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道:“忽必烈大叔我總算見到了。此人的性格不像康熙。我感覺,他比康熙更難對付。他是康熙和皇太極的結合體。”
崔秀寧道:“說說你的理由。康熙不是被稱為最有迷惑性的韃子皇帝么?”
李洛搖頭:“康熙只是運氣好罷了。要是把他和忽必烈換個時代,康熙都搶不到皇位,就算搶到皇位,也滅不了南宋。”
“此人氣場很強,也足夠敏感。康熙是假仁假義,忽必烈卻是徹底的現實主義者,所以對力量和宗教的控制利用也很老辣。而且,他的進取心沒有絲毫衰退。”
“他都快七十了,可身上還看不見暮氣,仍然保留著老一輩蒙古人的氣質。此人籠絡人心的本事,比起皇太極絲毫不差,卻又比皇太極更加恢宏。”
“忽必烈大叔,是一個可怕的敵人。但他不是沒有缺點。”
“他的缺點,不是太過于自信,也不是太過于迷信武力,甚至不是推行民族壓迫。而是他沒有學到漢人的精細,造成元朝的制度太過粗獷。”
崔秀寧在政治方面不如李洛,“你的意思是,如果元朝的制度設計的像明清那樣精細,元朝的危機會得到解決?”
李洛點頭:“我認為就是這樣。只要制度足夠精細規范,哪怕是有民族壓迫,也絕對不至于百年而亡。滿清的力量遠不如蒙元,卻能開兩三百年不黃,就是學習了明朝的制度。”
“制度才是蒙元的命門。要是沒有這個弱點,我也不可能謀到達魯花赤的位置。”
崔秀寧道:“我知道你的結論了。就是利用元朝制度上的弱點,最大限度的挖墻腳搞滲透。”
“對。所以我們要在元廷的體制內攫取權力和資源。用金錢開道,在地方上培植各種力量。最多三五年時間,等到我們的武力強大起來,這天下就會比歷史上更亂,被我們滲透的地方也更多。”
“這樣一來,我們成事的可能才會更大。”
“接下來,我們有兩件事要做,一是研發火器,這個要辛苦你了。第二,就是利用達魯花赤的身份移民,先把山東半島的流民運到海東。”
崔秀寧道:“我得到的情報,寧海州只管轄三個沿海縣,在冊人口也就三十萬出頭。能有多少流民?”
李洛解釋:“這你就不懂了。元朝的流民,常年達到三成,是歷代比例最高的。寧海州的流民,估計最少有七八萬。刨除老弱,三四萬青壯肯定有。”
幾萬青壯,完全值得李洛謀取達魯花赤的官位了。
這意味著幾千的兵馬,每年幾萬石糧食,以及大量的可用人才。
起碼現在,“大都計劃”算是完美完成。唯一的不利變數,就是金光若入宮。
五天之后,高麗使團離開大都回國,連高麗王后也隨高麗王走了。只剩下李洛和崔秀寧留在大都。
兩人無法再住高麗驛館,干脆買了一個院子。
這段時間,張三豐來過一次。他已經貴為二品大道官,今非昔比。但是對李洛“夫婦”,他仍然很客氣。
他不知道李洛怎么會有治療背疽惡疾的法子,而且越來越看不透這對小夫婦了。
但他肯定一點,李洛對道教很有善意,而且李洛很有野心。有這兩點,就足以讓他滿意。
這不就是他需要的人么。
反過來說,李洛之所以信任張三豐,選擇和對方合作,也是知道張三豐是個什么樣的人。
張三豐內心當然是仇視蒙元的。更不是個小人,有這點也足夠了。
九月八日,離開十幾天的李雍等人,終于回到大都。
“……楊璉真珈在海里哀嚎了半天才死。他的雙腿,被魚啃成了白骨,那個慘啊!什么佛祖都救不了他……”
李洛聽到楊璉真迦死的并不痛快,心里就痛快了。
這個惡貫滿盈的番僧,真是活該。
李雍繼續說:“我們在浙東近海等了四天,終于等到來護航的海勇營。再一起去海東,將財物存放在社主堂的庫房,所有箱子都打了封條,沒人能動。”
“楊璉真迦當時還帶著幾十個女子,也一起送到了海東,交給海東公司安置。”
“還有,這是從楊璉真迦身上搜出來的財物清單,請社主過目。”
李雍說完,就取出一本冊子,恭恭敬敬的遞給李洛。
李洛裝作淡定的放在一邊不看,笑道:“你們都辛苦了。每人記下三百貫錢賞賜,軍銜各自提升一級,再給你們參加行動的人記功一次。”
眾人一起稱謝。
李雍又取出幾張紙,遞給崔秀寧:“老師,這是楊璉真迦死前吐露的秘密,可能有用。”
崔秀寧接過來,同樣沒有馬上就看,說道:“這段日子辛苦你們了,你們好好下去歇息幾天,過幾天我們再去寧海州。”
都烈忍不住問道:“狼主,夫人,我們去寧海州作甚?”
李洛道:“都烈大哥,我已經得了寧海州達魯花赤的官職,去那當然是上任啊。”
什么?
眾人聞言都有點不敢相信。達魯花赤不是只有蒙古人和色目回回才能充任的官嗎?怎么元廷能讓社主這個假冒的高麗人做?
“恭喜狼主了!”都烈等人趕緊祝賀。千萬被小看這個官位。這起碼說明,狼主已經初步得到蒙古權貴的信任,這以后做事就更方便了。
他們如今都是把身家性命壓在李洛身上博前程的人,李洛官兒做的越大,他們也只會跟著沾光,當然希望李洛能成一番大事。
大丈夫處事,得遇明主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幸運。自從跟了李洛,他們不但越過越好,也能一展所長,所以對李洛的忠心也不含糊。
李洛對他們也算放心。這不光是自己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有了用武之地。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仇視蒙元統治的人。
等到眾人離開,李洛和崔秀寧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的說:“先看哪個?”
“看楊璉真迦的財物清單吧。”
“好。”
接著李洛打開冊子,兩顆腦袋不由湊在一起耳鬢廝磨起來。
慢慢的,同樣的驚喜一起從兩人臉上浮現。
“我去,光黃金就有五萬多兩,白銀七十多萬兩!楊璉真迦在江南才幾年,就搜刮了這么多民脂民膏!”
“還有很多是宋朝皇陵的東西,珍寶字畫不計其數,這些東西,價值不好估算,但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李洛作為一個文物販子,看到這么多墓中珍寶,如何能淡定?簡直渾身每個毛孔都在狂笑。
真是發了啊!
發大了!
這么算起來,李洛的身價已經難以估量了。
其他東西先不說,光是五萬多兩黃金和七十多萬白銀,就能養十萬大軍一年!
當然,如今李洛要花錢的地方很多,遠不止軍費。就拿移民來說,每將一個移民安置到海東,成本就要幾兩白銀。假如明年移民十萬,光這一項費用就是幾十萬兩。
就說今年,李洛已經花了海量的銀錢。以后攤子越大,開支也會成倍增加。
但以李洛目前的身價,已經能做太多事了。
不過,說起來這時代金銀并不算真正的硬通貨。真正的硬通貨,是糧食。
“老趙啊老趙,我殺了楊璉真迦替你報了仇,你的陪葬品就當是給我的報酬好了。”李洛忍不住出言調侃宋理宗。
“瞧你德行!不行,這么多錢我不放心,我去海東看看。”崔秀寧說道。
李洛腦袋在她頭上一碰:“別急,等下次移民時一起去吧。哎,女人吶,就是見不得錢。”
“少埋汰我。你剛才身上興奮的發抖,別以為我不知道。好了,再看看楊璉真迦的秘密。”
崔秀寧取出兩張白紙說道。
楊璉真迦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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