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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鹽鐵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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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光看雋不疑三十多歲長的一表人才,忽然想起來自己有個適齡的閨女呢,他開口說道:“京兆尹,年歲幾何?我家中有一小女,尚未婚配。

  我見京兆尹你一表人才,若是你不嫌棄,可愿成為老朽的女婿?”

  霍光這輩子別的不多,就是生的閨女有點多,好家伙,七八個閨女,嫁的人也都不一般。

  現任的車騎將軍上官安之妻,上官皇后之妻是霍光的女兒。

  現任的少府鄧廣漢,其妻子是霍光的長女。

  騎都尉趙平的妻子也是霍光的閨女。

  現在還沒當度遼將軍的,正在擔任羌騎校尉的范明友也是霍光的女婿。

  中郎將羽林監任勝也霍光女婿。

  金日磾的兒子駙馬都尉也是霍光的女婿。

  當然,還有漢宣帝劉病已,以后也會成為霍光的女婿。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霍光的女婿是遍及朝野。

  當然,即便是雋不疑一次平息了劉澤叛亂,這次假衛太子事件又展現了一下自己的高光,但以霍光的地位,給雋不疑當岳父也是綽綽有余的。

  但雋不疑卻起身躬身向霍光拜道:“謝大將軍好意。仆家境貧寒,父親早逝,內子與仆自幼定親,待其及笄,我二人便成親。

  這些年,孝敬母親,撫養幼兒,結交親臨盡皆夫人操持。

  縱然勞累,夫人卻未曾言苦。

  大將軍愿意招仆為婿,臣深感榮幸,也自然知曉,若仆為大將軍之婿,未來仕途定然坦蕩。

  但若仆為了攀附大將軍,便將十幾年結發恩情棄之如泥沙,此和禽獸有何區別?

  大將軍,請恕仆無禮,娶大將軍之女為妻,非臣不愿,實屬不能!”

  說完,雋不疑深躬到地,久久未起身。

  霍光聽此,看著還在躬身不起的雋不疑,片刻才趕緊將雋不疑扶起來道:“京兆尹何必如此。實屬老朽唐突了。

  快快起身。”

  在霍光的攙扶之下,雋不疑才起身。

  許延壽看著這一幕,心中感嘆,不禁對雋不疑甚是佩服。

  若雋不疑說的是真的,說明雋不疑此人重感情,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若雋不疑說的是假的,就是以此為借口,不想當霍光的女婿,說明雋不疑此人心思清醒,目光長遠,不被眼前的巨大利益迷失心智。

  經雋不疑和霍光這么一搞,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了。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眾人便散了。

  接著,又沒過多久,廷尉那邊已經將認識張延年的同鄉給接來了。

  經過辨認,此人果然是假冒的衛太子,待一切審理清楚之后,廷尉將審理的情況報告給了漢昭帝這邊。

  根本就沒拖延,張延年被腰斬棄市了。

  這場真假衛太子的鬧劇所造成的影響漸漸散去。

  在此事散去不久,某日,漢昭帝按照慣例前往椒房殿去交公糧。

  許延壽在長秋宮外迎接,兩人見禮之后,漢昭帝對許延壽道:“朕稍后再去見皇后,你我二人走一走。”

  許延壽自然沒什么意見,許延壽站在漢昭帝身邊稍后一步的位置。

  漢昭帝對許延壽說道:“許卿,那張延年被腰斬后,朕一直在想,若是前些日子,那人真的是衛太子。就憑三公九卿袖手旁觀的樣子,怕是衛太子振臂一呼,朕早已經從這個位置讓他們給推下去了吧。”

  許延壽只能安慰道:“陛下想多了,陛下自登基以來,休養生息,黔首盡皆感激陛下。

  且丞相原本乃是高寢郎,因冒死為衛太子上奏喊冤,方才官至丞相,他也唯有沉默應對。

  至于其他官員,臣以為此等情況,誰也不愿意做出頭鳥。

  而且,陛下,在京兆尹將那假冒衛太子的張延年抓捕之后,眾人也盡皆無太大反應。

  顯然,朝中諸官員對陛下還是認同的,陛下切不可妄自菲薄。”

  聽許延壽說完,漢昭帝沉默了片刻,臉上這才露出笑容:“許卿說得對,朕不應該在此糾結。”

  這時候,知曉漢昭帝已經過來的上官皇后已經迎接至長秋宮的門口了。

  漢昭帝見此,也未和許延壽多聊,兩人折返,前往長秋宮椒房殿的方向。

  看兩人回來,上官皇后向漢昭帝屈身行禮道:“妾身見過陛下。”

  漢昭帝扶著上官皇后的手道:“皇后不必多禮。”

  看兩個青蔥少年一本正經的眉目傳情,許延壽知趣的趕緊告退了。

  雖然許延壽告退,但是作為大長秋,其中職責之一便是記載皇帝臨幸后宮的情況。

  今天漢昭帝來給上官皇后交公糧,這可是大事,許延壽趕緊讓專職記載皇帝交公糧的宮女前去。

  待忙活完畢之后,許延壽這才在睡去。

  這些時日,整個朝中頗為平靜。

  匈奴這些時日未曾犯邊,益州方向也屢屢傳來捷報。

  三輔、太常、郡國等都在忙活舉賢良、孝廉之事。

  倒是外朝,霍光和桑弘羊兩人頗為不對付。

  桑弘羊推行了一系列的官營政策,幾乎完全控制了產品的生產和銷售。

  而霍光主張對國家稍稍放松,不要管的太死板。

  桑弘羊作為御史大夫,其原本職責就是為漢武帝搞錢。

  漢武帝去世之后,令其輔政,遺詔之中對桑弘羊的定位還是為小皇帝搞錢。

  有漢武帝遺詔的大義在,霍光貫徹自己的施政方針時候,總是會遇到桑弘羊這一塊財政的掣肘。

  但兩人多少也還是可以商量著來。

  但是隨著上官桀、鄂邑蓋長公主兩人使手段將上官桀的孫女上官氏立為皇后之后,桑弘羊趁機想為自己的子弟謀官職,但是卻被霍光拒絕了。

  這么一來,桑弘羊也隱隱對霍光頗有些不滿意。

  外朝一時之間有些緊張。

  上官桀、鄂邑蓋長公主原本便已經聯合起來了,因為桑弘羊求官之事。

  他們極力拉攏桑弘羊加入他們,對抗霍光。

  整個朝堂之上的暗潮涌動。

  而一些財政政策,桑弘羊也越來越遵循自己的理念,不再像以前一樣和霍光妥協。

  始元六年,新年。

  正月,漢昭帝按照慣例,親自在上林苑耕種,表示對農業的重視。

  許延壽也領著楊黛君回娘家。

  翁婿二人同朝為官,聊著聊著自然要聊到政事。

  兩人酒喝到氣氛最合適的時候,聊起來當前的情況。

  楊敞嘆息一聲對許延壽道:“延壽。最近大將軍在朝堂之上,左將軍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屢屢意見相左。

  并且兩個輔政大臣外加一個漢武帝欽點的撫養漢昭帝的長公主和霍光對抗,縱然是霍光是漢武帝欽點的首輔,此時此刻日子也不好過。

  這些時日,大將軍施政頗為艱難啊。

  受大將軍牽連,目前我做事也頗為掣肘。”

  楊敞作為霍光的鐵桿小弟,霍光日子不好過,楊敞的日子可能好過?

  不僅僅是楊敞不好過,許延壽他日子也不好過。

  此前,在宮中,許延壽作為長秋宮除了上官皇后意外的一把手,做什么工作,各方面推進還行。

  現在支取錢財,調換人手,竟然遇到推三阻四的情況,事情推進頗為不順利。

  楊敞接著憂心忡忡的說道:“希望大將軍能撐住,若大將軍撐不住,恐怕我等也落不了什么好下場。”

  楊敞跟著霍光這么些年,政治斗爭血腥的失敗下場他又不是沒見識過。

  若真是政治斗爭失敗,其下場他怎么可能預料不到。

  但是現在楊敞已經在霍光的大船之上了,腳下是茫茫的海水,要跳船當即就得死。

  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跟著霍光繼續向前行駛。

  正應了那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許延壽豈能不知道在和上官桀等人的斗爭之中,霍光才是勝利的那一方。

  因此許延壽雖然小心翼翼,在霍光這條賊船上給霍光使勁。

  但是至少在漢昭帝去世之前,他并不擔心失敗。

  許延壽對楊禪安慰道:“岳父且放寬心。大將軍定然無事。”

  楊敞嘆息一聲道:“但愿吧。前些日子,大將軍和三輔、太常、郡國等選出來的賢良文學,不知討論了些什么。不知這些賢良文學之中有沒有人能為大將軍所用。”

  許延壽一聽,心中不禁想到:“恐怕鹽鐵會議即將開始了。”

  想到這,許延壽不禁盤算起來。

  許延壽的發明的紙因為朝廷管制的原因,只能在長安及洛陽在所開的紙箋齋里面銷售,其他地方全部官營。

  鹽鐵會議之后,朝廷稍稍放松了對商業的管制,想到這,許延壽不禁想起,該提前布局了。

  許延壽又聽著自己岳父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即將宵禁的時候,許延壽才算是離開楊府。

  回到家中,許延壽沒閑著,趕緊聯系紙箋齋的負責人,要求其大量囤貨,并在全國各大城市甄選適合開店的地址。

  許延壽準備抓住鹽鐵會議之后放松對商業管制的窗口,賺上一筆。

  歷史并未發生什么改變,在霍光的大力支持下,鹽鐵會議還是如期召開了。

  當然,所謂鹽鐵會議,只是因為后世桓寬記錄本次會議的著作《鹽鐵論》而被命名為鹽鐵會議罷了。

  其實本次會議涉及的東西很多,其主要內容就是丞相、御史大夫和選拔出來的賢良、文學等對國家大政方針開展的大辯論。

  而鹽鐵之事之事辯論中的其中一部分內容罷了。

  二月,諫大夫杜延年在霍光的指示之下,正式提出和剛剛選拔出來的各個郡縣的賢良、文學開展一場坦誠的談話,了解民間疾苦,來為施政把脈。

  霍光以漢昭帝的名義下詔,令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召集剛剛選出來的賢良、文學六十多人,就漢武帝時期各項政策開展總結辯論。

  許延壽雖然是內朝的大長秋。

  但是卻是京中中高級的官員。

  二月份,鹽鐵會議正式開始了。

  頭一天,第一項議題是鹽、鐵、酒榷,均輸是不是在于民爭利。

  會議上,丞相車千秋主持辯論。

  和賢良、文學展開討論的主力輸出乃是御史大夫。

  許延壽以及諸多大臣均作為見證。

  對于這個在漢昭帝任期內極為重要的會議,許延壽能親自參與,他也感到挺興奮的。

  不過通過唯物辯證法得觀點來看,賢良、文學都是些什么人?

  哪個不是各個郡縣的大家大族出身?

  他們能代表除了自身作為大豪門、大地主階級,能代表鄉野的老百姓嗎?

  恐怕夠嗆。

  但桑弘羊極其嚴苛的抑制商業的政策就沒有一絲弊端嗎?

  倒也未必。

  在許延壽胡思亂想之中,鹽鐵會議算是正式開始了。

  還沒等御史大夫先說話,一個郡國的文學便先發話了。

  此處的文學,并非后世意義上的詩歌、、散文、戲劇啥的。

  而是一種精通儒學經義的人才能擔任的官職名稱。

  那文學開口:“我們聽說治理百姓,應該防止產生放縱享樂的根源,發揚人們固有的道德因素,抑制工商之利而宣揚仁義,不要引導他們追求財利,這樣,古代帝王的教化才能復興,當今的風俗才能改變。

  現在,全國各地都在推行鹽鐵官營、酒類專賣和均輸法,與民爭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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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洋灑灑說了一堆,總之,其核心意見就是,廢除鹽鐵官營、酒類專賣和均輸法。

  然而,許延壽聽完就傻了。本身鹽鐵官營、酒類專營和均輸法,就使得小老百姓不得不釘在土地之上,種田賣苦力掙錢。從這個所謂的文學口中,鹽鐵專營竟然都能成為導致小老百姓開始經營工商業的論據了,許延壽怎么搞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破壞了忠厚的本質,形成了貪婪卑劣的風氣。

  因此,老百姓務農的少了,熱衷于工商業的多了。外表太華麗,就使本質衰敗;工商業興盛,就會使農業衰落。工商業發展,老百姓就奢侈,農業發展,老百姓就誠樸。

  老百姓誠樸,財用就富足,老百姓奢侈,饑寒就產生。希望廢除鹽鐵官營、酒類專賣和均輸法,以便促進農業,限制工商業,有利于發展農業,這才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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