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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6、807節 凱旋大禮包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警花追我到元朝

  五天后,崔秀寧接到關中文天祥的奏章。

  嵯峨山義陵工地發現上古大銅鼎后,文天祥不但怠慢,立刻帶人奔赴嵯峨山,經過和張志純、郭守敬等大學者的鑒定,一致認為…就是雍州鼎!

  文天祥身為海內大儒,對金石學和考古本就有研究。修建長安城的張志純和負責關中水利工程的郭守敬,也都是大學者。三人都認定是雍州鼎,那就能確定了。

  文天祥等人的奏章中說,此鼎高達三唐尺有余,重達兩千七百唐斤,四面。其中一面雕刻的山川地形,很明顯就是隴山、秦嶺、黃河、渭水,一看就是雍州所有。

  加上文字極其久遠,更勝商朝金文,不是大禹所造的雍州鼎又是什么?

  文天祥還提出佐證,他的佐證來源于李洛從瀛州帶回的華夏先秦失傳典籍。

  已經被解讀出來的《夏書》,和《禹貢》內容不太相符,印證了《禹貢》的確是偽作,但兩者又有關系。《禹貢》是根據真正的《夏書》后寫的。

  《夏書》中記載禹制九鼎的記載和詳細的《禹貢》不同。相關記載非常簡明,只有寥寥五十余字:禹踐夏位,因以九大,以作九州。發歷山之金,鑄九鼎。曰冀、雍、豫…圖各州山川于上…

  短短數十字,卻將九州鼎的來歷交代的清清楚楚。

  歷山在哪?這可是《禹貢》中沒有出現過的記載。文天祥說,歷山就在河東夏縣中條山,南臨洛陽,“夏都所在,有夏之居”,那里自古盛產銅礦。也就是是古安邑。

  崔秀寧明白,那不就是后世的山西南部的運城嘛,運城就是銅礦豐富的地方啊,是上古銅都,后世還有很多古老的銅礦遺址,而且和洛陽只隔著黃河,是華夏文明起源地之一。

  這么說,大禹的確有足夠的銅,來鑄造巨大的青銅器了。

  至于說大禹時代能不能具備鑄造大型青銅禮器的技術水平,那根本不用懷疑。沒道理更古老的三星堆都有精美的大型青銅器,而文化更發達的黃河流域卻沒有的道理。更別說大禹時代還沒有三星堆時代古老。

  崔秀寧聽李洛說過,后世為何很少發現夏朝的大型青銅器。有個說法是,夏朝不流行貴重的陪葬品,很少用青銅器陪葬。而上古時代銅畢竟屬于貴重金屬,隨著人口的增加和戰爭規模的擴大,很多銅器被融了冶煉成為兵器。

  這也能說明,為何后世發現的夏朝青銅器,兵器占了很大比例。而商朝滅夏后,更是將夏朝的青銅器熔鑄為兵器,或者改鑄成自己的銅器。

  這個說法的佐證是,商朝青銅業發達,可卻很少發現商朝遺留的銅礦遺址。那么多的青銅器,原料從哪來?多半是融了夏朝的銅器。

  而作為華夏象征的九鼎重器,沒有被商朝融掉,而是了起來。殷商歷史上幾次遷都,都帶著九州鼎(不然也不會商朝滅亡后被周繼承),可見早在商代,九州鼎就是寶物了。

  《史記》記載秦國滅周后,帶走了九州鼎,除了豫州鼎不小心沉入泗水,其余八鼎應該入秦了。

  可這里有一個致命問題,秦國把鼎從洛陽帶回關中,怎么會經過泗水?泗水在后世山東啊。司馬遷難道搞錯了?

  司馬遷記載秦始皇曾經到泗水打撈,而漢朝皇帝根據秦始皇的舉動,也曾到泗水打撈。可泗水明明在洛陽之東千里,為何跑到那里去打撈?

  徐福帶到瀛州的秦朝典籍,給出了答案!

  徐福典籍記載了秦始皇打撈鼎的地方,不是泗水,而是汜水!

  一字之差!

  徐福和司馬遷誰錯了?很明顯是司馬遷錯了。要是汜水,那就合情合理了。

  汜水就在洛陽附近的滎陽,當時在韓國都城附近。徐福所帶的典籍記載,秦國滅周取鼎后,班師時又去了韓國都城附近耀武揚威,對韓國顯擺,經過汜水,運載豫州鼎的船只沉沒。

  這些,都是《史記》不曾記載的重要信息。它澄清了《史記》的錯誤。是豫州汜水,不是徐州汜水。

  更重要的是,徐福帶走的典籍記載了秦始皇埋葬剩余八鼎的原因。

  剩余八鼎為何要埋起來?

  文天祥奏章中引用了其中一句:“數撈之不得,怒。李斯奏,豫鼎沉汜水,而汜水在豫,豫鼎沉豫,豈非天意乎?始皇遂罷之。后,欲以八鼎葬八州山川,以全之也。”

  這句話的意思是,始皇帝數次打撈不到,很是憤怒。李斯上奏說,豫州鼎沉入的汜水屬于豫州。豫州鼎剛好沉入豫州的河,這難道不是天意嗎?

  始皇帝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就不再繼續打撈豫州鼎。可是為了彌補缺憾,干脆把剩下的八鼎,全部相應埋葬在各州山川,這樣一來,九鼎就以另外一種方式齊全了。

  在打撈不到豫州鼎的無奈之下,將剩下八只鼎全部埋葬起來,的確算是一種齊全之法,也是始皇帝的大手筆了。

  崔秀寧看到文天祥的奏章,也明白了文天祥的意思。

  雍州鼎,是取出來,還是繼續埋葬?

  要是取出來,可其他鼎找不到,那就是個缺憾。因為有的鼎重見天日,有的鼎還在山川之下,這就是“不齊全”。

  可要是不取出來,讓所有寶鼎繼續埋葬,雖然是齊全了,可發現寶物而不取,也是很大的遺憾。

  文先生,把這個選擇交給了崔秀寧。

  “若取之,則臣起運大鼎,至江陵行在。若不取,則臣另選他處秘葬之。華夏重器,茲事體大,臣不敢專擅…”文天祥說。

  文天祥也沒有忘記祝賀大唐發現雍州鼎,認為是天下一統,九州盛世的天大吉兆。

  崔秀寧從激動中平息下來后,面帶笑容的直接批復文天祥的奏章:

  “文先生,雍州鼎還是好好取了,請到江陵來吧。陛下的意思,那是必取的…”

  她太了解李洛了,雍州鼎既然重見天日,李洛是一定不會讓它繼續埋葬的。

  哪怕其他鼎找不到,雍州鼎和冀州鼎也要保護在皇宮大內。

  全部埋起來了,理論上的確是“齊全了”。可誰敢保證不被后人發現?要是被發現后賣了,或者融化了做銅器,或者私自藏起來,那又怎么辦?

  古往今來,被這么毀掉的文物還少么?司母戊大方鼎就差一點沒了。

  與其面臨這些難以預防的風險,還不如發現一只就保護一只,這不但能讓大唐正統牢不可破,鼓舞人心,還能讓后世知道九州寶鼎的存在。

  五月十八,唐主李洛凱旋,崔秀寧率領太子,親王公主和文武大臣,浩浩蕩蕩的迎接出江陵十里。

  山呼萬歲當中,一身征塵、面容清減而精神抖擻的皇帝,越眾縱馬而出,揮著馬鞭笑道:“眾卿平身!”

  眾臣看見大半年不見的皇帝,都是心中激動不已,尤其是元從老臣,更是聲音哽咽。

  很多人心想,南征如此辛苦艱險,可陛下還要親征,開疆拓土數千里,這固然是天子武功赫赫,可也是臣下無能,不能替君分憂啊。

  這一仗的經過,重臣們都是知道了。也幸虧陛下親征,要是派出某個大將為南征元帥,這次多半會被四國聯軍的野象陣大敗。

  那就是難以收拾的局面。

  崔秀寧雖然保持著優雅嫻靜的風度,可是望著暌別七個月的李洛,也忍不住淚光盈盈。

  而李洛一回來,目光首先就鎖定在崔秀寧身上,兩人的目光深深一交匯,便勝過千言萬語。

  警察,我回來了,你現在放心了吧。我說過,沒事的。

  逃犯,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晚啊,你知道我多擔心么?夜里都睡不安穩。

  群臣平身之后,崔秀寧帶著太子李征等子女,親自斟上一杯凱旋酒,獻給李洛。

  李洛在馬上接過一飲而盡,跳下馬背,攜起崔秀寧的手,“梓童辛苦了。”

  “陛下征戰在外,鞍馬勞頓,才是真正辛苦。臣妾安敢擔辛苦二字。”崔秀寧保持禮儀說道,手指的指甲,卻狠狠的扎著李洛的手心。

  當然,別人不可能看得到。

  接著,皇帝一手攜著皇后,一手攜著小太子,在百官面前彰顯了天家帝后和諧,父慈子孝之后,就上了法駕,大張旗鼓的在鼓樂聲中回宮。

  然而巧的是,李洛剛剛入城,一行警備森嚴的甲士,就押著一輛四匹馬拉運的大車,來到江陵。

  雍州鼎到了!

  竟是和李洛回京是同一天!

  當真是太巧了。就像是上天商量好了,送給李洛一個凱旋大禮包。

  李洛回到宮中,還來不及和老婆孩子親熱一番,侍衛石珊瑚就一臉喜色的來稟報,雍州鼎到了。

  什么?雍州鼎?

  李洛立刻下令侍衛出宮,好好將雍州鼎運進皇宮。

  “哈哈,我們剛得了南洋和恒北,就又得到雍州鼎!大禮包啊!”李洛猛的親了崔秀寧一口,“為義父選了山陵,就挖到雍州鼎,我就是真命天子啊!合該我當皇帝!”

  男人樂不可支。

  九州鼎啊。他老師可是找了一輩子,都沒找到其中任何一只。

  可是他這么輕易就得到雍州鼎。還有一只冀州鼎,也發現了。

  這不是天命是什么?

  崔秀寧有點不滿的摸摸嘴唇,“你怎么咬人啊?饞肉吃了?”又指指珠簾外面,“讓侍衛和宮人們聽到,不好。”

  “行行行!”李洛笑得歡暢無比,“總有一天,朕會在長安皇宮的高臺上,和你肆意歡笑說話,別人也聽不見。”

  崔秀寧抓住他的胳膊,“那還不如出去旅游一次,來個微服私訪,就能肆意歡笑了。”

  李洛搖頭,“微服私訪都不能有那個自由。就是微服私訪,皇帝皇后身邊也要有侍衛,不能離開侍衛太遠。能讓我們自由自在說話,只有長安還沒有修建的明月臺。”

  明月臺的設計,是一座十幾丈的高臺,只有一道石階。只要侍衛守在下面,任何人都不能上去。

  而帝后在臺上無論說什么干什么,哪怕是一些不可描述的情調,下面的人也聽不到看不到。

  說起來是為帝后瞭望宮城所用,其實才不是呢。

  “啟稟陛下,雍州鼎已經運到殿中。請陛下過目!”御前中官常侍康西笑吟吟的稟報,哪怕是個宦官,也深知雍州鼎意味著什么。

  好家伙,足足用了十六個人,才把大鼎抬到大殿上,真是重啊。據運鼎來江陵的將士說,路上需要四匹馬來拉。

  “康西,你即刻傳百官入宮,沐浴更衣,進宮瞻仰雍州鼎!”李洛下令。

  “遵旨!”

  崔秀寧吩咐顏嬋兒,“嬋兒,你去御膳司,告訴錢龍,讓錢龍準備宮宴!”

  “是,娘娘!”

  李洛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匆匆往外走,急著去觀摩雍州鼎。受到冷落的崔秀寧,忍不住在他身后搖頭,也只能跟上去。

  “來人,請太上皇和太子他們到光政殿,就說雍州鼎到了。”崔秀寧吩咐了一聲。

  兩人來到殿外,赫然看到一座古樸高大的巨鼎佇立,足有后世一百四十多厘米高,比司母戊鼎還要大一號,都不用仔細看,一股厚重磅礴、恢弘堂皇之氣就撲面而來,那種滄桑古老的氣勢,似乎瞬間穿越時空的洪流,出現在眼前。

  李洛有些激動的慢慢上前,先是彎著腰勾著腦袋繞著巨大的方鼎一圈,這才緩緩上手輕輕摸上去。入手,感知到一種并不冰冷的、有些吃手的金屬感。

  沒錯,都不用看美麗豐厚的銅綠包漿,只要上手一模,感知到這種特別的金屬感,李洛這個“雅盜”就判定,大鼎是兩三千年以上的古物。

  否則,不會有這種手感。三千多年的青銅重器,那種手感,雖然絕非一般人能夠明白,卻也是人人都能感觸到的。

  這是觸覺之美。

  “好,好,好啊!”李洛激動的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寒毛直豎,他揮揮手,對侍衛宮人們道:“你們先退下,沒有旨意不許進殿。”

  等到身邊的侍衛和宮人們出去,李洛再也忍不住的留下眼淚,一屁股坐在地上,抓住一只刻滿精美饕餮紋的鼎足,滿臉都是喜極而泣的神色。

  “沒錯,這就是,就是…”

  崔秀寧還是第一次看見李洛這個樣子。她此時也是一臉震驚的看著面前的巨鼎,美麗的眼睛里寫滿了不可思議的驚嘆。

  “這,比國寶司母戊大方鼎還要大啊。”崔秀寧的眼睛也濕潤了,她伸出青蔥般的手指摸摸大鼎,“這手感好特別啊,像是金屬,又像是木料,又像是石頭…想不到,大禹時代竟然能鑄造這么大這么漂亮的鼎,真是太厲害了。要不是親眼看見,我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李洛抬起一雙亮的怕人的眼睛,“沒錯,這就是上古青銅器的手感,沒有幾千年的時光浸潤,根本不具備這種手感。”

  李洛站起來,這才仔細開始觀察。

  鼎壁,比司母戊鼎更厚。整個造型更古樸更霸氣,也更神秘。兩只鼎耳,像是兩只牛耳,和司母戊鼎的耳朵很不同。

  四面都雕刻著不同的圖案,有的是文字符號,有的是山川大地,有的是蟲魚鳥獸,看上去非常精美復雜,并不像李洛想象的那樣簡拙。

  尤其是那個巨大的九尾虎獸,像個大大的禹字,看上去虎氣逼人,凜然難犯,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神秘感。

  山川大地,明顯就是雍州的地形。渭河,涇河,秦嶺,隴山,華山!只要地理不差的人,就知道是陜西。

  蟲魚鳥獸,最多的是牛,鹿,蟬。尤其是蟬最多。

  還有百余個古文字,類似金文,但又不是金文。

  這是比金文和甲骨文更古老的文字。李洛一看就知道,鼎上的文字和金文有明顯的傳承關系。有的字,就是普通人都認識,比如“人”,“天”,和篆書沒啥區別。

  厲害啊。

  想不到大禹時代,對山川地理就有這種宏觀認識了。

  以李洛的專業判定,這絕對是比司母戊定更古老的東西,絕不可能是西周偽造的。

  相傳大禹去過南方,還安葬在紹興,李洛之前還不太相信。現在看來,大禹真有可能去過荊楚江浙。

  既然還有益州鼎,那么益州在大禹時代,一定屬于夏朝的一部分。

  李洛之前聽老師說,四川的古蜀國,其實是華夏部落的入蜀的一支。古蜀國應該是黃帝的一個兒子建立的。

  而大禹,大概是黃帝第二十到第三十代孫。大禹建立夏朝的時候,古蜀國已經建立數百年。但血脈上,古蜀國和大禹有關系。這么推測,古蜀國應該是夏朝的諸侯國。

  大禹這一支屬于黃帝嫡脈,而古蜀國君屬于黃帝庶支。

  是中央和諸侯國的關系。

  夏朝滅亡后,古蜀國沒有了宗主國,就開始獨立發展,這才被隔絕于中原之外。

  老師的推斷,李洛以前也是將信將疑。可是現在看到雍州鼎,再聯想益州鼎,李洛認為老師的推測應該沒錯。

  老師還說,夏朝遺留了不少銅礦遺址,足以證明青銅器技術高度發達過。而古蜀國和夏朝在青銅技術上,一定是有交流的。黃帝的另一支庶脈商朝滅夏后,青銅技術曾經倒退過一段時期,這就是為何商朝早期青銅器很少發現的原因。

  “老師啊,你說的都對。國際考古界,欠你一個世界考古終身成就獎,中國考古界,欠你一個田野考古獎啊!”李洛感慨的說道。

  男人帶著崇敬的心情摸著雍州鼎,“警察,我們可以理直氣壯的說,夏朝是存在的,這鼎,這鼎上的古文字,還有瀛州找回的失傳典籍,都是鐵證!”

  “如果說傳國玉璽是華夏皇權的象征,那這九州鼎就是華夏文明的象征,是華夏本身的象征啊。”李洛的目光越發堅定,“后世誰敢說中華信史最多只到商朝?那是放屁,難道商朝是憑空蹦出來的?”

  “什么是正統?文明基因就是正統!這大鼎,就是上古的基因!現在,皇權的正統在大唐,華夏文統也在大唐,那大唐就是正的不能再正的正統!”

  “三千四百年前先人鑄造的大鼎,放到后世就是四千多年,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如此久遠的上古時代,我們仍然能真真切切的感知到!”

  李洛指著一個文字,“當年刻下這個文字的古人,生活在三千多年前。但我似乎還能看到,他在雕刻文字!他很認真的在干…”

  “好啦。”崔秀寧上前拉著這個因為太進入狀態而情感泛濫的男人,“別太激動,大臣們快要到了。”

  李洛拍拍崔秀寧的手,目光帶著尊敬的看著大鼎,“這么霸氣的寶鼎,就這么往大殿一放…要是九個都齊了呢?”

  崔秀寧搖頭,“你想啥呢?還能湊齊?那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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