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李小刀已死之后,申屠立刻是松了一口氣。
下一刻,申屠就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毫無形象地大口喘著粗氣。
阿達瑞斯同樣好不到哪去,哪怕能量生命天然在生命形態上,就比血肉類生命更有優勢,但阿達瑞斯的消耗,卻是要比申屠大得多了,幾乎全靠一股意念在強行撐著。
隨著李小刀的死亡,這一口氣一松,阿達瑞斯同樣也是躺倒在了地上。
“先不要離開浮空戰場,調整好狀態再說。”
申屠透過心靈網絡對阿達瑞斯吩咐了一句,立刻閉上眼睛,進入睡眠之中。
現在這個狀態,申屠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唯一的念頭就是好好睡上一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申屠醒來的時候,阿達瑞斯已經先一步恢復好狀態,在一旁等著。
“在這里找到了一些東西,其中有一份充能水晶,剛好夠我用。”看到申屠疑惑的目光,阿達瑞斯解釋了一句,又道:“那些東西很……有趣,應該是她特意為我們準備的。”
說著,阿達瑞斯已經通過心靈網絡發出了命令,兩名星靈戰士抬著一口箱子,放在申屠面前。
打開箱子,入眼的是一堆黃澄澄的子彈。
不需要去測量尺寸,申屠一眼就看出來,這正是和平使者所使用的彈藥口徑,只是從外觀上來看,和自己最常用的鎢芯穿甲彈顯然并非同一種類。
子彈旁邊是一排堆疊得整整齊齊的狙擊炮彈,同樣也是和平使者的口徑。
再旁邊,則是一份份的藥劑、一次性道具,以及其它的消耗品和補給品。
唯獨沒有食物。
看上去,李小刀似乎也清楚,申屠和阿達瑞斯進入到浮空戰場內的只是靈魂,而非兩人的肉身。
箱子中空出了一個角落,那個位置原本擺放的,應該就是給阿達瑞斯補充能量所使用的充能水晶。
忽然,申屠的目光落在箱子旁邊的蓋子上,在箱蓋的背面,貼著一封信封。
申屠猶豫了一下,取過信封拆開,打開里邊的信紙讀了起來。
信中的內容并不多,申屠只花費了幾分鐘就看完了,抬頭看向阿達瑞斯,問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還沒有看。”阿達瑞斯搖頭道:“浮空戰場的戰爭已經結束,按照我的理解,您賦予我的臨時權限已經失去了效力,在得到您的允許之前,我不能這么做。”
不得不說,靈魂守衛的契約,效力非常的可怕。
阿達瑞斯對申屠的忠誠,已經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
申屠允許的事情,在“規則”的范圍之內,阿達瑞斯會盡可能地將一切做到最好。
而沒有得到申屠授予權限的部分,阿達瑞斯連碰都不會去碰一下,除非這可能對申屠的安全或者某個重要的計劃產生影響。
比如說,阿達瑞斯之所以在申屠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就吸收掉箱子里的充能水晶,一方面是申屠給予了阿達瑞斯在浮空戰場上,調動和使用一切物資的權限。
另一方面,阿達瑞斯也擔心,在兩人狀態都極差的情況下,萬一遇到強大的敵人,沒有反抗之力。
雖然說在李小刀死亡之后,理論上浮空戰場內應該是絕對安全的。
但自從進入這個任務世界以來,種種詭異的事態發展,無論是申屠,還是阿達瑞斯,都不敢再用“常理”來推斷一切。
雖然說“能力者不算是人”,但申屠依然沒有脫離血肉類生命的范疇,消耗極大的情況下,必須要有足夠的時間,才能恢復如初。
而阿達瑞斯就沒有這個問題了,只要吸收掉這些能量水晶,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巔峰時期的戰斗力。
哪怕遇到什么危險,恢復了狀態之后,阿達瑞斯也有信心應付。
無論再怎么壞,也要比束手無策強得多。
而不去碰李小刀留下的“信件”,則是因為浮空戰場的戰事已經結束,在阿達瑞斯自己的判斷當中,自己已經自動失去了“最高權限”,這種可能涉及某些隱秘的信件,在得到申屠的允許之前,阿達瑞斯絕對不會去觸碰。
無論是作為星靈時的認知,還是在永恒壁壘內學到的“人類的思考方式”,在阿達瑞斯眼里,對于任何“上位者”而言,信息保密的重要性和優先級,永遠是排在最前邊的幾個選項之一。
申屠很快就理解了阿達瑞斯的意思,沒有多說什么,將手中的信件遞過去道:“你先看看吧。”
在阿達瑞斯讀信的時候,申屠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以后所有的信息和情報,不必對你保密,只要你認為有必要了解,就可以去看,除非我另有吩咐。”
“我知道了。”阿達瑞斯讀信的速度比申屠還要快,很快就放下手中的信紙,開口道:“她在臨死之前給我們留下了一個難題。”
這里的“她”,指的當然是不久之前才死在這里的李小刀。
而所謂的難題,就是指信中的內容。
在這封信里,李小刀并沒有對申屠和阿達瑞斯提出什么要求,而是再次強調了一番這個世界內的情況。
簡而言之,就是李小刀在奪取了《EVA》任務世界主導權,成為“世界意志”之后,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出現了類似于人格分裂的現象。
普通的人格分裂都是極為麻煩棘手的事情,何況是發生在分身系能力者身上?
一番爭斗之下,李小刀輸給了對方,被迫逃離《EVA》世界,返回永恒壁壘。
而那個分裂出來的人格,則成功得到了《EVA》世界的控制權,以及留在這個世界內,總計5個分身的主導權。
本來李小刀指望著申屠能夠作為自己的幫手,幫自己奪回《EVA》任務世界,以及“屬于自己”的分身。
但一番陰差陽錯之下,李小刀和申屠反目成仇,盡管雙方都知道這只是誤會,但誰也不敢冒著萬一的風險與對方和解。
在這次決戰之前,李小刀就已經“看到”了自己死于申屠手上的命運,留下了這一箱補給,以及這封信。
在信件的最終,李小刀也沒有要求申屠和阿達瑞斯為自己做點什么,但卻非常詳盡地寫出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李小刀的另一個人格,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被固定限制在了“明日香”這個身份上,只要殺死她,《EVA》任務世界的世界意志就會消失,李小刀所有的分身也都會隨著本體一同死亡。
但這樣的機會,只有在這一次任務世界結束之前,才能夠做到。
若是任務世界結束之前無法完成這一切,“世界意志李小刀”,就會擺脫這種限制,重新恢復所有分身系能力者最賴以成名的招數:藉由分身,無限復活。
只要有一個分身不死,就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復活過來。
另一件事,則是謀奪一個任務世界的方法。
這個方法非常的復雜,難度也極高,但只要完成,就可以成為一個任務世界的主人,將這個世界變為自己的“私人領地”。
最讓人心動的是,由于《EVA》世界原本的世界意志已經被李小刀抹殺,只要殺死“世界意志李小刀”,取代對方的位置,就可以成功奪取到《EVA》任務世界。
這比從頭布局,從無到有去謀劃一個“正常”狀態下的任務世界,難度要低了無數倍。
事實上,李小刀正是在謀取《EVA》任務世界的最后關頭,為了抹除世界意志的存在,在最后關頭被對方拼死攻擊之下,才出現了人格分裂的問題。
分裂出來的兩個人格,一個繼承了空間之力,一個則繼承了分身異能。
如果沒有人格分裂的隱患,當空間和分身兩大能力結合在一起,再加上一整個任務世界的龐大資源,在最多一兩個任務世界之后,李小刀就會將“同級”遠遠地甩到身后去,迅速成長為輪回者中一個令人仰望的存在。
盡管謀奪一個完整的任務世界存在巨大的風險,但能夠抵御這一誘惑的人屬實不多。
尤其是,眼下這個《EVA》任務世界,可以說已經是一個“半成品”,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價,就可以將其變為自己的私人領地。
這就更加讓人難以拒絕。
有這兩條信息在,李小刀雖然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要求,但留下這封信的意圖,已經是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無非是希望申屠和阿達瑞斯拒絕不了一整個世界的誘惑,主動去為自己“復仇”。
甚至于,連補給品和武器,都為兩人準備好了。
然而,這塊蛋糕雖然看上去無比的美味,但無論是申屠還是阿達瑞斯,第一時間想到的卻不是如何將它吃下去,而是這蛋糕中,是否會有劇毒!
如果,這一切不過是李小刀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明日香”這個弱點不但不是弱點,反而是一個陷阱,那又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
雖然說,按照常理來推算,這個可能性并不高,甚至可以說是很低。
但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以后,兩人又哪敢用“常理”來推斷這次任務世界中所發生的一切?
奪取一個完整的任務世界,這確實是很誘人。
而且,在之前的任務說明里,申屠也確認了,永恒壁壘的規則,是支持這種“機制”的。
在近乎無窮無盡,一個個光怪陸離的任務世界中,《EVA》世界絕對屬于那種相對貧瘠的一類。
特殊資源的產出幾乎沒有,也沒有什么在輪回者之間擁有較高價值的穩定產出,比如高度凝聚的能量結晶等等。
但無論如何,這畢竟是一個世界!
一個世界的產出,哪怕是再怎么貧瘠的世界,對于一名輪回者來說,都是一筆龐大到無法拒絕的財富。
哪怕申屠自認為,抵抗誘惑的能力已經是非常強了,但卻也很難做出放棄這筆龐大利益的決定。
“利益很大,風險也不小。”
阿達瑞斯言簡意賅地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這和申屠的判斷完全一致。
然而,最大的問題在于,申屠并沒有真正掌握過一個任務世界,甚至就連任務世界可以變成輪回者的“私人領地”這件事,都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因此,申屠只知道,擁有一個任務世界,可以獲得極為龐大的利益,但具體大到什么程度,卻是一頭霧水。
風險方面也同樣如此。
姑且不說這封信本身就是一個陷阱的可能,哪怕李小刀所言全部都是真的,申屠也絕不會認為,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世界意志李小刀”這個分裂出來的人格。
畢竟,就連正牌的李小刀,都差點被這家伙給玩死。
哦不,應該說已經被這家伙給玩死了。
而且,在先前那一場漫長而焦灼的消耗戰中,申屠也重新刷新了對李小刀戰力方面的認知。
既然“本體”都如此的難纏,那么“第二人格”的實力,就算不如本體,也不會好對付到哪去。
對付“世界意志李小刀”這件事本身,就存在許多的變數。
最終死的究竟是“世界意志李小刀”,還是申屠,都還是未知之數。
一邊是不知道有多大的利益,一邊是同樣不知道有多大的風險。
這也是申屠難以做出抉擇的原因。
在面對足夠大利益的情況下,申屠不介意用自己的性命去賭,但那有一個最基本的前提,就是風險和利益要對等。
不是數字意義上的對等,而是在申屠自己評判之中的對等。
但這一點,以現在已知的種種信息,別說準確地評估,就連一個大致的推論,申屠都無法做出來。
感到兩難,也就是自然而然地事情了。
“李小刀確實給我們留下了一個難題。”申屠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經歷的事情比我多,要是有什么提議,只管說出來,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其實,我們未必要跟著對方的思路走。”
阿達瑞斯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選擇題并非永遠只有接受和拒絕兩個選項,我們還有第三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