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槍,不僅僅擊殺了駕駛卡車的獸人。
同時,鎢芯彈巨大的沖擊力,更是讓卡車的底盤都直接斷成了兩截。
車身在慣性的作用下扭動了幾下,然后便是向著一側翻倒過去。
驟然發生的襲擊讓擠在后艙里的獸人們摔了個七暈八素。
幾個體格強壯的家伙,嘴里還在嚷嚷著什么,伸手朝著屁股底下的武器摸去。
和許多作品中的描述一樣,獸人的脾氣非常的暴躁,無論遇到了什么,第一個念頭肯定是用斧頭或者拳頭解決問題。
申屠并沒有留在原地繼續開槍。
盡管在申屠的判斷當中,驟然遇到襲擊,以獸人的反應速度,自己至少也有再補上兩槍的機會。
兩槍,最多浪費額外的六秒鐘,哪怕獸人中有能夠在這個距離上威脅到自己的遠程職業,想要在驟然遇到襲擊的情況下找到自己的位置,并發起攻擊,六秒鐘也是遠遠不夠的。
哪怕是申屠自己,都做不到這樣的反應速度,除非早有準備地提前進入戰王狀態,才有那么一絲可能。
在這個距離上,以申屠的狙擊能力,再加上和平使者的子彈飛行速度,兩顆子彈,幾乎就等于兩個獸人的性命。
這一隊獸人一共也只有十幾個而已,若是能夠在第一波偷襲中就擊殺掉三個,接下來的戰斗,無疑是會輕松不少,而且進程也會極大地被加快,從而減少出現敵方援軍的可能。
作為一個自信,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自負的狙擊手,申屠在很多的時候,都會選擇這種高風險高收益的狙殺。
打一槍換一個敵方?
那是不夠自信的人才會做的事情!
在射程、命中率、殺傷力都遠遠超過對手的情況下,停留在原地保持火力,以最高效率屠殺敵人,才是更加“自信”的做法。
當然,申屠雖然有些自負,卻也不傻,這種行為也只會用在一些比較弱,或者至少看上去比較弱的對手身上。
而對付真正有能力威脅到自己的敵人,申屠還是會像絕大多數狙擊手所做的那樣,以隱蔽和安全為第一準則,絕不為了擊殺效率而做出任何可能導致暴露的舉動。
以普通人的眼光,這些獸人的戰斗力完全可以稱得上“恐怖”,但在申屠眼里,卻是和雜兵沒什么區別。
若是平時,申屠自然不可能這么的“慫”,會更多地考慮效率,而不是安全性。
這種水準的敵人,就算陷入近戰,申屠也可以輕易抽身離開,頂多就是付出一些代價罷了。
但在今天,申屠卻是表現得很是從心。
這倒不是因為申屠察覺到了什么,純粹是“嚴格按照抽簽結果執行”的表現。
嗯,不但這次截殺的計劃是通過抽簽決定的,就連行動的部分細節,同樣也是依靠抽簽來完成。
比如說無論敵人是誰,必須嚴格執行“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守則,又比如說,阿達瑞斯絕對不能參與到截殺當中,而是應該埋伏在更加外圍的區域,隨時準備接應申屠等等。
當然,抽簽決定的只是一個大的框架而已。
哪怕是游戲,也都有隨機應變的要求,何況是真正的戰場之上。
能夠在一個大的框架之下,隨機應變,做出最恰當的應對,這已經是申屠的戰斗……戰爭經驗足夠豐富的緣故了。
盡管這么做會帶來不少的麻煩,不過“嚴格按照抽簽結果執行”,是申屠自己做出的決定,哪怕麻煩一些,也要堅持下去。
申屠在叢林中飛快地穿行著,速度快得嚇人,但卻絲毫不引人矚目。
整個人仿佛林間的幽靈一樣,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申屠似乎永遠會在對方視線的死角。
并沒有離開太遠,僅僅只過了不到一分鐘,申屠就在幾百米外的一棵樹下,掀開了一塊“草皮”。
原來,這草皮是一張不規則的偽裝布,鋪在地面上,看上去就和雜草叢生的荒地一個樣子。
“長”在布面上的干枯雜草倒是真的,不過卻是用細針釘上去的。
這是申屠自己手工DIY出來的玩意,非常的粗糙,不過卻是足夠應付眼下的局面了。
偽裝布下邊是一個不算深的小坑,剛好可以容納申屠趴進去。
趴進去之后,再將偽裝布往身上一蓋,若是沒有豐富的叢林環境的戰爭經驗,哪怕從幾米外路過,都不會察覺到這里藏著一個狙擊手。
申屠剛剛將自己藏進提前準備好的狙擊位,還沒來得及架好和平使者,就看到遠處發生了讓人驚訝的一幕。
一個拿著一根不知道是骨頭還是木頭做成的長棍的獸人,舉著手中那根有些像拐杖的長棍,嘰里咕嚕地念叨了幾句。
下一刻,剩余的15名獸人,就痛苦地翻倒在地,拼命地嘶嚎著,似乎在承受著什么難以忍受的痛苦。
就連其中一個看上去像是法職者的蒼老獸人也不例外。
透過SVPV99,申屠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那些獸人的皮膚下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鉆來鉆去。
從游動間帶起的凸起來看,有些像是泥鰍、小蛇一類的生物。
申屠腦補了一下自己體內有一條蛇在到處游竄的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難怪這些崇尚勇武、無畏的獸人,也會痛苦成這副模樣。
若是加上心理層面的壓力,這簡直可以和阿達瑞斯的刑訊手段相媲美了。
若是按照原本的計劃,此時申屠應該正在瞄準這些獸人中的一個,已經或者正在準備開槍。
但這突然發生的一幕,讓申屠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有些按不下去了。
雖然有些不太理解發生了什么,但在戰場上生存下來的經驗告訴申屠,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是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謹慎一點的選擇,最好是放棄這一次截殺,直接離開。
但計劃、準備的過程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若是就這么放棄,申屠卻是多少有些不甘心。
正在猶豫著,遠處的獸人身上,再次發生了新的變化。
一名獸人戰士的皮膚忽然炸裂開來,噴出一團粘稠的血霧。
詭異地是,血霧并沒有散開,反而像是被某種未知的力量禁錮在了半空中,呈現出一個橢圓形。
隨著獸人的哀嚎聲漸漸衰落下去,血霧愈發的濃稠,就像是結成了一個繭。
或者說,更像是一個……蛋?
申屠忍不住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但仔細觀察之下,卻越看越覺得,除了顏色有些詭異之外,這東西怎么看都是一個正在孵化中的蛋。
并不是所有的卵都有堅硬的外殼,申屠曾經在北非吃到過一種魚類的卵,其外層就是一層類似于皮膚的薄膜,非常的柔軟。
若是放大上N倍,這個隱隱像是在發出一陣陣脈動的鮮血球體,就和申屠曾經吃過的那種魚卵幾乎一模一樣!
就在這短短片刻的時間,15名獸人身上,接二連三地噴出大股的鮮血,然后在未知力量的作用下,凝結成近乎一樣的“血蛋”。
最先出現的那枚血蛋,已經是肉眼可見地出現一圈圈的波紋,有規律地收縮著,就像是心跳的脈動一樣。
申屠忽然心里一動,將眼前的這一幕,通過心靈發送給阿達瑞斯,問道:“見過這種東西嗎?”
不得不說,星靈族的心靈,確實是一種相當高效且精準的交流方式。
不單單是語言、文字和圖像,就連視覺、聽覺等等一系列的感官感受,都可以藉由心靈的幫助,“共享”給指定的目標。
至少從效率的角度來講,心靈的存在,完全碾壓了人類以語言、文字作為主要媒介的交流方式。
就像是撥號上網和5G網絡之間的差距,甚至還要更大!
只是,申屠隱隱有一種感覺,心靈所帶來的效率,并非毫無代價。
因此,雖然在“必要的時候”,申屠會隨時保持著與阿達瑞斯的心靈,但卻并不總是會使用它。
除非是真正有迫切的需要。
比如現在。
阿達瑞斯的回復很快,幾乎是申屠剛剛問完,阿達瑞斯就已經做出了回應:“在我所知道的生物族群當中,符合類似條件的有179萬種。不過根據特征匹配來看,有27的可能,是一種叫做‘鮮血魔像’的召喚生物。”
隨之一同發來的,還有“鮮血魔像”的簡略說明。
179萬種!
阿達瑞斯報出的數據,將申屠嚇了一大跳,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呆滯了片刻,申屠決定將這個問題放到一旁,開始查看“鮮血魔像”的資料。
27的概率不算高,但若是基數是“百萬”級別,這樣的概率卻可以說是高的嚇人。
哪怕僅僅只是沖著這一點,申屠認為,也有充分的必要,對“鮮血魔像”做一個簡單的了解。
“鮮血魔像”是一種召喚生物,也就是說,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生命,而是由魔法,或者其它類似的手段“創造”出來的。
就像是各種玄幻作品中常見的,類似于“水元素”一類的存在。
一旦創造者中斷了魔力供應,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潰散消失。
和水元素不同的是,構成鮮血魔像的基礎并不是水。
至于是什么……
看它的名字就知道了。
和水元素一樣的是,鮮血魔像的實力可以很弱小,也可以很強大,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創造者的魔力水準,另外一小部分則是和環境以及“材料”有關。
越是強大生物的血液,就能夠創造出更強大、更可怕的鮮血魔像來。
鮮血魔像的戰斗手段不算豐富,低階的鮮血魔像只會簡單的近戰,以及一定程度上改變形態。
畢竟,鮮血魔像全身上下都是由鮮血凝聚而成,根本沒有所謂的器官之類,完全液體化的生物,改變形態什么的自然是不難。
不過,哪怕僅僅只是近戰的實力,鮮血魔像的戰斗力也足以碾壓大多數的“強者”。
如果只看等級的話,至少是要比“材料”的來源高上一個檔次。
隨著等級的提升,鮮血魔像可以使用的能力也會更加的豐富,但卻沒有一個固定的規律。
像常見的水元素、風元素等類型的召喚生物那樣,達到某個級別必然掌握相應的“魔法”這種事,是不會發生在鮮血魔像身上的。
至少,在星靈族所掌握的資料里,鮮血魔像能夠擁有什么樣的能力,似乎是完全隨機。
當然,在這一段資料的后面還有一句注釋,這并非星靈族所擅長的領域,全靠對星靈族疆域內,或者在宇宙中其它角落遇到的低階文明進行“觀察”所得出的結論,未必一定準確。
星靈族雖然也同樣擅長神秘側的能力,但就像是科學也分無數學科一樣,神秘側能力也同樣如此,而且不同體系的能力之間更加的涇渭分明。
星靈族只擅長精神力量,而非魔法。
雖然說阿達瑞斯的離子風暴看上去像是魔法,但本質上來講,還是通過精神力來改變離子的運動形態,從而起到殺傷效果,與其說是神秘側,倒不如說更加接近于科技側的范疇。
當然,“精神力”這一要素除外。
在這份資料中,也有對付鮮血魔像的方法。
傳統的物理攻擊,對這類生物不會有太好的效果。
鮮血魔像根本沒有要害,雖然說依靠子彈,同樣能夠對它造成傷害,但效率卻是低得令人發指。
考慮到申屠所擅長的能力,阿達瑞斯給出的建議是火焰或者雷電。
這兩者都可以對幾乎完全由鮮血構成的魔像造成極大的殺傷。
原理也簡單得讓人難以置信:把構成魔像的鮮血烤干,讓它體內的水分完全蒸發掉,魔像自然也就死掉了。
一個小學生都懂的常識。
申屠有些愣神地想了幾秒鐘,嗯,這個結論確實是正確的沒錯。
資料的內容并不多,再加上心靈的交流效率加成,申屠只花費了幾秒鐘的時間,就消化掉了這些信息,甚至還抽空和阿達瑞斯簡單地討論了幾句。
此時,遠處的“血蛋”收縮的頻率已經是越來越快,給人一種隨時都可能炸開的感覺。
申屠不慌不忙地架好和平使者,綁著偽裝布條的槍管從草叢間探出。
手指搭上扳機的時候,申屠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總是玩火有些無趣,這次就試試放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