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媱選了“大師離去”這個作文題。
沒辦法,她對什么80后、90后、00后的凡人一點都沒什么感觸,若是強行寫這個題目,那寫出來的東西,可能離題萬里。
倒是“大師離去”這個作文題,她覺得很有寫頭。
可能在其他考生心目中,大師要么是文學大師,要么就是科學家之類的,假如他們離去的話,必然會對這個世界產生較為深遠的影響。
然而他們對這些大師,基本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只能寫自己心目中臆想的大師。
或者另辟蹊徑,這也是新概念作文一直鼓勵的。
就比如說一位名叫郭宇的參賽學生,她今年22歲,正在米利堅布朗大學比較文學專業讀大四,屬于C組的參賽者。
她純粹是因為興趣而參賽的,沒有太多的功利性,她的寫作水平,在諸多參賽學生中,絕對已經名列前茅了,拿下C組一等獎沒啥問題。
她選擇了“大師離去”這個作文題后,就準備寫小說體裁,還列了個大綱。
她決定寫一個女孩追隨一位文學大師,但熟悉了解后,發現大師的文字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理想中的樣子,最后她將大師的手稿全部燒掉,去追尋自己的文學夢了。
她本身非常喜歡喬治·艾略特,所以這篇文章有些參照了喬治·艾略特的《米德爾瑪契》。
而“大師”這一詞在文學語境中往往隱含有男性、主導者之意,“離去”也就有了脫離崇拜和控制之意。
別的考生寫這個“大師離去”,定然不可能像郭宇這樣反其道而行之,這就足夠讓她的文章脫穎而出了。
蕭媱要寫的大師,既不是文學大師,也不是科學家,她接觸過的大師,當然只有修仙大師了。
在蕭媱看來,每個修煉有成的修仙者,都能算是求道者,放在地球世界,對應的不僅僅是科學家,更是哲學家。
只有低層次的修士,才會盲目地追求力量,卻不明白自己的“道”是什么,但到了她這個層次,如果不明白自己的“道”是什么,那就很危險了,根本就度不過心魔劫。
越是境界高的修士,心性就越是堅韌,只要他們堅持的“道”仍在,就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攔他們的求道之心。
盡管蕭媱知道新概念作文更加青睞現實題材的文章,但她這一次,卻決定寫幻想題材。
當然,這幻想題材,只是在別人看來,對蕭媱自己來說,就是現實題材,因為她曾眼睜睜地看著一位足以撐得上大師的修仙者,殉道而去。
這篇“小說”的內容其實概括起來也很簡單,小說中的“我”并非主角,只是一個敘述者,真正的主角,是一位名叫“李真”的修仙者。
李真是一位女修,出身名門,算是仙二代,她從小就癡迷《易經》、精通卜算,她的理想便是算盡蒼生,希望通過卜算之術,窮盡世間的一切奧秘、真理。
“我”和李真則不一樣,“我”根本就沒有李真那樣的大志向、大追求,只想要逍遙灑脫地一直活下去,“我”追求的“道”是如此淺白,讓李真總是嘲笑“我”。
但“我”知道,她對我沒有任何惡意,還總是用卜算之術幫助我,我們在一起修行,就好像道侶一般。
然而李真這樣幫助“我”,可不是沒有代價的,卜算之術窺測天機,引起反噬是眾所周知的東西,這甚至還影響李真自身的修煉速度。
但她對此毫不在意,只希望“我”盡快成為大能修士,她認為“我”的修仙資質非同一般,所求之“道”又如此淺白、穩健,日后必成大器。78中文m.78zw
她覺得“我”是個極度單純的人,適合修仙。
而只要“我”成為大能修士之后,就能替她構建一座“周天星斗大陣”,可以極好地輔助她追求“算盡蒼生”的道。
“我”是個重諾之人,成為大能之后,如她所愿,為她窮盡數千個小世界的恐怖資源,建造了一座“周天星斗大陣”!
但“我”卻永遠忘不了她離去的那一天。
她竟然選擇直接卜算整個諸天萬界的運行之道!
這樣的行為當然為天地所不容,就連其他隱居的大能修士也出現了,威脅她放棄這種瘋狂的行為,否則她會對整個云荒大世界都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壞,甚至毀滅這個大世界!
她選擇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讓她用“周天星斗大陣”算出諸天萬界的終極奧秘,然后她會選擇殉道!
隱居的大能修士沒有答應,但有我全力阻擋,她還是做到了!
她最后滿足地說了一句:“朝聞道,夕死可矣。”
她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眼中帶著發自內心的欣喜與釋然,還有一絲內疚。
她應該知道,她走了,便只剩“我”一人了。
她的行為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云荒大世界。
“我”為她建造了一座墓碑,并將它取名為“真理墓碑”。
“我”時長會帶著一壺自釀的仙酒,在她墓前暢飲,自說自話,顧影自憐,“我”從來沒有想過,她竟以命求道。
很多很多年以后,殉道者李真的名字,只剩“我”一人知曉,她就是我心中的大師,她已離去。
不,其實她還在的。
大師離去,真理永存。
故事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故事,但由親身經歷者蕭媱寫出來,那種撲面而來的真實感與代入感,絕對可以讓讀者沉浸其中!
這世上沒有人不愛幻想故事,前提就是作者寫得很像那回事,而不是讓人讀來覺得很扯淡、狗屁不通。
蕭媱寫這種自己深有感觸的文章時,每次連自己都觸動不已,她總以為自己早就忘了李真,卻沒想到她還存在于自己的內心深處。
另外,李真以命求道所得的奧秘,根本不是沒人知曉,她其實殉道前用秘術告訴了蕭媱。
但蕭媱不會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