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隱自在他的宮殿醉生夢死,坐以待斃。可某些蕭梁官員,卻在深夜中議論大事。
江陵城內一座宅院內,梁國尚書仆射高朗、廷尉張晟、右驍騎將軍曹涓、誅魔軍中領軍董虎臣、衛尉卿王文用、光明軍中護軍邵忠、散騎常侍徐儀等十幾人,正在密議。
這十幾人不但是梁國高官大將,還有個共同特點:年輕。
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他們能做到這個位置,一方面和他們的能力分不開,一方面也說明蕭梁這個草臺班子缺乏人才。
以前,他們極少匯合過。但今夜,他們不得不匯合了。
他們不但掌握著城中一半的兵權,掌握著“暗香會”這個蕭梁的情報機關,在蕭梁朝中也很有權勢,暗中成蕭梁最大的一股政治勢力。
當然,蕭梁和其他白蓮教徒出身的官員,完全不知道這點。
就是他們,之前暗中推動了數省白蓮教的合流。也是他們,促使了白蓮教提前造反。
幽幽的燭光之下,十幾個人的臉色都陰晴不定,氣氛顯得很是凝重。
“蕭隱豪氣盡喪,破罐子破摔,這江陵城幾日之內必破。我等,可能很難回到海東面見君上和夫人了。應該抱有必死之心了。”
曾經的高護法,現在的尚書左仆射高朗說道。
他是崔秀寧第二批學生,家人都在海東。如今忽都帖木兒大軍圍城,消息很難傳遞出去。
誅魔軍中領軍董虎臣在蕭隱面前一直是忠直猛將的人設,此時他的神色卻完全不像沒有心機的樣子。
董虎臣道:“江陵城數日之內必破,君上怎么會不知。俺猜測,我唐大軍應該快到了。”
衛尉卿王文用點頭道:“我猜,君上不會不管我們。就算君上抽不出兵馬來救我們,大不了死國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
廷尉張晟站起來看著窗外的月亮,伸出手來摩挲那一片清輝,沉吟著說:“元軍勢大,蕭梁暫時存在,對我唐有利無弊。反正君上夫人不會不知道,我等已經暗中掌控蕭梁一半大權,用不了多久,就能掌控蕭梁大權。”
光明軍中護軍韶忠也道:“正是此理。用不了多久這蕭梁就是大唐的一部分,君上和夫人不會放棄。就算真的無法來救,那也是我等的命。反元大業,終究需要有人死于國事。”
右驍騎將軍曹涓狠狠說道:“城中七萬兵馬,就有三萬在我等手里,除了三千敢死軍,精兵都在我們這。咱們把最后的軍糧多拿一些,讓將士們吃兩天飽飯,鼓舞士氣多守幾天。倘若城破,就出北門突圍去江邊,可能會遇到我唐水師。”
高朗一捶書案,“那就這么干!明天一早就把最后的軍糧撥出大半,先讓我們的人吃飽!”
一群人正在商議,忽然一個武將一臉驚喜的匆匆進來,對誅魔軍中領軍董虎臣說道:“將軍!元軍撤了,連夜撤了!”
什么!
眾人面面相覷,很快明白過來,人人目中露出喜悅。
忽都帖木兒再攻打幾天就能破城,為何現在就撤?
還用想么?
一定是我唐大軍來了啊!
“哈哈哈!君上可能親自來了!”高朗猛然站起,“去見蕭隱!”
“不要一起去見,免得蕭隱懷疑。”
“好啊!我唐大軍一來,忽都帖木兒就是秋天的螞蚱!”
很快,元軍連夜撤離江陵的消息就傳遍全城,百姓歡呼雀躍。
元軍撤了!因為…唐軍來了!
事實上他們根本不知道是唐軍來了,甚至不知道什么唐軍,只不過特務們一放出話,他們就都信了。
不然根本無法解釋。
“哈哈哈!”得知消息的蕭隱,頓時欣喜如狂。
“天不絕朕!天不絕大梁啊!”蕭隱高興的像個孩子,手舞足蹈的在宮中放聲大笑,“你們看到了吧?忽魔頭撤軍了!朕有上天護佑,朕乃真龍天子也!來人,上朝!”
蕭隱升了朝堂,目光再次恢復了幾分自信。“眾卿,韃子退兵了。我大梁復興有望了!”
丞相首陽道人說道:“陛下,據說是李洛的唐軍來了,忽魔頭害怕腹背受敵,這才主動解江陵之圍啊!”
蕭梁精神百倍,一下子又意氣風發起來,嘿嘿笑道:“想不到連李洛這個韃子大官也造反了,還自稱唐公。好!好啊!唐公來的是時候!朕要好好謝他!”
他來回踱步,皺眉思索,喃喃道:“封唐公什么官位才好?”一邊踱步一邊以拳擊掌,忽然大袖一甩,雙手一背,腦袋一晃,再重重一點頭,斬金截鐵的說:“就封他為太保、司空、開府儀同三司!”
蕭隱用的是南朝蕭梁官制,這三個官職都是一品,不可謂不大方,就差一個“使持節,都督內外諸軍事”了。
不過,首陽道人還是傻眼了。陛下啊,李洛何等樣人?他會接受你的官職么?
真是笑話。
高朗和董虎臣等人都是心中冷笑。君上會接受你的官職?你喝酒喝昏頭了么?也不怕折壽。
不過高朗還是很恭敬的說道:“陛下,既然韃子撤圍,那我軍應該拿出所有軍糧,大饗士卒,準備追擊忽魔頭!于唐軍前后夾擊,一舉滅了韃子大軍!”
董虎臣也道:“陛下,只要陛下下令,臣就是拼卻性命不要,也要追擊忽魔頭!”一副直腸子莽將的樣子。
主動追擊?
蕭隱頓時躊躇起來。
不好吧?萬一這是韃子的圈套呢?萬一李洛沒來呢?
可是唐國特務們紛紛要求主動追擊,就連蕭隱最信任的敢死軍中領軍洪奎達也請求追擊,以振奮軍心。
就連丞相首陽道人也說道:“陛下,如今大梁雖然在湖廣民心猶在,可是我軍坐困愁城,糧草軍器奇缺,唯一的辦法就是破釜沉舟拼死一戰!要是韃子打敗了李洛,再來江陵,那就大事皆休了。”
蕭隱終于被說動了。
“好!那就拿出最后的軍糧,讓將士們吃一天飽飯!后日,出城追擊!不過,先要派出探馬,小心探查,小心韃子有詐!”
正在這時,忽然有人來報:“陛下,唐國公李洛的使者,已經到了!”
李洛的使者到了?這么快!
“快快有請!”蕭隱就像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頓時大喜過望。
不一時,一個身穿氣派紅袍的青年官員被引著上殿。
高朗等唐國特務一看,都認出此人是馬宣禮,是他們的同屆同窗,曾經“出使”陳氏越國,也是資深特務了。
馬宣禮只當不認識高朗等人,他對著蕭隱長作一禮,朗聲說道:“外臣唐國禮曹郎中馬宣禮,拜見梁國陛下!”
馬宣禮先行一步,在元軍撤圍后就進入江陵。
蕭隱不是白癡,他一聽來人的話,就知道李洛絕對不會接受自己的官職。
“貴使客氣了!免禮!貴使可是受唐公所命?”蕭隱問道。
馬宣禮不卑不亢的說道:“回陛下話,外臣正是受我家君上所遣。”
蕭隱眼睛一亮,“貴使辛苦了。不知唐公差遣貴使來,何以教朕?”
馬宣禮笑道:“好教陛下知道,應貴國光明公主求援,唐公已經親率大軍十幾萬,眼下應該過江到了監利,特來解江陵之圍。”
真來了!原來是大佛女辛苦主動去求援了……功不可沒啊!
蕭隱恨不得再次大笑,無比得意自己封了辛苦為光明公主。首陽道人等臣子也很是激動。
“還有,我唐大軍已經大敗張弘范,殲滅韃子二十萬,張弘范本人被押到臨安,不日就要凌遲處死。。”馬宣禮再次拋出一個驚人的消息。
什么?
蕭梁君臣又驚又喜,張弘范被擒?那豈不是說,局勢要好轉了?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唐軍進入能滅了張弘范!雖說二十萬大軍肯定夸大了,但十多萬肯定有的。
看來李洛的唐軍,很強!
而高朗等人聞此大捷,更是激動不已。
我唐大勝了!
“好好!唐公真是天下豪杰,漢家英雄!”就連蕭隱,嫉妒之余也由衷的佩服。
他萬萬想不到,李洛以元廷封疆大吏起兵造反,更想不到李洛如此威勢。
卻聽馬宣禮道:“我家君上感念陛下矢志抗元,為了攜手恢復漢家江山,特借貴國軍糧三十萬石,長槍三萬桿,盔甲萬領…物資已在江邊船上!”
蕭隱聞言,再也忍不住的站起來,“唐公大義,朕感念無極!請貴使唐公,后日,朕將親率大軍東征,于唐公夾擊忽都帖木兒!”
很快,唐國公李洛親率大軍十幾萬來援,唐國還援助了糧食軍器的消息就傳遍整個江陵城。
全城二十多萬軍民,全部沸騰了。不知道多少百姓祈禱上蒼,感謝唐公李洛。李洛之名頓時婦孺皆知。
梁軍軍心大振,士氣急遽恢復。蕭隱派人在江邊取回唐國援助的糧食軍器,立刻整飭兵馬,招募青壯,并大饗士卒。
隨后,蕭隱下詔,后日親征!
忽都帖木兒的大軍,此時距離江陵城已經百里開外。
他原本意氣風發的大餅臉,也多了幾分憂慮和凝重。
眼看江陵城很快就能攻下,他卻不得不退兵。
因為他得到消息,張弘范和李洛在梅嶺大戰,全軍覆沒!就是張弘范本人,也被擒送臨安。而且李洛滅了張弘范后,立刻西進,此時已經到了監利!
叛軍……勢大!
他如果不撤軍,那么等到叛軍來到江陵,他就會受到蕭隱賊軍和叛軍的夾擊,兩軍合力之下,他多半會輸。
那么,就只有離開江陵,先對付李洛。等到解決李洛,再掉過頭解決蕭隱。
對于蕭隱,忽都帖木兒有十足的自信。就算蕭隱得到喘息機會,甚至恢復實力,他仍然有完全的把握滅掉對方。
可是對于李洛…他沒有把握!
李洛是誰?那是曾經征日滅越的大元名將,而且起兵之后氣勢如虹,先后滅掉高興,完哲都,張弘范,席卷東南,如狼似虎。
這樣的人,他實在心里沒底。
本來,按照軍略,他和張弘范在分別解決趙良鈐和蕭隱之后,再會師東南,一起剿殺叛軍。
可是如今,張弘范已經全軍覆沒。只剩下他十幾萬兵馬。
至于四川行省,云南行省的兵馬,要調動起來攻打東南,起碼還需要一個月,根本緩不濟急。
事實上,忽都帖木兒早在十天前就接到大都來的圣旨,讓他放棄攻打蕭隱,先去東南對付李洛。
可他眼看江陵城快要被攻下,不甘心前功盡棄,就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名義,沒有立刻奉旨撤軍,而是多留了十天。
想不到啊,最終江陵沒有打下來,卻還是要撤。
大達立等元軍諸將的臉色都不好看,他們也想不到李洛這么快就滅了張弘范。而且即將面對李洛這個曾經的上官,也讓他們感到別扭。
李洛當湖廣平章時,被忽都帖木兒架空。他們還以為是李洛無能,現在回想起來,哪里是李洛無能?壓根就是他處心積慮謀反,完全不在意湖廣平章的權柄了。
估計那時,李洛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話他們。
笑話他們…白癡。
臉色最難看的是隨軍的陳益稷。
這個曾經貴為安南親王的男人,簡直是欲哭無淚。
大越沒了,他被封了勞什子的交州王,只給了個鄂州總管的官職。李洛當平章時,本來想抱著李洛大腿。誰知李洛被副手“架空”,他又趕緊改頭換面,投靠了二把手忽都帖木兒。
可這才成忽都帖木兒一黨不久,李洛竟然造反了!
造反也就罷了,大不了鎮壓掉。他很樂意看到李洛被鎮壓。
可誰成想,李洛竟然如此厲害,不但吞下了整個江南,還屢次大敗元軍,兵鋒無人可當。
而且李洛還封江鎖海,隔絕南北,聲勢之大一時無兩。
要是當初,他緊跟李洛,又是什么光景呢?
哎,自己也真是愚鈍啊。李洛在安南時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手段如此厲害,怎么可能來到湖廣被忽都帖木兒架空?
要不是李洛有意為之,可能么?
萬一忽都帖木兒此次步了張弘范的后塵,湖廣盡為叛軍和賊軍所據,他這個鄂州總管該何去何從啊!
忽都帖木兒神色陰沉,一邊暗罵張弘范無能喪師,一邊思索著戰勝李洛的對策。
據探子回報,叛軍兵馬并不少,而且兵甲精良,絕非賊軍可比。甚至,叛軍的騎兵也很強,雖然數目不詳,但應該不比他三萬騎兵差多少。
不然,也滅不了完哲都和張弘范。
他只有十五萬大軍,數量未必比叛軍多,可是據說叛軍的火器非常犀利,而且訓練有素,他沒有必勝的把握。
“報!”一個騎士縱馬而來,“那顏,李洛叛軍已經在沙山之北扎營,距離此處不到不到六十里!”
忽都帖木兒不知道沙山這個地方,問道:“有多少兵馬?沙山的地圖呢?”
那探馬道:“大帥贖罪,實在不知有多少兵馬,沙山地圖也沒能來得及繪制下來,就被叛軍騎兵驅逐了。不過,叛軍好像沒有繼續進軍的意思。”
忽都帖木兒罵道:“廢物!”
大達立忽然說道:“中堂,沙山我知道,那山并不高,地勢開闊,還有河流,很適合駐扎大軍。但無法設伏。”
忽都帖木兒點點頭,下令繼續進軍。
陳益稷卻鬼使神差的建言道:“中堂,既然李洛叛軍不再進軍,我軍為何要進軍呢?不如重回江陵攻打蕭隱。”
諸將都以看傻子似的目光看著他,看的這男人身上發寒。
忽都帖木兒冷哼一聲道:“懦弱的人啊,他們會找一百個一千個理由,為自己的退卻辯解。明知叛軍前來,卻不敢應戰,軍心還要不要了?難道不是讓叛軍更加囂張么?不進軍,放任叛軍不打,叛軍難道會像草原上的草那樣被牛羊吃掉么?”
陳益稷被噎的滿臉通紅,只能訕訕而笑。
“放出我們英勇的海東青吧!借助長生天賜予它們的眼睛和翅膀,探查叛軍的動靜吧!”忽都帖木兒說道。
“喳!”
很快幾個養鷹人就來到軍前,他們的肩膀上都站著精神抖擻,躍躍欲試的海東青。
“空中的勇士,蒙古人的朋友啊,請你們展翅高飛,用你們的智慧,監視敵人的動向!”養鷹人大聲說道,拿出羊肉喂食猛禽。
幾只海東青猛惡的吞食羊肉,鷹目中都是兇狠之色。
等到海東青用完了羊肉,養鷹人就將嘴巴對著猛禽的耳朵,嘰里咕嚕的小聲嘀咕,一副很神秘的樣子,似乎真的懂鳥語。
最后,養鷹人抬起站著海東青的胳膊,指著東方,呵斥道:“去吧!”
“唳!唳!”
幾只海東青猛的一蹬養鷹人的肩膀,箭一般沖天而起,帶著一股勁風,直刺蒼穹。
轉眼間,就展翅搏空,鴻飛冥冥!
而幾個養鷹人也帶著特制的骨哨,吆喝一聲縱馬狂奔,跟著海東青飛走的方向而去。
沙山之北的唐軍大營,李洛正在抬頭看著天空盤旋的海東青。
“君上,那是元軍的鷹軍猛禽,用來探查敵情的。”石抹懷德指著天空說道。
李洛皺皺眉,這飛的太高了,箭射不到,也很難射中,火銃也打不到。
“它們怎么探查敵情?”李洛問。
石抹懷德回答:“海東青非常聰明,在養鷹人從小訓練后,能根據敵軍戰馬的數量,和營地大小,所處地形,做出不同的盤旋之勢,發出不同的叫聲。這其中的細微差別,也只有養鷹人才能明白。所以養鷹人也被稱為鷹巫。”
李洛又問:“它們探查的準確么?”
石抹懷德神色有點凝重,“每次探查敵情,都需要好幾只海東青。有的專門發現戰馬數目,有的專門探查有沒有伏兵,有的專門探查行軍速度,有的探查營帳數目,有的探查駐軍地形。每一只,只有一種用途。所以,它們的探查結果,大差不差,不會有太大失誤。”
“敵軍幾路來,有沒有伏兵,大概數量,行軍速度,在什么地形扎營,海東青大概能搞明白。”
李洛明白了,原來是分工啊,而且從小就受到特殊訓練,那就能解釋的通了。
鷹的視力很強,能在千米高空發現地面的一條蛇,數百米內發現地上的蟲子。而海東青的視力,更比一般的老鷹強大。可以想象,哪怕唐軍穿著迷彩服,也不可能逃過海東青的眼睛。
此時,天上的海東青發出陣陣叫聲,在空中高低盤旋一會兒,就再次飛走。
前后也就一兩分鐘,過程很短暫。
“兵力暴露了啊。”李洛多少有點郁悶。
此地離江陵不過一百多里,在此駐軍,可以養精蓄銳,等待忽都帖木兒到來。
為何李洛如此篤定忽都帖木兒會主動來迎擊自己?
很簡單,一來這是符合常理的。在江陵城下打仗,元軍還要防備城中的梁軍出城夾擊。所以元軍會主動離開江陵,迎擊自己。
第二,元軍中的間諜,已經先一步快馬飛報,說忽都帖木兒要動身東來。
既然肯定忽都帖木兒會來,那李洛當然不愿意再走,干脆在這等著元軍。
就連時間,也是掐的差不多。他會和忽都帖木兒對峙兩天,堅守不戰。
等到梁軍一到,忽都帖木兒必定會分兵迎接梁軍,那就是元軍最好對付的時候。
沒有梁軍,李洛也自信能打敗忽都帖木兒。可如此一來傷亡就小不了。有了梁軍參戰,唐軍的傷亡就會減少。
“君上,軍奴們已經挖好了壕溝,布置好了拒馬,寨墻也搭建好了。”作為行軍司馬的馬致遠說道,這些也是他的職權范圍。
李洛點頭道,“傳令,升帳議事!”
他心里再次升起萬丈豪情。湖廣,我李洛又回來了!不過這次,我不是元廷的湖廣平章!
沒過多久,元軍的海東青就回到元軍本陣。
一個養鷹人吹響骨哨,他的海東青就再次回到空中,高低盤旋一會,動作很是復雜,接著落下來。
這個養鷹人立刻稟報道:“尊敬的那顏,叛軍駐扎的地方,是一座方圓十里的山,折尺形狀的山。山不高。山的左邊還有一條河。”
忽都帖木兒點頭,冷哼道:“李洛倒是會選地方。如此看來,他也沒有贏的把握。放第二只鷹!”
“喳!”
很快,第二只鷹也飛上天空,緩緩盤旋,動作并不復雜,卻發出節奏不同的叫聲。
第二個養鷹人道:“回稟那顏,叛軍有六萬到七萬匹馬騾。戰馬有四萬到五萬匹。”
怎么分辨戰馬和運輸騾馬的?因為戰馬有鞍,運輸用的騾馬沒有鞍。而且戰馬不會和運輸用的騾馬混在一起。
忽都帖木兒道:“這么說,李洛最少有兩萬多騎兵,不少了。”
接下來,忽都帖木兒終于又搞清楚叛軍總人數大概在十四萬到十六萬之間,刨去軍中的奴隸民夫,估計最多十二三萬,可能還沒有。
忽都帖木兒頓時多了不少信心。
“傳令,緩速進軍,保持體力!”
“喳!”
就是陳益稷,聽說叛軍兵力并不太多,也松了口氣,露出笑容。
兩個時辰后,十五萬元軍終于出現在沙山之西十余里的地方。
加上軍中的奴隸民夫,數量高達十九萬人。
大軍一眼望去,簡直鋪天蓋地,漫山遍野。這一路而來,不知道多少莊稼被毀滅。
尤其是三萬鐵騎,奔騰之間勢如雷霆。
十五萬元軍,有一萬蒙古騎兵,兩萬色目騎兵,六萬湖廣漢軍,三萬河南江北漢軍,三萬湖廣土司蠻兵。
軍勢比張弘范更加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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