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幽寂的宿舍里,只能聽見梁旭顫抖的聲線。
鹿野心也跟著飛了。
這尼瑪說話聲音太嚇人了。
“閉嘴行不行!”鹿野吼了一聲。
下頭的梁旭卻像一點兒沒聽見一樣,仍舊用著詭異的調子幽幽重復著。
鹿野不得不伸手敲了一下臨鋪林遠的床。
林遠的手突然伸過來嚇了鹿野一跳。
手機屏幕微弱的亮光照出林遠手腕一轉,朝著鹿野攤開了掌心,里面躺著一副耳塞。
這解決方式也挺清新脫俗的。
鹿野沒戴耳塞,可能是受到林遠強大神經的影響,聽著下頭絮絮叨叨的聲音,也睡了過去。
直到半夜被一股糊味給熏醒了。
不知道梁旭從哪兒找到的打火機,在宿舍里燒火,用的還他娘的是他的洗臉盆。
“艸,你他媽不要命了?你不要命能不能別拉著別人!”
林遠也蹬蹬地下床了,反應比在床鋪上六神無主的鹿野要快,直接一盆水澆到火盆上。
火焰瞬間被熄滅。
梁旭瘋了一樣瘋狂地大叫著,刺耳的尖利叫聲是只有女人才能發出的高亢分貝。
尖細的尖叫聲讓鹿野心臟狂跳,耳膜幾乎要炸開,空氣里的焦臭氣味也讓他瘋狂想要嘔吐。這宿舍簡直沒辦法繼續待下去了。
詭異的是,他們這里這么大的噪音,這么濃的煙味,居然沒吵醒別的人。
韓斌也還在床上睡著。
鹿野爬下床第一時間是跑過去開門,門只是在里面插住,他手指扒了幾次,愣是沒能把插銷拔開,還是林遠過來才成功把大門打開的。
他壓根都不敢去看梁旭現在到底是什么狀態。
那個被潑了一盆水的人仍舊在宿舍過道里喃喃自語著。
鹿野將頭探出走廊的欄桿外面,深深呼吸了幾口外面的新鮮空氣。
低頭朝下的時候,看著被月光籠罩的地面,鹿野有一種即將下落的眩暈感。
背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精神高度緊張的鹿野下意識地朝旁邊讓開。
就聽見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尖叫,一道人影直接從他旁邊翻了下去。
借著蒼白的月光,他最后看清了梁旭的面容,他的嘴角兩端上翹著,勾出詭異的弧度,兩只眼睛瞪的圓圓的,像是驚悚玩具店里的瞪大眼睛的手辦。
毫無生氣。
那樣一雙眼睛,不該出現在活人的臉上。
鹿野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林遠很快也走了出來,神情凝重地望著下面的尸體。
林遠撥打了報案電話,很快平安所的車就開到了宿舍樓下,有專門的法醫和平安所的監察官很快在下面拉起了防線。
車子的嗡鳴聲打破本該寧寂的校園夜晚。
“你們好,我是劉子清,這個案子將由我全權負責,現在我需要你們回答我幾個問題。”
“殺死他的是鬼!”鹿野額頭抵著欄桿,從梁旭掉下去之后,他就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變過。
他的大腦里不斷重復的只有梁旭死前的空洞眼神,還有那個詭異的笑容。
那一幕在他大腦里不斷演化,仿佛變成了梁旭在朝他無聲開口:你是下一個。
“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說服林遠跟我一起去他的那個出租屋的,如果我們沒有把他的東西拿回來,他就不會死。”
“都是我的錯......”
鹿野整個人都崩潰了,劉子清根本問不出更多的東西。
她只能將詢問對象轉移到報案人。
不過剛才在樓下的時候,有出來看熱鬧的學生,一臉驚恐地跟她說過,林遠是一個很難相處的怪人。
并且對方懷疑,兇手就是林遠。
“林遠同學,方便跟我談談么。”
林遠靠在敞開的宿舍門邊玩著手機。
樓下的吵鬧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這個樓層。
這個樓層,除了他們這個宿舍,似乎宿舍里的人都在沉睡,只有他們是特例。
而這一層基本都是管理學院的學生。
這顯得不同尋常。
“你看上去很平靜,你對你室友的死無動于衷。”
林遠總算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我跟他本身就不熟。”
“如果說誰對誰造成過傷害的話,他對我說過很多非常難聽的話,但我從來沒跟他計較過。”林遠打了個哈欠,“我以為你們更會講證據,事實上,他精神不對勁兒這件事,是從他搬出去之后開始的”。
“相比于問我們,我覺得更有必要的是,你去找一下出租屋的屋主。看看那個去外地游蕩的人是什么時候回來。”
這可能是林遠從入學以來,說話最多的一次了。
只可惜,在聽的劉子清并不能感到這在林遠身上發生的不同尋常。
“當然,后面我們會去問的。”
劉子清還打算問林遠更多的問題,樓道里卻突然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緊跟著林遠就見到了他們的輔導員。
那位告誡學生提前體驗社會生活,接觸和適應更多人的輔導員此刻滿臉大汗,臉上都掛著憂心忡忡四個字。
“怎么會這樣呢,下午的時候,我就覺得他精神狀態不太對,早知道就讓他留在心理咨詢師過夜了。”
劉子清和輔導員上到頂樓天臺去談話了。
林遠站在鹿野旁邊,就剛剛梁旭從欄桿上翻下去的位置。
“你......都不會感到害怕么。”
“他已經去另外一個世界了,和他之前所恐懼的對象一樣的世界。”林遠目光很平和,“活人永遠比已死的人更加強大,如果恐懼戰勝了你,充其量被拉入它們的世界。”
“但只要你自己不相信,它們拿你也沒有任何辦法。”
鹿野默默伸手拉住了林遠的衣擺。
“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什么算命先生。”這個動作讓鹿野的精神稍稍緩和了一些,似乎和林遠建立某種聯系,能夠讓他感到安全。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只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看見同學死了可不會無動于衷。”劉子清一邊走過來一邊開口。
她已經跟輔導員聊完了。
林遠歪了歪頭,“一個普通的,見過無數死人的人。”
“因為我知道,像是底下的那具尸體,他的靈魂并沒有真正消失,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當然,平安所的人不會信我的這種說法,你們也不會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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