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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奏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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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使不得啊!”

  “陛下折煞老朽了……”

  “陛下……”

  見漢武帝給自己行禮,眾人動情的紛紛喊道身體前傾,想要將漢武帝扶起,但又生怕自己身份地位低微,不配扶漢武帝起身。

  旁邊的鉤弋夫人見此,趕緊扶住顫巍巍的漢武帝。

  此時漢武帝才動情的說道:“諸位將士,自今日起,汝等吃喝用度,國家供養。我大漢仁孝治天下,絕不讓將士們流血又流淚。”

  “陛下!”眾人聽此,泣不成聲。

  漢武帝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又和眾老將士們聊了幾句,然而越聊,漢武帝的心中也不是滋味:這群將士家中幾乎沒有完整的。

  不是因為離開部隊的時候,負了傷,成了累贅,不能耕種而打了光棍。

  就是加入部隊時候已經成親,但一天天的等待之下,妻子遭受不住數年十數年無一絲消息,改嫁他人。

  亦或者,成親之后,有了男孩子,被征發徭役,或渺無音訊,或已獲得死訊。

  再有就是有了女子,卻因為生活困難,為免孩子口賦,提前將女嬰溺亡;又或者,雖對孩子疼愛有加,但天災起,收成無,但稅賦仍需繳納,導致家中破產,無奈之下只能賣女求活。

  漢武帝越聽越難受,他知道這是他一手造成的,此時的他甚至都有幾分,無法坦然面對這群縱然自己間接造成他們家破人亡,仍信任自己的老兵們。

  許延壽看漢武帝情緒又有幾分激動,生怕除了什么時候,趕緊用眼神示意了鉤弋夫人一眼,鉤弋夫人在許延壽的提示下,勸說漢武帝和這群老兵離開了。

  回到許延壽的家中,過了許久,漢武帝才算是平抑了自己那波蕩不已的情緒。

  “瑞侯說得對。”漢武帝緩緩小聲說道,“朕的壯麗江山,都是這群將士們的苦楚和血淚奠基而成的。朕有虧與他們啊!”

  鉤弋夫人勸誡道:“不過是群黔首罷了,陛下何必自責。”

  聽此,漢武帝瞪著眼怒斥道:“婦道人家,你懂什么!若無這群黔首你我早已死在匈奴鐵蹄之下了!”

  鉤弋夫人哪里見過漢武帝如此訓斥自己,嚇的跪在那里,身體顫抖也不敢說話。

  見此,漢武帝走皺眉道:“行了,你退下吧。來人,將瑞侯叫來。”

  “諾。”

  門口待命的侍從應了一聲,去找尋許延壽了。

  此時的許延壽可算是抽空和自己的老父親稍稍聊了一下。

  此前許光漢經常給老父親寫信,介紹他們在長安的情況。

  但信上能記載的信息畢竟是有限的,此時許父正慈愛的看著許延壽,細心的詢問著在長安是否吃得飽、穿得暖,過的舒心。

  雖然言語細碎,但許延壽還是從他的語言語氣中聽出了父親的慈愛和關心。

  兩個人家長里短的聊著,此時許延壽依稀記得許光漢說過自己二兄在家守著許父讀書。

  然而如今歸家,許延壽仍然沒見到,他不禁奇怪的向自己的父親問道:“大人,不知為何未曾見到二兄啊?”

  “你二兄他……”

  這邊許父的話還沒說完,外面突然一個喊聲傳了過來。

  “瑞侯!”許延壽和許父看向了外面,發現是漢武帝的貼身侍從。

  看到許延壽和許父交談,他趕緊走到許延壽的身躬身拜道:“瑞侯,陛下有詔。”

  許延壽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接著轉臉對自己父親說道:“大人,待會我來,咱們再聊。”

  “嗯,去吧。”許父點點頭,對許延壽擺擺手,示意其離去便可。

  到了漢武帝房間,許延壽躬身拜道:“陛下。”

  漢武帝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道:“瑞侯,來坐!”

  許延壽見此,嚇了一跳,和皇帝并肩而坐,漢武帝敢說,自己也不敢應啊,他趕緊趕緊再次跪拜道:“臣惶恐。”

  漢武帝見許延壽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忍不住皺眉,一直孤家寡人的寂寥感涌上心頭。

  “你自己隨便坐下吧。”漢武帝看許延壽這么拘謹,嘆息一聲說道。

  “謝陛下。”許延壽坐在了旁邊一側,身體跪坐,腰板挺直,一點也不敢仗著漢武帝的寵幸就有所失態。

  見此,漢武帝嘆息一聲道:“瑞侯,經此一遭,朕算是知道瑞侯說的是正確的的。

  許家村諸人盡皆慷慨悲歌之人,坦然面對生死。

  但難保全天下人盡如許家村諸人,不對朕心存怨懟。

  此雖不顯現,但直指繡衣使者曾參與鎮壓造反,朕亦知之,若長此以往,難免會出現秦陳勝、吳廣之事。

  瑞侯,我當何如?”

  畢竟是皇帝,天生的政治動物,僅半日,便從負面情緒之中走出來,并經此一遭,便嗅到了大漢江山的危機,此時竟然已經剛開始問奏瑞侯該如何彌補了。

  許延壽忍不住為漢武帝點了個贊。

  聽到漢武帝的問話,許延壽沉吟片刻道:“匈奴已被我大漢驅逐及西之地,依托西域茍延殘喘。

  如今攻守之勢易也,雖仍需防范,但已非心腹大患。

  若強求族滅匈奴,恐力有所不逮。

  不如暫且邊界將士就地屯田,解決自身供養。

  國內百姓減負減息,以求休養生息,積蓄國力。

  陛下,拳頭打出去之前,往往都先往后撤,打的人才疼啊。”

  聽此,漢武帝不住的點頭,感嘆說道:“瑞侯此言得之!朕早些年有衛青、霍去病,與匈奴對戰,往往有所獲。

  近些年如貳師將軍者,與匈奴交鋒往往有所失利。

  朕曾怪罪將士領兵無方,今聽瑞侯一席話,恐怕不僅僅是將軍平庸的原因。”

  許延壽配合著點點頭。

  漢武帝嘆息一聲道:“這些年,恐怕朕真的錯了。”

  說完,漢武帝沉默起來。

  片刻之后,漢武帝突然反應過來,對許延壽擺擺手道:“瑞侯許久未歸家,你父子二人許久未見。

  朕此番詔你前來奏對,頗有不近人情之嫌。

  你且去吧,待日后回到長安,你我二人再行商議吧。”

  許延壽聽此,趕緊跪拜道:“謝陛下。”

  “嗯,去吧,莫讓你父親等太久。”漢武帝點點頭。

  許延壽這才緩緩退出房間。

  待走遠一些,許延壽側頭往后看了一眼,這才緩緩離開,去見自己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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