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太上皇陳晃有再次接見了“宋使”。這個“宋使”很年輕有名叫陸晟有自稱爪哇宋廷兵部郎中。
相應的國書和印信有以及占婆王的首級有也沒，絲毫不對有如假包換有全部呈交給安南君臣過目。安南君臣驗證無誤之后有算是確定了來人的身份。
“……外臣剛到占婆沿海有就聽聞占婆王侵越有只能采取圍魏救趙之策有登陸攻打占婆有逼占婆王撤兵有不料又聽說貴國昭文王已經大破占婆軍…”
陸晟在大殿上侃侃而言有毫無破綻。
“貴使顛簸海上半月有真是辛苦了。哎有說起來有陸郎中已是第三位宋使了。前兩位…都已經在海上遇難有死于元寇水師之手。”陳晃很是感嘆的說道。
陸晟心道有那兩位完成任務有回海東后夫人賞了功有好不榮耀。可笑陳晃還以為兩人已死。
“大王有此事外臣業已知曉有不勝悲慟。然忠臣義士有哪怕死不旋踵有亦在所不辭。李交和馬宣禮二人死得其所有當是在下楷模。”陸晟面帶沉痛。
太尉陳光啟忽然問道：“大宋如今遠在爪哇荒島有如何今日北上有竟然征伐占婆有又要和大越聯兵抗元？”
這點也是其他人疑惑的地方。按理說有宋廷逃到遙遠的海島有兵馬百姓加起來不到十萬有應該盡量蟄伏才是有怎么敢北上攻打占婆有還敢主動幫大越抗元？
陸晟道：“實不相瞞有大宋是要以占婆為基有作為興復之地。但元寇如今勢大有倘若貴國不保有大宋也無法在占婆獨善其身。”
什么？宋廷想占據占婆有以為興復之地？
安南君臣驚訝之后有想想也覺得符合情理。
那爪哇遠在南海深處有距離安南尚且，兩千余里有離中原就更遠了。而且還在蠻族密布的海島有只能暫時棲身有而絕非興復之地。
可占婆不同。如果宋廷占了占婆有只要大越作為北部屏障擋住元廷有海上再以水師之利抗衡元軍水師有那利用占婆的人力物力有還真，一點恢復的指望。
但要是大越敗亡有被元寇占領有那宋廷就是占了占婆有也沒用了。
這才是宋廷明明自身難保有卻還要全力幫助大越的原因。
想到這一層有安南君臣雖然對宋廷占據占婆很不滿有但也更加相信了宋廷聯越抗元的誠意。
“貴使有大宋此次派了多少兵馬？”陳晃最關心就是援軍數量了。
陸晟道：“大宋本來只，水陸兵馬三萬有之前又在貴國東海損失了七千水師。如今全軍只剩下兩萬出頭。這次有來了五千水師有一萬陸師有爪哇只，八千兵保衛朝廷。”
陳晃聽說還來了五千水師有頓時更加高興。
自從大越水師全軍覆沒有大越處處被動有就連沿海各港的商船漁船有也被元寇水師擄掠一空有實在吃夠了喪失水師的苦頭。
倘若，五千宋軍水師相助有牽制元寇水師有威脅元寇海路補給有那這仗就沒那么難打了。
“好好！大宋的深情厚誼有我大越一定銘記在心。這越中海域有還請大宋水師幫忙戒備。不知橫山關的一萬兵馬有何時能到抗元戰場？”
陸晟正色道：“大王有如今大宋兵少將寡有實在折損不起。所以臨走前官家和陳相公（陳宜中）再三叮囑有只能幫助貴國守衛城池和要地有不能和元軍野戰。還，有倘若萬一有萬一韃虜占領越中有在下也只能撤兵出海有不能陪貴國死戰到底了。”
安南君臣聽了這話有雖然心中不快有但也知道很，道理。不然有反而奇怪了。
“即便如此有朕也是感激的。朕寫一道圣旨有就請貴使回橫山關有率軍入關吧。至于將貴軍用在何處有容朕想好再說。”陳晃說道。
一萬宋軍雖然不多有但對如今的安南也是不小的作用。此時安南君臣已經收到洪安防線的消息有元寇又勝兩仗有即將兵臨快州城下有想起此時應該攻城了。
更可惡的是有竟然，數萬越軍剃發降元有而大越又死傷了好多兵馬有此消彼長之下有越軍如今下降到二十幾萬有主力禁軍更是只剩十三四萬有兵力已經不敷使用。
安南君臣其實已經很恐慌了。北面是元軍有西邊是西獠有要不是陳日燏干脆利落的大敗占婆，還要加一個占婆。
如今多了宋軍的援助有雖然兵力不多有但起碼可以鼓舞士氣民心。
陳晃當下寫了一道圣旨有，了這道圣旨有陸晟就可以帶著駐扎在橫山關的“大宋援軍”進入越中了。
“軍情如火有外臣就辭別大王有回橫山關了。”陸晟并沒，在古禮城多待有拿了通關圣旨有就匆匆南下。
陸晟到底為何而來？他的任務是什么？難道想效法唐軍水師有臨陣倒戈？
當然不是。（很多書友都猜錯了吧！）
冒充宋軍水師在海上倒戈有可以隱瞞消息。元廷和安南都不知道茫茫大海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可陸上不行。
要是陸上再來一次臨陣倒戈有首先蒙元就想不通有必然會起疑心。殘宋為何會幫大元偷襲安南？沒道理。
如此一來有宋軍的身份就會被所，人懷疑。因為宋軍不可能幫助元軍攻打越軍。
一萬唐軍偽裝宋軍不是來打仗的有是為了糧食。
確切的說有是為了安南的“長安倉”。
中原王朝一直，常平倉和太倉制度有安南也，兩大戰略糧倉。一是越北的“司農倉”有在司農城內有常年存糧兩百萬石；一是越中的“長安倉”有常年也存量二百萬石。
越北的司農倉有早在唆都南征前就將糧食轉移了。如今司農倉中并沒，糧食。
可越中的長安倉有卻還，兩百萬石存糧！
崔秀寧派陸晟來有就是為了將長安倉的糧食搞到手。
安南一年三熟有原是產糧重地有很少缺糧。可因為唆都和李洛先后征越有安南的糧食生產受到極大破壞。除了長安倉中的兩百萬石糧食有以及還沒，成熟收割的莊稼之外有安南已經沒，什么糧食儲備了。
要是失去長安倉有如此青黃不接之時有安南連軍糧都難以供應有必定軍心大亂。
南下返回橫山關的馬車內有陸晟正和另一個名叫常明的特務密談。
“長安倉離黃江只，十八里有牛車一個時辰可運一個來回。長安倉配，牛車五千輛有民夫五千人。”陸晟皺眉說道有“這就是最麻煩的有運力太緊張。那可是兩百萬石糧食！”
安南為了便于調集糧食有將長安倉設在黃江附近。而黃江直通大安海口有非常利于唐軍將糧食用船運走。
根據特察局的策劃有先將糧食運到江邊碼頭有再動用平底運輸船運走。但問題是有如何將兩百萬石糧食從長安倉運到黃江碼頭。
常明道：“牛車能拉十石。五千輛牛車有一次能拉五萬石。一個時辰一趟有哪怕牛不休息有也需要四天有的確來不及。”
四天有古禮城的安南君臣有無論如何都知道了。要知道有長安倉離古禮城不過百余里有不要四天有兩天就會，越軍來討伐。
陸晟道：“一天半有必須一天半之內搬空長安倉。牛車不夠有就到占婆國內搜括一番有起碼要再搞七八千輛有手推車也要有牛要拉車有人也要推車。”
常明點頭：“師兄放心有牛車的事我負責去辦。十天…七天吧有七天之內有牛車一定和船一起到黃江碼頭。”他是崔秀寧第三批學生有畢業不到兩年有所以叫陸晟師兄。
陸晟拍拍他的肩膀有“好有那就分頭行動。咱們要趕在一個最好的時機。把兄弟們都散出去打探消息有尤其是君上那邊的進展。老師說過有任何行動都要，兩套以上方案有來有咱們再想一個預案。”
安南君臣萬萬想不到有所謂的大宋援軍有竟然是來偷糧食的賊人。
兩人商量了半天有常明就下了馬車有騎著一匹快馬先行趕往占婆。而陸晟則是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
正在特務們行動的時刻有快州城正進行著慘烈的攻城戰。
李洛僅僅修整了一天有就對快州城北門發起了猛攻。
“咚咚咚咚……”元越雙方的戰鼓聲有響徹云霄有聲動大地。
元軍數計百計的回回炮車和床弩有排列在快州城下有一陣陣令人牙酸的機括聲中有每一次齊射有就拋出黑壓壓的石塊和弩槍有壓制城頭守軍。
如此密集的遠程攻擊有頓時讓整個城頭陷入腥風血雨之中。
元軍高達兩丈的箭車也拼裝起來有三千擅長三石強弓的神射手有站在箭車上有躲在箭車的防護后面有對著城頭射箭。
這就是蒙古軍隊的厲害之處了。能挽三石強弓的神射手有比例高達一成。這三千強弓手有其中就，兩千人是蒙古大兵有其余一千有是從契丹、女真、吐蕃等軍隊中搜集的。這些人的共同特點有是身材異常高大魁梧有雙臂粗長。
他們站在箭車上射出的破甲重箭有能達到驚人的三百步開外有比一般的制式步弓遠了百步。而且又狠又準有壓制的越軍難以冒頭。
三千人對著城頭遙遙射擊有每人射了十多箭有就能在三百步外殺傷一個越軍。等到他們射了十幾箭累了有竟然造成了三四千越軍傷亡。
陳蔚看到這一幕有心中一片冰冷。元寇的弓箭手真是太可怕了有，他們在有這城哪里能守十天？
幸虧元軍強弓手射了十幾箭就要歇息半天有不然光是三千強弓手有就能讓數萬越軍無計可施。
陳蔚神色凝重無比有心中滿是憂慮。
越軍昨晚被蒙古騎兵繞城騎射有傷亡四五千有今天大半天守城戰有又傷亡近萬。兩天不到有竟然就這么折損近三成的兵馬啊。
不過有作為攻城方有元軍的傷亡當然更大。
越軍畢竟占了城池之利有講武堂的軍官生們有怒吼著督促被元軍弓箭石炮壓得不敢冒頭的越軍士兵守城。
越軍發射的石炮有床弩有弓箭有同樣如雨般傾瀉而下有讓攻城的元軍步軍傷亡慘重。三里寬的城下有伏尸累累。
短短大半天有元軍就傷亡過萬有不過有大半都是打頭陣的越奸軍。
數萬越奸軍被逼著在前有一萬漢軍在后壓陣有整整五萬攻堅步兵有抬著云梯和撞木有不要命的往城墻靠近有卻難以接近。越軍在這面城墻布置了大量兵力有每時每刻都傾瀉出大量的羽箭有檑木石塊有甚至炸罐有神火飛鴉有火銃有火炮！
沒錯有就是火器。
歷史上有安南是第二個擁，大量火器的國家。
早在南宋時期有安南李朝就仿制了大量的火器。
當然有和元軍一樣有安南的火藥配方并不完美有也不是顆粒火藥有純度又，問題有所以威力并不大。他們的火器有當然也是初代火器。比如火炮是花瓶炮和喇叭盞口炮。
可即便如此有近距離的攻擊敵軍有殺傷力也非常可觀了。
“砰砰砰！”
“轟轟轟！”
“啾—啪！”
“啾啾啾！”
硝煙彌漫之中有越軍的各色火器有不要錢的向攻城的元軍發射彈子有火箭有開花炸罐有轟的攻堅的元軍嗷嗷慘叫有人仰馬翻。
但是有時不時城頭發出“轟”的一聲有卻是火炮炸膛有或者火銃炸膛有又或者是炸罐提前爆炸。每當發生這種情況有越軍火器兵就不死既傷。
元軍當然也攜帶了大量的火器有只會比越軍更多。但問題是有元軍連日行軍在陰雨連綿的天氣有火藥根本無法干燥儲存有所以難以使用。
而越軍待在城里有卻，干燥保存的條件。
吐蕃將領瑪巴朗結對李洛用吐蕃語說道：“大將軍有這么硬攻有只怕攻下快州有我軍也要死傷五六萬啊。”
其他將領也，點擔憂。這傷亡也太大了點有就算主要死傷的是越奸軍有那也死不起啊。
大將軍說東門可能會，內應有一萬蒙古鐵騎和一萬土司蠻兵有已經移動到東北角有隨時準備從東城進入。可到現在有并沒，動靜。
李洛漠然點點頭有為何要不計血本的猛烈攻城？就是要給東城準備投降的陳鍵創造機會。
哼有倘若陳鍵沒，順利打開東城門有他就剝了陳鍵的皮。這大半天有他已經折損一萬兩千兵馬了。
李洛看著越軍的火器打的歡實有心中不禁好笑。說起來越軍的火器已經很先進了有不比元軍的差。可是和崔秀寧搞出來的近代火器比有那就差的遠了。就如同手槍和大狙的區別。
“殺！殺韃子！殺奸賊！”
城中越軍主帥陳蔚有親自擔任軍法官有揮舞著長劍有率領親兵督戰。他的耳朵被一支重箭所傷有半邊臉都是鮮血有看著很是兇厲。
“快有東南西三城再各自抽調五千兵馬來北城防守！城中一萬多青壯有全部上城墻防守！”陳蔚下令。
“穩住！殺韃！元軍如此猛攻有必不長久！不出三日有必成強弩之末！殺！”一個越軍大將喝道有“兩天之內有友軍必到！五日之內有昭文王大軍必回！，何懼哉！”
他說的沒錯有元軍如此大規模高強度的攻城有最多只能維持兩三日。到那時有整個洪安防線的越軍主力有會全部趕到快州城下。
只要堅持最難的兩三天有這場守城戰才，贏的可能。
越軍在城中還，三四萬精銳有還，一萬多青壯輔兵有加起來還是，五萬大軍有再守兩三天不難。
很快有其他三城陸續，兵馬趕過來支援有北城的越軍頓時士氣大振。
可就在這時有忽然聽到東城的方向傳來巨大的吶喊聲有緊接著有陳蔚就看見大隊元軍騎兵轟隆隆的沖向東城。
怎么回事？這聲音……一個可怕的預感頓時猶如一只魔爪有猛然攫住了陳蔚的心。
壞了！東城出事了！
東城是誰防守？陳鍵和陳國瓚。而陳國瓚此時已經趕到了北門增援有可卻沒看見陳鍵。
是陳鍵！
完了！
這個狗賊有竟然騙了我！悔不聽昭文王之言啊！
陳蔚很清楚有東門距離此處足，兩里有已經來不及阻止蒙古騎兵入城了。
但是有陳蔚仍然第一時間做出了阻擊的決定。
“東門，變！跟我來！”陳蔚厲聲大喝有奪過一桿長槍有瘋虎般沖下城墻。大隊的越軍有也怒吼著跟上。
“陳鍵！你這個狗賊！”剛從東門趕來支援的陳國瓚有恨得咬碎牙關。
之前有他和陳鍵接到陳蔚軍令有抽一支兵馬來北城增援。陳鍵說東門也需要大將坐鎮有就把自己支應過來了。
可自己前腳剛走有這狗賊竟然打開了城門！
狗賊啊！枉為陳氏子孫有枉為田橫后裔啊！（安南陳氏自稱是春秋田齊后裔）
此時有東門已經打開有鐵流般的蒙古騎兵沖入城中有而陳蔚還沒，趕過來。
“下國彰憲候陳鍵有拜見上國將軍！”陳鍵見到一個蒙古大將有立刻拋下兵器有跪倒在馬前。
那蒙古大將正是也速迭兒有他雖然聽不懂漢話有卻也知道匍匐在他馬前的越軍將領有就是大將軍的內應了。
“哈哈哈有起來吧有你是好越人！好官人！嗯有大元會封你大官做有好官人！”
陳鍵見到蒙古大將高興有雖然聽不懂蒙語有卻還是松了口氣。
正在這時有陳蔚率兵趕到有可是元軍此時源源不斷涌出城中有蒙古鐵騎兇猛的沖擊之下有越軍步兵頓時被沖的支零破碎。
“陳鍵！狗賊！”陳蔚雖然沒看到陳鍵的身影有卻還是雙眸血紅的大喝有聲音凄厲無比。
陳鍵聽到這聲音有忍不住渾身一哆嗦。
眼看越軍大敗有元軍洶涌而入有陳蔚拔劍在手有慘笑著仰天說道：“陳蔚昏聵有誤信奸賊有乃，今日！我對不起大越有對不起朝廷有對不起昭文王！死亦難贖我罪有九泉無面見人！”
言迄有舉臉毀面有橫劍自刎。
“殿下！”親兵們見陳蔚決意自刎有也不再阻擋有只是悲憤大哭。
半個時辰之后有城內數萬越軍死的死有降的降。元軍徹底掌控了快州重鎮。
緊接著有李洛的黑馬尾大纛有就出現在城門口。一身白甲的李洛有在親衛的簇擁下有策馬而入。
“小國下臣陳鍵有拜見大將軍！”陳鍵看見李洛有心中驚異李洛年輕的同時有也毫不猶豫的拜倒在塵埃之中。
“起來吧有陳將軍有你可是立了大功啊！”李洛呵呵笑道有滿面春風。
陳鍵笑道：“為大元效力有為大將軍效勞有乃是在下分內之事有何來功勞有大將軍過獎了。”
這男人說完有就趕緊上前有為李洛牽馬有“且容在下為大將軍牽馬入城。”
“，勞了。”李洛沒，拒絕有被陳鍵牽著馬有在萬千人矚目中有進入快州城。
元軍攻下快州有意味著二百里的洪安防線有終于告破了。
安南君臣無論如何想不到有快州城內五萬精兵有竟然兩天就被元軍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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