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倩猛然投入他的懷里,喃喃地道:“以后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好嗎?”
云中龍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后背,輕聲道:“叫你在門口等,怎么會和人打起來的?”
此刻,那名身穿官服的男子和護衛他的幾名武功好手,早已對云中龍的武功和手段,心中震撼不已,走到了他面前十步處,很是吃驚地道:“原來是你!”
他雖然沒有見過云中龍,可是對方的人才,武功,在齊國臨淄可以說是路人盡知的,他又怎么會想不到呢?
云中龍看了看他,淡漠地道:“很抱歉,我不認識你!”
又對懷中的歐陽倩道:“小倩,你說說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歐陽倩平靜一下因方才劇烈打斗而變得紊亂的呼吸,道:“開始我在門口等候,可是時間過了很久,你們卻是都沒有出來。于是,就在旁邊隨意走走看看,哪知道,讓我看到了一個我們都認識的人,好奇之下就跟了上去。”
先姿不由問道:“那人是誰啊?”
歐陽倩頓了一會,才道:“便是這些天一直和我們呆在一起,又很少說話的小英。”
云中龍不自禁道:“是她!那后來呢?”
歐陽倩接著道:“我見她很是緊張,生怕有人看到,心中就很奇怪,便悄悄跟蹤了她。后來,一路跟到這里,正好他們在這里,見到我,就將我圍住了,然后你們就過來了。”
云中龍看著她從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大當家,離開她熟悉的落虎崗,疼她愛她的父母,隨著自己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心中滿是憐惜,輕撫她的香肩,道:“以后要多小心,免得大家都為你擔心!”
歐陽倩很是溫順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那俊雅男子聽到這里,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一場誤會,真是誤打誤撞!”
云中龍看他排場不小,氣度不俗,顯然是大富大貴之人,冷聲道:“誤會?如果不是我們來得及時,事情不知會是怎么樣,希望你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
那俊雅男子不由一笑,道:“好,果然是一個千年難得的經世之才,實不相瞞,老夫作為齊守之臣,一心為齊,卻不知在無意中得罪了不少徒具野心之人,這才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所以每次出行都會帶上一隊人馬護衛。剛剛這位姑娘,悄然靠近老夫等人,讓下人們以為她是刺客,所以才會誤會的。”
云中龍一聽,齊守之臣,心中一動,大周天子所封齊守之臣,只有兩家,一為高氏,另一個便是國氏,此刻聽他這么一說,再看他的年齡,當下道:“你是國氏歸父?”
那俊雅男子吃驚道:“少俠,也知道老夫的賤名?”
云中龍沒想到眼前之人,真是在歷史薄有名聲的國歸父,光憑他這份謙虛謹慎,氣度,便知此人絕不簡單。
春秋曾有記載國歸父曾經率領齊國大軍與晉文公等聯盟,大敗楚國于衛國城濮;后又代表齊侯參加踐土之盟,支持晉國稱霸中原的大業。
國歸父見他愣在那里,又道:“既然事情已經明了,確實是一場誤會。不如一起找個地方,就讓老夫略表對這位姑娘的歉意。”
云中龍一見歐陽倩受驚的模樣,心下一痛。
可是對方如此低姿態,還真有點不好發作的感覺,不由道:“不必了,好自為之吧!”
李代突然趴在地上,朝著歐陽倩爬過去,叫道:“大當家,饒命啊!”
歐陽倩一見他,喝道:“你這樣的叛徒,無恥狗賊,居然還敢求饒?”說著,拿出短劍,就要過去將他殺之而后快。
李代早已料到有此一著,他求饒只不過是一個晃子。
在先鋒等人的監視下,只能坐以待斃,于是決定冒險一試,裝作求饒,接近幾名女子,再劫持其中一人作為籌碼,以此來達到自己活命的目的。
先姿與秋月一起身邊跟著先鋒等人,他根本沒有接近的機會。
而小鳳因為身份的關系,與兩女離開好幾步的距離,而她姿色亦是不俗,身邊卻沒有幾個人守護,如此一來,就成首選目標人物。
先鋒等人見他趴在地上,均已放松了警惕性。
等云中龍明白他的意圖時,李代早已一個打滾,轉到小鳳的身后,從身上摸出一柄匕首,橫在她頸部,獰笑道:“想殺老子,沒那么容易!”
歐陽倩一見,怒道:“馬上放了她,不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代嘿嘿一笑,道:“對不起了,左右是個死,至少得拉個伴。”說著,看看小鳳略微顫抖的嬌軀。
淫笑道:“可惜了個小美人,活著的時候不能享受,就陪我一起做個風流鬼好了!”說著,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起來。
云中龍淡然自若的道:“你以為憑她,就能要挾我嗎?”
李代剛剛見過對方一劍將十余人斬殺,全無表情變化,心中也是一陣心慌,可是到了這步田地,由不得他選擇了,強笑道:“反正是死,再說,我放了她,你會放過我嗎?”
云中龍一聽,知道他動搖了,平靜地道:“為什么不能?我從來就不認識你,根本就不屑于殺你;如果我真要殺一個人,無論是誰,他都必死無疑!更別說你手中的人只是別人送我的一名歌姬,對我來說,完全是可有可無之人!”
李代一聽,事實好像確實如此,心中更是動搖不定,猶豫不決,目光看向邊上的歐陽倩。
歐陽倩知道他是怕自己殺他,眼見云中龍已然答應了放過他,便道:“像你這種廢物,殺了你,還怕弄臟我的劍!”
李代聞言大喜過望,他久在落虎崗,知道這女大當家向來說一不二,正要去看周圍其他人的時候,突變又起。
小鳳本來心中滿是恐懼,可是親耳聽到云中龍口中所說,‘她只是一名歌姬,完全是可有可無之人’,只覺如遭雷擊。
想到這些天,一直與秋月先姿歐陽倩如姐妹一般相處甚歡,從來不把自己當外人,更沒有因為自己的出身而看低她,感覺像是家的溫暖。
而從一見面就顯示出卓越非凡的武功,俊爾淡雅的氣質,萬中無一的人才,那個不可一世的主人,就一直對她照顧有加,與諸女全無分別。
雖然從來沒有對她說什么,可是她也能感覺出他的關愛和情感,而且她要求并不多,只要可以陪在他身邊感受到他的一絲關心就足夠了。
然而,此刻什么都化為了虛有,原來一切都只是自己在騙自己而已,他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也一點也不關心她的生死。
想到這里,看著云中龍云淡風輕的表情,只覺活著索然無趣,猛地身子一前,頸部往匕首一橫。
李代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會演變成這樣。
看著緩緩軟倒的小鳳,一手握著帶血的匕首,雙手攤開以示與自己無關,道:“這是她自己撞過來的,和我沒有關系!”
原本,云中龍和歐陽倩都答應放過他,可是這女子一死,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云中龍早已搶上前,一把將小鳳摟在懷中,心痛萬分而又不解地問道:“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要這樣做?”
小鳳依在他懷里,斷斷續續地道:“主……人的懷抱……真好……,只是……奴家……再也沒有……機會……依靠了!”
云中龍看了看她的頸部,深入三分,血如泉涌,眼看是活不了。
心下一想,已經明白了她這樣做的原因,神情登時變得很是痛苦和悔恨,將她的身子扶正,道:“小鳳,對不起,我剛才是騙他的,怎么可能會不在乎你呢?”
小鳳臉上慘然帶笑,艱難地道:“真的嗎?”
云中龍此時心中悔極恨極,早知道是這樣,他怎么也不會說方才那番話了,點了點頭,堅定地道:“當然是真的,只是……”
不知為何,從懂事以來,就沒有流過淚的他,眼中竟是忍不住流出淚水來。
小鳳努力的抬起手,輕輕撫摸著他因痛苦而變得生澀的臉龐,緩緩為他拭去眼角的淚水,道:“主人,你不用難過,奴家能死在你的懷里,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云中龍聞言,為什么這時候的女子會是如此容易滿足,那么純真,那么可愛,那么美!難過地別過頭,不忍再去看她。
過得一會,猛地低頭在她額頭如蜻蜓點水般輕吻一下,又在她臉上吻了一會,才在她略微泛白的紅唇上深深一吻。
在這一刻,他真的是動情了,只想給她最后的溫柔,最美的溫存。
小鳳的聲音幾乎弱不可聞的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吻我,如果有來世,我希望再遇到主人……”說著,眼神望著遠方,面含微笑,安詳死去。
云中龍感受著懷中的佳人,最后的一點氣息慢慢消散,眼看著一個如此美麗年少的女子,就這樣因自己而死,心中說不出的自責和悔恨。
良久,攔腰抱起芳魂已杳,身體漸漸變冷的小鳳,現在他只想好好的抱緊她,靜靜地陪她走完這最后的一程。
只覺對周圍的人和事,都變得不那么在意了。
國歸父眼見悲劇上演,結局已然無可挽回,而此刻云中龍神情頹廢,便躬身致歉道:“今日多有得罪,后會有期了!”
說完,在幾名護衛的拱衛下悄然走了,另外留下幾人處理方才被云中龍所殺同伴的尸體。
猛地,歐陽倩走上前,一腳將目瞪口呆的李代踢翻在地,大罵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便走上前欲當場結果他的性命。
李代忙跪地求饒道:“大當家,真的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撞過來的!”
歐陽倩怒不可遏地道:“還敢說,不關你的事,今天我看你這個叛徒,能跑到哪里去!”說著,就提著短劍追了上去。
突然云中龍轉過身,他想到棠溪村的慘案,不由道:“將他們先帶走,然后由秋風和秋葉他們處理吧!”說著,掉頭而去。
歐陽倩略有不解,卻是應了聲,“噢!”
知道他此刻心情很是不佳,便沒有多說什么,也懶得再去理那爬在地上的李代了。
等大家走了之后,云中龍,秋月,先姿,歐陽倩找了一處山青水秀略顯偏僻的地方,將小鳳的尸體入土為安了。
四人在她墳墓前默默無聞地佇立良久,直到天黑時分,幾人才不舍的看了看那很是惹眼的新墳,回到了桃花塢。
過了一會,秋風回來說,李代等人已經全部被他們殺了,而李代死的最慘,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死之前受盡了各種折磨,最后還是秋葉見他太過痛苦,才朝他胸口刺了兩下。
李代臨死前,竟是對殺他的秋葉說了聲謝謝,他罪惡的一生,從此也就劃上了一個句號,而棠溪村將近一年前,所發生的慘劇,也算是有了一個徹底的交待了。
只是那些無辜死去的村民,卻是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云中龍看著三女陪在自己身邊,都是一言不發,顯然對自己的狀況很是關心,便勉強笑道:“你們也累了一天,不如早點去歇息吧!”
秋月紅著眼睛,撲進他的懷里,哭泣著道:“云大哥,別太難過了,小鳳她不在了,我們都和你一樣難受,可是你還有我們啊!”
云中龍一怔,在她背上撫摸一陣,又將邊上的先姿,歐陽倩兩女摟在身邊,心道:是啊,她們這么信任我,依賴我,怎么可以一點都不顧及她們的感受呢?
實在今天發生的事,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才會一時亂了心智的。
現在身邊的女子似乎越來越多,可是現在只是其中一個人離開了,就令得自己六神無主。若是因此,讓其他身邊的女子有什么閃失,自己豈不是更是后悔莫及。
心下暗道:這時候的女子,著實都很美麗,善良,可愛,又容易動情,看來自己以后,真得避開才是,免得到時候,傷人又傷己。
突然,想起在楚國驛館的成若詩和早就出去準備的紫羅蘭,成若詩是齊侯未過門的女人,又有子南等人的保護,人身安全應該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