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那個藥,是為了藥老鼠的。”
“是真的!”
“我沒想到貓吃了有毒的老鼠,還有人吃貓!”
“貓肉都是酸的,居然還有人吃貓,他活該!老鼠老鼠是四害啊,我有什么錯!”
他胡說,他把耗子藥下到貓糧里,你看看附近死了多少貓!
喪良心的,那么大歲數了,還造孽,那是多少條命啊。
怎么那么多圣母,那些流浪貓不帶病菌的嗎?又臟了吧唧的,要是撓到小孩怎么辦。
敢情死的不是你 貓能和人比嗎?
無數畫面在林遠面前快速閃過。
他心里有句mmb不知當不當講。
他才剛剛回到有人的地方,真就一秒鐘都不讓他歇著唄!
而且這次走的是什么路子?他怎么感覺自己在看短視頻,旁邊那飛快劃過的一個個聲音是別人的評論。
林遠睜開眼睛,自己正躺在鋪著草席的破炕上。
平房很簡陋,一個被蟲蛀了的掉漆黑方木桌,上面有兩個缺了口的陶瓷碗,頂上掛著一個沒有罩子的燈泡,正發著高溫的昏暗黃色。
林遠有些接不住這個劇情,他連自己目前是什么身份介入這里的都不清楚。
林遠在房間里逛了一圈,確定這個房間只住了自己一個人,門口的房檐下面放著廚具。說是廚具,其實就是幾塊破磚頭,一口大鐵鍋。
屋門口倒是讓林遠覺得有幾分眼熟。
倒了一地死貓的地方好像就是他家外頭。
林遠撓撓頭皮,自己這是到了那個被千夫所指的毒貓人家。
那是要自己干什么。
這家徒四壁的樣子,也不像是能買得起貓糧的,別是被人給嫁禍了。
自己這試煉場到底是要幫人還是幫鬼。
林遠還沒轉明白,就看見五個人吵吵嚷嚷地走過來。
里面還有個熟面孔。
林遠恍然自己已經很久沒見過陳宇杰了。
對方似乎接受了試煉場安排的劇本,眼神雖然跟林遠有了幾次交匯,卻沒有湊上來打招呼。
“喂,我說,貓也幫你埋了,你是不是得給哥幾個一份辛苦錢啊。”五個男人隱隱以其中最高大的男人為首。
林遠摸摸自己身上洗到發白的牛仔褲,沒找出一毛錢。
反正這地方也不是他的。
索性林遠看了眼幾個人,十分喪病地開口,“你們直接進我家轉轉,看上什么直接拿吧。”
這幾個小年輕還真不客氣,把他門口那口大鐵鍋直接扛走了。
大概是這個家徒四壁的房間里唯一能賣出點錢的東西。
當前身份財富值5,請盡快幫助您所替代的人生活回歸正軌,獲得他人尊重與諒解。
腦子里突然出現的提示音讓林遠有點傻眼。
之前演別的身份不能崩人設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現在他怎么,還得幫這個身份過上好日子是吧?陰靈呢?麻煩的東西呢?
林遠在房間里坐了很久,黑暗中醒目的燈泡招來了好多蚊子,被咬了好幾個包之后林遠總算關上燈,搖晃著蒲扇躺到床上。
晚上也沒有貓的幽靈來找他報仇。
林遠躺在床上想怎么才能幫現在這個身份證明。
要不就直接去賣慘?
問題是那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還沒搞清楚。
陳宇杰倒是一個突破口。
還是有熟人好辦事,不然林遠都不知道自己該找誰。
第二天一早,林遠從床上爬起來就到處找陳宇杰的身影。
那幾個作小社會青年打扮的人也不知道擱哪兒在晃悠,也可能壓根就沒有早晨。
在外面逛了一圈也沒找到人。
林遠發現了更詭異的一件事。
似乎沒人能看見他。
他從別人面前經過,對方全都目不斜視地過去,搞得林遠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實存在了。
可他見鏡子里有自己的人影,蚊子吃他的時候也沒嘴軟啊。
自己這身份有問題?
林遠試著去觸碰一個人,卻發現自己的手從對方身體里直接穿了過去。
他的狀態跟處理星月廣場事件時候的狀態很像,在別人沒看他所在方向的時候,他能正常觸摸物品。
一直到下午,林遠才看到了幾個從網吧里出來的人。
陳宇杰走在最末尾,看上去在人群中沒什么存在感。
林遠走過去的時候朝他低聲咳嗽兩下。
昨天還跟他有眼神交流的人這會兒一點反應也沒有。
自己是以試煉者身份進入的,這些人應該也是。
林遠滿心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對方直接撞過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林遠這回徹底懵了。
他一路跟著陳宇杰回了他家。
社會青年跟他不一樣,不是孤寂的獨處,家里還有大人。
一進家門林遠就聽見一個中年婦女叫罵,“整天游手好閑地不做正事,就知道上外面去敗。家里都沒什么可你敗的了,一天天的就知道氣我。”
陳宇杰默不作聲地聽著,路過茶幾的時候拿了根上面的劣質煙草銜在嘴上。
正看著破舊黑白電視的男人罵罵咧咧。
“泥腿子,抽老子煙!給老子放下!”
陳宇杰沒理會他,叼著煙一溜煙進了屋。
林遠剛才跟著他見他在外面吃了一桶泡面,估計這會兒沒有再出屋吃飯的意思。
房門隔著一男一女的混合罵聲,倒是沒人動手。
估計是覺得動手還不夠費勁的,估計是對這個兒子徹底放棄了。
陳宇杰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這才坐到了椅子上,翻開一個本子。
林遠看到本子上是日記。
他不是直接開始寫,而是從第一頁開始往后翻,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日記本的第一頁上用紅筆寫著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十四天之后,我會死!!
2017年5月21日,王哥攛掇幾個人下野河捉魚拿到市集上賣,大家都很興奮,三兒水性最好,他一個猛子扎到水里,等再浮上來的時候,手里就捧了一條大魚。
這么大的魚拿到集市上能賣上幾十塊錢,夠大家在網吧里上幾個小時的網了。
王哥想著既然那么容易,不如多捉幾條。水性不好的趙曉也下水了,我沒敢下水,王哥說可以讓我去跑腿。
2017年5月22日,嘗到了下河摸魚的甜頭,王哥又帶我們來了野河。昨天我們在網吧打了一天的游戲,今天趙曉又下水了,他一個不懂游泳的人都摸出了一條大魚,看得我也心動了。明天,如果明天還來,我一定也要下一趟水,這樣泡面里就能多加兩根火腿腸了。
戳在后面的林遠突然感覺,這個日記主人也挺單純的。
這記的是啥,摸魚日常?
不過本子封面上的第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2017年5月24日,三兒今天下水了三分多鐘都沒從水下探頭,他憋氣好,大家都沒太當回事。可是五分鐘了,三兒一直沒上來,大家開始著急了。
水塘徹底攪混了都沒能發現三兒的身影。
趙曉哭喪著臉跟王哥說,三兒可能死在里面了。這野河里可能泡著三兒的尸體。大家都嚇得夠嗆,王哥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
趙曉膽子最差,嚇得哭了。我突然好慶幸自己之前一直沒下水,不然也要像他們一樣在河里摸尸體。
半個小時之后,三兒突然從水里冒了出來。他眼神僵直,身體冷冰冰,嘴唇凍的烏青。我看他的時候心底往上冒著寒氣。
大家都很開心他能回來,沒人在意他失蹤的半個小時去了哪里。我聽村里大人講過,這野河十幾年前按頭淹死過好多人,平時沒人會往這邊來,這里的魚才能長這么大。
集市上買魚回去的人指定不知道這魚是從這兒來的,不然準保沒人敢買。
日記都寫得很長,看的林遠一陣惡寒。
很明顯,那條河有問題,但這幾個人是怎么跟自己現在代替的這人攪和到一起去的。
林遠掃了一眼陳宇杰桌面上的臺歷,臺歷上顯示的時間是5月31號。
看樣子離十四天也不遠了。
之前那些日記估計不是陳宇杰寫的,畢竟上面拼音兼狗刨漢字看的林遠頭大,陳宇杰應該不至于文學功底那么差。
窗外的天色徹底黑沉下來,夜幕低垂,太陽斂去最后一絲光華。
偶然間側頭的陳宇杰被嚇了一跳,好險沒從椅子上掉下去。
“你能看見我了?”林遠愣了一下,朝著他擺擺手。
“你怎么會到這兒來的。”陳宇杰迅速反應過來,他跟林遠熟,也就沒問跟試煉場相關的事情。
“先說說情況吧。”林遠搖搖頭。
他還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來的這個鬼地方,不過看試煉場之前讓他收集什么靈魂碎片,說他未來的試煉場都是安排好的。
那這個試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我們都已經來了四天了,你怎么昨天才來。”陳宇杰奇怪地看著他,“從來沒聽說過試煉場能中途插隊,而且你來的也太詭異了。”
“怎么個說法?”林遠一挑眉。
“我們每個參與試煉的人,都會有一個身份,同時這個身份都會有一個日記本。如你所見,這個試煉場原本有五個試煉者,都跟這個日記里的小團伙有關。”
“但是他們都被我們替換了。”
“我是老五,日記本上第一頁寫的是十四天之后我會死。”
“他們每個人的日記本上都有著類似的提示,其中被大家稱呼為三兒的人最早,就是你看到日記里出事的那天”
三兒是第四天,趙曉是第六天,王哥第八天,強子第十天,陳宇杰的身份陳達是第十四天。
這個事件看上去跟林遠這身份沒啥關系啊。
他這就是一個孤寡老人,林遠自己長相倒是沒變,但是屋子里的東西卻還有他在犄角旮旯找到的身份證顯示他那屋子的屋主是個八十歲老人。
“你們不往河的方向調查,跑去打劫我干什么。”林遠有點無語,還害他被扣了五點財富值。
“我們一直在河邊調查,但是什么都沒發生。唯一發生變化的就是這本日記,上面的內容每天自動出現,但是那些事情根本不是我們干的。”
“你們是幾號來的?”
“23號那個替換三兒的人最倒霉,一來什么線索都沒查到呢,就直接死了。”陳宇杰嘆了口氣,“包括你現在的身份會出事,是因為趙曉想找個替死鬼,但是他昨天也已經死了,明天就是王哥。”
林遠愣了,“怎么可能,我白天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明明是五個人一起走的啊。”
陳宇杰聽到他這話汗毛倒豎,“怎么可能,那兩個人的尸體都已經消失了。”
這種恐怖的事情越想越害怕,不如不聊,陳宇杰索性換了話題。
“包括今天,我好險以為那個不要命的在這個試煉場又制造出了第二厲鬼。”
“那你們的任務是什么?”察覺出陳宇杰不想深聊他們五個被迫組團人的事,林遠索性改問任務。
“活過日記本上提示的時間。”陳宇杰嘆口氣,“看著是不是挺簡單,但是我們現在都一頭霧水。”
“我替的那個身體是怎么回事。”
“還不是趙曉,他發現日記本上除了我們五個之外,記錄的都是真實發生的事,好像平行空間里有人在生活,我們五個是唯一被替換的,于是他想安排意外,讓趙曉留下,不再去那個讓我們幾個都感覺很不好的野河。”
“所以?貓糧里面的耗子藥是你們下的?”
“不是,你們藥貓就完了,這人是怎么死的?”林遠是真懵了。
陳宇杰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趙曉擔心幾只貓留不住他們幾個,就想著出人命事兒大,大家都是街里街坊的,肯定不會有心思干別的。”
“艸,那效果呢?”
“日記上確實多出了一句話。”陳宇杰直接翻了日記本到那一頁。
趙曉說村子里貓太多了,他想了個辦法搞貓,還能弄到肉吃。但是我們不知道能不能吃,就給死貓去了皮,肉切成了小塊,給村東頭的老寡頭送去。
送完肉得需要時間看看結果,我們又去了河里撈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