叛軍沿著陡峭冰滑的臺階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他們不得不小心一些,一方面上 面有一只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另一方面澆灌了鮮血的旋梯格外濕滑,他們不得不用兵刃當做拐棍,謹慎地爬上去。
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旋梯口,隨后一腳將叛軍踹了下去。后面的叛軍士兵一個不小心全都牽扯到了,一個個栽倒了下去,格外的滑稽。
眾人抬起頭,借著火光看到一個滿身鮮血的修羅依舊傲然佇立在旋梯口,哈哈哈大笑三聲之后,大聲喊道:“來啊!來啊!有本事殺上來啊!”
“他怎么還沒死?”眾人不禁錯愕道,一個士兵的刀都被嚇得掉在地上。
李滄瀾傻眼了,指著張孝武久久不語,這都還活著?
賀蘭宗最是冷靜,他心中默念了一聲抱歉,既然今夜參與政變,你我便是生死之敵,武官私交了。他張弓搭箭,瞄準了張孝武,“嗖”的一聲,鋒利的箭矢穿透了張孝武的大腿,張孝武單膝跪在地上。
青龍軍將士們頓時急了,他們懊惱地看著賀蘭宗,但賀蘭宗不為所動,慢悠悠地抽出了第二支箭。
“不能放箭,將軍。”一個青龍軍老兵忽然說道,“暗箭傷人,而將我等置身何處?”
賀蘭宗放下箭矢,望著手下將士們苦笑不已,道:“今夜他必須死,他死了,我們才能活,他不死,我們都得死!”
張孝武砍斷了箭矢,踉踉蹌蹌地用紫金锏支撐著站了起來,傲然道:“只會放冷箭了嗎?來,來,來!有什么陰招,盡管使出來!老子一個人,不怕你們。圣漢!萬年!”
叛軍心中說不出來的滋味,作為圣漢人,他們都知道張孝武忠君愛國,知道他面對犬夷大軍而巋然不動,他是國家英雄,是民族英雄。而他們今日所做所為,實在稱不上是什么好人,他們直到入宮之后才知道自己是來殺皇帝的。即便有人想逃,此時也逃不出去了,他們就像是上了賊船的良民,只能繼續做賊才能生存。可是他們內心之中依舊敬佩張孝武,佩服著這位漢人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