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公子商人當日在麗人院幕后配合自己演的那出戲,云中龍心下了然。
不由道:“你們公子的好意心領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那管家一聽,神色頓時一變,道:“云大俠有所不知,公子曾經吩咐過,一定要請您收下,不然我就不用回去了!”
云中龍聽到還有人這樣送禮的,竟是有些無奈,倒也不是他矯情,只是此刻他知道,欠債難還,尤其是情債,人情債,愛情債……
看到十多名美麗女子一個個目光熱辣,而又可憐兮兮地看向自己,想來如果不收下這份奇怪的禮,可能他們所有人都有麻煩,便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請代我好好謝過你家公子!”
那管家這才如獲大赦的應道:“公子說了,能與大俠合謀,實在三生有幸!”
云中龍哪里不知道公子的商人的意思,他既想結交自己,又怕受自己牽連,只找個下人來送禮,就是日后事發,以他的地位,勢力,也不會對他有什么負面影響。
果然是狡猾,不然他日后,也作不了齊國國君。
叫人將箱子抬進院落里,又將那些年輕女子安置在一邊,這才把那管家打發走。
正在他為怎么處置那些女子而走來走去時,龐然等人領著一隊人馬走了進來,后面有六名年輕女仆擁著兩名女子走到了近前。
兩名女子姿色不俗,雖非傾城傾國,卻也明眸皓齒,嬌艷動人。
尤其是較為年輕的那人,她正是幾日不見的紫羅蘭,在她身旁是一名樣貌與她有幾分相似的三十多歲的婦人。
她臉上明顯染上不少風霜,以致看起來她的年齡要比實際大上許多,皮膚粗糙,手上長滿厚繭,衣衫卻是整潔一新,依然保持著姣好的容顏,正是紫羅蘭的親生母親,已故齊國大將軍羅漢的夫人。
原本一個身份顯赫的美艷婦人,在經歷了家道中落丈夫被殺的遭遇后,命運完全改變了。
而出身虎門將女的羅蘭,也因此成了妓院花魁,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兼且她敢愛敢恨的性格,也不會是如今這番光景。
云中龍忙迎上前,微笑道:“小蘭,你們來得正好!”
紫羅蘭滿眼情意地道:“主人!”接著,轉身扶住身旁婦人的手腕,立于身側,為他介紹道:“主人,這是我娘!”
云中龍一看兩人長得當真有七分相似,只是紫羅蘭明顯更年輕更漂亮,要說兩人沒有關系,打死也不相信,忙行禮道:“伯母,你好!”
那婦人見狀哪敢受禮,吃驚地想要去扶起他,可是手伸出一半,又不敢去碰他,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女兒。
紫羅蘭忙將他扶住,道:“主人,你不用這樣的!”
云中龍見大家都一副不解的神情,才知道那時候的妾是沒有任何地位,何況紫羅蘭還算不上是他的妾。
想不到自己出于禮貌,竟會變成怪物一般,只得解釋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對長輩以禮相待,這是我應該做的!”
羅夫人忙欣慰地道:“好,蘭兒,你有這樣的主人,為娘也就放心了!”
龐然秋風等人眼見他們一家子相見甚歡,便紛紛告辭,想要離開給他們足夠的空間。
云中龍正愁如何處理那些女子,見他們要走,心中一動,叫道:“等等……”
龐然等人均止步,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是什么事?
云中龍轉身對紫羅蘭道:“小蘭,你先帶伯母先到后院休息一下,我處理點事,馬上就過來了!”說完,領著龐然等人去了大廳。
紫羅蘭帶著母親在女仆的陪護下,進了桃花塢的后院。
云中龍來到大廳后站定,目光從龐然,秋風,大虎,二牛臉上掃過,見他們都是一臉狐疑,便道:“我和你們相識雖然不久,卻是情如兄弟,這些日子你們沒少為我的事操心,我真的很有幸能認識你們!”
龐然忍不住道:“云兄弟,你說這話,就太見外了!”
大虎二牛也隨聲附和著他。
云中龍揮了揮手,道:“好,既然大家都是兄弟,那么你們以后叫我‘漣漪’就好了。另外,我看你們都還沒有成家,因此特意找來了十幾位年輕貌美的姑娘,要是你們覺得合適,便暫時讓她們陪在身邊……”
四人都為了保護紫羅蘭一同去香滿閣,公子商人送女人給云中龍的事,他們都不知情;而云中龍也不會傻到將自己不好處理那么多女人,才拋給他們的真相說出來。
如此一來,既送了人情,又解決了自己的難題,還讓這么多女人有個好的歸宿,實在是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最后,龐然大虎二牛一人在女子中選了三個,秋風要了兩個,如此被公子商人當作禮送給云中龍的十來個年輕美麗的女子,又被他當作貨物送給別人。
在整個過程,那些女子是一點自主權都沒有的,要她們生便生,想她們死便死。
只是,云中龍也是出于一番好意,這才能贏得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秋月先姿歐陽倩見紫羅蘭與母親相認,都替她高興,一家人都很是樂在其中,然而每個人笑容的背后,卻是隱藏著深深地不舍和離愁。
一家人早早吃過午餐,便準備轉道衛國遠赴曹國,一切均已就緒,只等時辰一到,便告啟程,與呂潘的護衛衛開山等人一同離開齊國。
不一會,衛開山已經派人過來了。
先軫先鋒父子早已到了約好地方,只等眾人一到,便出發了。
龐然,大虎,二牛,秋風,秋葉也早已策馬在前開路,只有桃花塢幾女依依不舍。
午餐秋月只吃一點點,看著前面的馬車,猛地投進云中龍的懷里,哭泣著道:“云大哥,我好舍不得你,你一定要快點來找我們……”
云中龍感受著她的情意,道:“小月,我不在你身邊,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秋月不舍地從他懷里出來,點了點頭,道:“我會的,云大哥,你也是!”說著,頭也不回,轉身上了馬車。
先姿以往很少在他人面前與云中龍有什么親熱的行為,可是昨晚兩人共度春宵之后,性情變了許多。
此刻,顧不得旁人,上前緊緊擁住他,如泣如訴道:“夫君,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會一直等你來接我的,不管有多久!”
云中龍伸手抱緊她,道:“我知道,不用為我擔心的!”
先姿松開摟抱著他腰的雙手,攀附在他肩膀上,突然踮起腳尖,小巧的櫻桃嘴唇印在他的唇上,道:“我等你回來!”
云中龍原以為她松開自己是要離去,哪知她會突然襲擊自己的嘴唇,不由很是意外,竟是愣愣得看著她嬌小玲瓏的倩影慢慢走遠,上了馬車。
歐陽倩咳嗽一聲,情緒略有些失落地走到他面前,靜默良久,才道:“我走了!”
云中龍知道她這一路上性情變化很大,都是為了自己,原先開朗樂觀,率真干練的女大當家,現在卻變得沉默寡言,心思重重。
看著略顯疲憊的模樣,張開雙臂摟住她,道:“小倩,對不起,我這些天都沒有好好關心你!”
想起這些天,不知不覺中對她的冷落,心中很不是滋味,雖然不是有意的,可是這是無可爭辯地事實。
歐陽倩側臉偎依在他身上,面上微微一笑,道:“這樣也挺好的,我真的要走了!”
云中龍心中一痛,以前自己顧慮重重,因為情勢,才與她們走到了一起;而自己不敢確定真心愛她們,又不敢與她們靠得太近,以致讓大家都過得很是心力交瘁。
到得自己想通了,已經是分開的時候了。
聽她這么一說,好似如此一走,兩人便再無一絲關系,心中如何不痛,要說深愛她,可能說不上,可是此刻才能感受到那份感情,原來是如此的難以割舍。
情不自禁地道:“小倩,你在怪我嗎?”說著,手上不自覺用上了勁,仿佛這一刻失去她,就會永遠失去她一般。
歐陽倩突然淚流滿面,在他胸前捶打,力道越來越弱,最后像是撫摸,泣道:“人家本來不想哭喪著臉離開的,都是你,都是你……”
云中龍忙將手放松,關切地道:“怎么,我弄痛你了嗎?”
歐陽倩紅著臉,低聲在他耳邊,嗔怪道:“渾蛋,可不可以不要對人家說這么肉麻,我現在身上都感覺癢癢地了!”
云中龍見她撒嬌的嬌美模樣,心中一蕩,原來她有這么美,以前倒是沒有發現。
聽她一說,心中的大石,總算是放下了,柔聲道:“小倩,以后不要再任性了,好好替我照顧小月她們還有你自己,知道了嗎?”
歐陽倩眼圈紅紅的道:“嗯,我會聽你的,快點來找我們,不然有你好看!”
明明是一副戀戀不舍的神情,說到后來,卻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只是她臉上梨花帶雨,笑容滿面,樣子著實讓人覺得滑稽好笑。
云中龍一聽,不由一嘆:江山易改,秉性難移。道:“時候也不早了,出發吧!”
歐陽倩依在他身上,沒有一點離開的意思,剛剛還風風火火,這一刻,卻是寧靜無波了,這反差著實有些太大。
云中龍抓住她的雙肩,在她朱唇上深情一吻,良久才分開,嘻嘻笑道:“這回好了吧!”
歐陽倩被他一吻,竟是渾然忘我,反應過來后,在他胸前一推,笑罵道:“無賴!”聲隨人遠,與秋月先姿上了一輛馬車。
這時,紫羅蘭端著一碗湯走到云中龍面前,柔柔地道:“主人,此去不知何日再相見,這里是娘為我做的,沒來得及喝,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主人和姐姐能早日回來與我們一起團聚。”
她與成若詩感情最深,又是同病相憐,此刻自然免不了想到她。
云中龍聽到成若詩,心中一片混亂,全然沒有一點頭緒,伸手接過碗,張口便喝,只覺入口有點怪味,卻也沒有多想,很快喝了個底朝天。
紫羅蘭與他擁吻告別,便去找她母親,這才發現遠行的隊伍里,并沒有她的身影。
看看時候不早了,云中龍看到情急萬分的紫羅蘭,忙安慰她道:“伯母不會有事的,這樣吧,讓大家先行啟程吧,一會我再帶你趕上去,就好了。”
先軫一家子,龐然等人一齊與云中龍道過珍重,秋月先姿歐陽倩三女雖然難掩面上的離愁,可是心中卻是一片甜蜜。
如此,一行人踏上離開齊國的行程。
云中龍帶著紫羅蘭回到早已人去樓空的桃花塢,只覺眼前人影一閃,隨后在紫羅蘭所住的房間發現了羅夫人。
紫羅蘭一見她,便撲了過去,失聲叫道:“娘!”
羅夫人聲音微弱的道:“剛才有個人闖進來,撞到我,便從后院逃走了!”
云中龍一聽,加上方才有人影閃過,一個縱身,便追了過去。
不一會,羅夫人突然起身拉著一臉關切地紫羅蘭道:“小蘭,我們快點走!”
紫羅蘭不解地道:“娘,你剛才不是……”
羅夫人不待她多說,道:“什么都別問,跟我走就行了!”
紫羅蘭猛地甩開她,道:“不行,我要等主人回來!”
羅夫人不由自主地道:“別傻了,他不會再回來了的!”
紫羅蘭大吃一驚道:“娘,你是不是嚇糊涂了?”
羅夫人轉身想要去拉她,幾近哀求地道:“傻丫頭,別問了,趕緊跟我走吧!”
紫羅蘭搖了搖頭,向后退著,道:“你要走就走吧,我要在這里等主人回來!”
羅夫人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道:“說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你還等什么?”
紫羅蘭作為香滿閣的花魁,雖然年齡尚小,可她不但色藝雙絕,而且見識過人生百態,待人處事,心思自然不是泛泛之輩。
此刻一聽,不由反問道:“你到底對他作了什么?”似乎想起了什么,心膽俱裂地道:“難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