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這是一個國家,凝心聚力,富民強國,保障百姓安居樂業,實現國人幸福生活的重要職能。
而一個團隊,特別是初創的團隊,要有凝聚力,要有戰斗力,更離不開祀與戎。
在姬康前世的世界里,有一個偉人就曾說過:“我們的同志在困難的時候,要看到光明,要看到希望,要增加我們奮斗的勇氣!”
姬康深以為然。
襄平城城西的“忠烈祠”,以及與忠烈祠連接為一體的烈士陵園在秋收后,也已經建好。烈士陵園內埋葬的幾百名烈士,都是姬康來遼地后,在剿匪任務和抵抗東胡劫掠中犧牲的將士們。
這些烈士的名字也被鐫刻在忠烈祠內。
臘月二十三,被人們稱為“小年”的日子里。君侯府下令,這一天,遼地兩郡各縣,鄉村百姓都要在郡守、縣令、里長、村長的帶領下,集體祭拜為遼地犧牲的英烈。
姬康和君相劇辛,帶領著襄平城的全部官員,駐扎在襄平城附近的全體官兵,襄平學院全體教員和學員們,以及問詢趕來的襄平城民眾,和附近這些犧牲烈士的親屬們,一起來到了忠烈祠和烈士陵園前。
按君侯府之令,祭祀大典本著莊重、肅穆、簡潔等原則來進行祭奠,并為永例。
今日雖沒下雪,但天氣依舊陰沉。
在忠烈祠和烈士陵園大門前的廣場上,人們自覺按著團隊,排列整齊。沒有一個人說話,都靜靜地站在廣場之上。
站在祭祀隊伍前列的姬康,看到大門兩旁石柱上鐫刻的一幅對聯:“你們的音容無人知曉,你們的功績永世長存”后,內心涌現出一股悲壯的心情。
面帶肅穆,姬康和緊隨其后的劇辛、姬茂等眾人緩緩走進了大門。而后面的人們則按次序,追隨著姬康和劇辛、姬茂等人,也緩緩地走進了大門。
拾階而上,在道路兩旁,覆蓋在所種松柏樹上的白雪,在輕風的吹拂下瑟瑟而下。
來到忠烈祠前,早已在門前的禮部大夫廖山,和管理忠烈祠和烈士陵園的官員們,對即將要進入祠內的姬康等眾人,深深一拜。
眾人躬身回拜。
祠內鐫刻著烈士名字的祭碑前面的貢桌上,早已擺上了“五畜”等祭品。而在貢桌前面的,則是一個很大的白色玉石香爐。
在莊重,肅穆的聲樂中。
禮部大夫廖山大喊道:“一拜,天地同悲!”
聲音隨之被禮部其他官員,依次傳遞到祠外。
在殿內的姬康和劇辛、姬茂等人,以及殿外前來祭奠的人們,都彎腰深深一拜。
接著,禮部大夫廖山又莊重地大喊道:“二拜,英魂永存!”
姬康與眾人,繼而躬身深深一拜。
廖山提起精神,大喊道:“三拜,國泰民安!”
眾人再次莊重躬身而拜。
禮部大夫廖山,繼續大喊道:“禮成,上香。”
姬康點燃了分發到手中的長香,肅穆走到白色香爐前,緩緩地把長香插進了香爐內。
香煙裊裊,直上祭碑。
隨即退后一步,再次一拜,從祭碑右側旁的過道處,緩緩向忠烈祠后面的陵園走去。隨后上香完畢的眾人,也緊隨在姬康身后,排隊向后走去。
看著矗立在烈士陵園中幾百座墓碑,姬康彎腰,對其深深一拜。抬起頭來,仿如看見每座墓碑上的名字都化為了英靈,都彎腰含笑,對著自己深深回拜。
姬康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瞬間溢出。
沒有停頓,沿著陵園的祭道,左轉向外走去。
看著如此莊重,肅穆,盛大的祭奠。前來看望自己犧牲兒子的一位老母親,沖進了陵園內自己兒子的墓碑前,扶碑大聲哭道:“兒呀!看到了么?君侯來了,來看你了……”
天上飄起了雪花,松柏輕搖,清風輕輕拂過滿山的墓碑。
回到君侯府內院的姬康,亦然沒能在今天的祭祀大典的莊重、肅穆氣氛中緩過勁來。
姬康承認,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自己都不是個合格的政治家,甚至連政客都算不上。
自己做不到,恬不知恥而無動于衷;
自己做不到,厚顏心黑而無動于衷;
自己做不到,看著許多無辜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無動于衷;
自己更做不到,看著自己的親人和朋友被滅國屠殺,而無動于衷。
就像自己前世愛人所說的那樣,自己充其量就是個小小的技術員。但自己在這世卻成了一個燕國公子,更掌握著遼地現在近百萬民眾的生死。
這該死的時代呀!逼得自己必須前行!
前面必然是白骨橫亙!前面必然是血海蔓蔓!但自己沒辦法,真的沒辦法!自己沒有選擇。
為了自己,為了自己在這個世上的親人,也為了來這個世上后,那些對自己叩首膜拜的百姓和含笑對自己回禮的英靈。
雖前路荊棘滿地,但自己仍然要負重而行。
拿出早已在薊都買來的長笛——自己在前世唯一會的樂器。
站在君侯府花園內假山的涼亭內,看著飛舞的雪花,渾不顧身旁老總管和石敢驚訝的目光,吹響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的聲樂之音。
這也是自己前世愛人,最喜歡哼得一首民間謠歌知道不知道。
旺財感覺到自己主人淡淡的憂傷,默默地偎依在姬康的腳下。
山清水秀太陽高,好呀么好風飄。
小小船兒撐過來,它一路搖呀搖。
為了那心上人,起呀么起的早。
也不管呀路迢迢,我情愿多辛勞。
山清水秀太陽高,好呀么好風飄。
一心想著他呀他,我想得真心焦。
為了那心上人,睡呀么睡不著。
我只怕呀找不到,那叫我怎么好。
山清水秀太陽高,好呀么好風飄。
三步兩腳跑呀跑,快趕到土地廟。
我情愿陪著他,陪呀么陪到老。
除了他呀都不要,他知道不知道。
樂聲驚動了內院的母親、清竹、清梅以及眾多侍官、宮女。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站在了君侯府花園的廊道內,母親姬趙氏來到花園后,阻止人上前去稟告姬康。而是和眾人一起,站在廊道內,遠遠看著在假山涼亭內,已經忘我而吹奏笛子的兒子。
笛音悠悠,仿如在傾訴著什么!
姬康此刻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站在涼亭內盡情地吹奏著長笛。
婉轉、優美的笛音,融入在了漫天飛舞的雪花中,飄蕩在君侯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