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眼皮都不帶抬的,輕松道:“既然你如此指責,想必善于政務,那我問你,在你的治理下,可否做到如海露半島一樣,每年領地生產總值都比去年高過十五個百分點以上,移民紛紛拖家帶口,已占總人數的20以上,這還是我成為伯爵后的數據,男爵時領地主動移民人數還在原住民人數之上,開墾的農田數逐年翻兩倍有余,每家都有余糧,孤寡老人孩子可以得到公共的妥善處理,不再餓死凍死。”
學者一愣,他來時看到了林德領地的繁華,但他從沒來過南方,無從和以前比較,哪怕聽聞進步神速,也只當是林德的執政官強大,卻沒想到林德突然不再滿口仁義道德,而是數據張口就來,這種說法就顯得比之前務實很多,他卻更不相信了:
“我可知道尊貴的閣下們說的數據都是怎么來的,通常都是從夢中獲得靈感,品茶時隨便說個自己的幸運數字,卻從來不管下面的人怎么實行,如何落實,反正只要稅金不缺就行了。”
林德淡淡一笑:“聽你言辭,我想你以前的效忠對象確實讓你很痛苦,但是你也是僅憑刻板印象去設想所有類似身份的人,那你憑什么反對貴族們只看身份的做法,說到底,你不是已經成為你最討厭的人了嗎。”
學者大概從來沒想到過這個方面,猛地一聽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兩步,臉色蒼白,瞬間出了滿頭大汗,隨后想到了什么,振作道:
“真正的智者不一定是善于言辭的人,腳踏實地的行為比鋒利的措辭重要的多,我承認你口才了得,但政務的繁瑣和勞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被你蒙混過去的……”
林德打斷道:“你之前負責哪個方面?”
“我在財政部工作,專職負責田稅。”
“田稅啊,那我問你,如果你之前負責的領地,被我吞并。”林德理所應當的舉例,又因為他的身份可以去這么做而顯得格外危險:“歸入我的領地,我的領地廢除雜稅,也沒有勞役,私人田稅糧食為當年平均產量10,地區和額外因素有所加減,簡單點,就按去年當地產量的10,商業作物的田稅為產量的20。那么我問你,你之前工作的領地,人口多少,田地幾何,稅收該收多少,我要用這筆田稅修建水利公路,又該修建在哪,資金是否足夠?”
學者徹底說不出話來,他自認政務嫻熟,但沒有超越時代的局限,對于整體的數據不管是準確度還是重視程度,自然遠遠比不上林德,并且他實在沒想到林德會問的這么具體,而不似他見過的巨嬰貴族,只會說“我需要xx錢用來建新別墅,你們想個沒有的名目去收稅。”
學者吞吞吐吐道:“你、也不過是隨便捏幾個……”
“我說得這些稅收要求,你在我的領地隨便找個農民去問,自我繼承以來除了第一年是不是都如此收稅,哪怕是貴族,也沒有本事讓所有農民來特意欺騙你關于稅收的問題,因為那正是他們的生存之本,事關生存利益如果作假就算是農民也不會心甘情愿。我看你主動跳出來,開口稅收,閉嘴苦難,還以為你必定擅長經營,愛民如子,誰知道連以前管理的人口土地數都回答不出來,蠢笨似豬,偏執如驢,還敢丟人現眼!你也退下。”
明明是作為敵人的林德呵斥,但學者依舊聽令窘迫退回隊中。
{被打的豆豆:閑的慌得,非要主動找虐。}
{油膩的小仙女:哎呦,林哥藏得深啊,我倒是不知道他原來擅長政務啊,我還以為他就是人形裝備煉成器呢。}
{江上往來人:那是因為你不怎么做政府部門的日常任務吧,實際上和民生相關的很多日常都能看到林德的身影,說實在的,如果不是他的煉金術,你覺得就這游戲背景里的科技底子,第一產業這種投入大盈利少的項目,是怎么進步成效堪比當年建國后的。}
{腦肌強壯:你說這個,我記得今年從議會進口的超凡材料,低端草藥類已經不再進口了,是滿足自給自足了吧。}
{江上往來人:是,最初墾種面積太少,只能做精細耕作的農民技術培養基地,總體產量杯水車薪,后來吞了點地方后,得首先保持一定程度的糧食面積,吞下南方大片領地成伯爵后,才有多余墾地大片種植超凡材料。}
{江上往來人:對了,我發現一種高階草藥,磨碎后特別特別適合燒烤,有點像高級孜然、黑胡椒和辣椒的完美秘方配比,我最近正在努力攻破這種草藥的種植技術……口水。}
三句離不開吃,說到吃,玩家可就必須跑題了:林德今天真棒!所以晚飯吃什么?
除了玩家外的人,倒是特別吃驚于林德的表現,原本有不少人,只聽傳聞也不覺得林德足以勝任人類代表一職,但看到林德舌戰眾人的樣子,倒是認為口才上沒得說。至少帝國人認為林德強硬的作風作為代表帝國絕對能維持榮耀,哪怕理智上有人覺得可以更婉轉些,但帝國本就強大慣了,風氣從來只生怕別人不尊重,而不懼怕事端,如果去掉利益關系,他們只會給林德硬氣殺瘋了的表現鼓掌。
而法師們也認為林德言語間數據不似作假,言辭外還有務實的知識和基本的邏輯打底,這比帝國慣常的道德惡霸嘴臉理智多了,怎么形容呢,那就是這個貴族,雖然嘴上也經常充滿貴族規矩帝國傳統,但篩掉那些花俏的說辭,本質上的思維方式,怎么越琢磨越像法師呢?居然有一種詭異的熟悉認同感。
安德里亞斯來勢洶洶,哪怕至此已經臉面全無,卻反而更無法放棄,一旦林德在幾方勢力反對下依舊名正言順拿到人類代表身份,那除非戰爭再沒辦法取消了,也意味著,林德勢力只會更為穩固,威平斯家族的世世代代惦記的南方倫威港更難拿回來了。
是的,安德里亞斯從不是單純的想和林德別苗頭,比拼誰是年輕一帶最出色的貴族,他好歹也是第一繼承人,還真不至于為了一點顏面如此大動干戈,而是有著明確利益目的。
他準備的十分充分,哪怕已經被林德在口頭上完成一挑三,還是不停的有來客從各種角度指責林德。
“你是執意要在外國來賓、精靈貴客面前公開違抗皇室使者的命令了?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敢提格里芬家族的忠誠,你如此行徑就是最大的不忠誠,格里芬家族的威名,哼,到你們這一代,哪里還有忠誠可言!”
面對直指家族榮耀的指責,林德也不客氣:“至少我們不與叛軍議和,不和分裂帝國的人做妥協,更不會和他們合作一起逼迫出兵前線的家族,不會把祖先用鮮血打下的領地輕描淡寫用觀念不合送出去。忙著議和總是投降的軟骨頭,與其向敵人下跪,你莫不如給我下跪,我雖然不能多給你幾根骨頭,卻不會打完獵不需要了就就殺獵犬。”
“你好大的膽子!”
“是你好大的膽子!”林德打斷道:“你指責我違抗皇室使者的命令,自己怎么不對帝國伯爵更合乎禮儀!你既然不是貴族,在伯爵的要求下,給我下跪天經地義,你不用露出被侮辱的神色,我告訴你憑什么,就憑我的祖先在戰場上保護了你的祖先,就憑我的家族鎮守南方始終沒有魔潮保一方平安,還憑是我的下屬萬佳族打敗了查理,如果不是我,你的元帥估計思想還不會有現在這么值得被你稱贊,無可奈何必須得自己站出來,是我給了他這個獨立的機會,不用謝,跪下后安靜點離開。”
這人被林德氣得雙手發抖,又有貴族站出來,圓滑中帶著鋒芒道:
“我們只是認為人類代表這件事發生突然,根本沒有經過皇室召開公正的貴族會議就決定了人選,這也不是關乎人類大事該有的流程啊,想必議會來客也是這么認為的吧。”
法師們聞言齊刷刷看向心眼女士,女士笑而不語,貴族無法借力打力,只能暗道一聲法師就是學呆的傻子:
“林德伯爵一會說到元帥一會又說什么稅收,不過是憑借口才避重就輕罷了,就算其他人不夠完美,這也不是你阻止他們發表看法的原因。”
林德突然盯著他,過了一會道:“你可是瑞文子爵?”
對方矜持點頭。
瑞文就是格林之前所在的家族,被玩家三光過一個港口,再加上托帕河以南被林德方三家平分,也就是說,如果林德想把領地往中央開拓,瑞文作為原本就和格里芬不合的家族,危險首當其沖,因此加入此番行動到不意外。
瑞文子爵發現林德認出自己,頗有面子的笑了,隨后又暗呸一聲,只覺得自己無形中已經把林德當成大人物,居然因為他認出自己而沾沾自喜自動矮了一頭,于是再攻擊道:
“更何況,林德伯爵、你的所作所為別說代表人類了,哪怕在貴族中,你大肆吞并領地,無端囚禁貴族,也是駭人聽聞,十分殘暴,南方的貴族哪一個不為你流下過眼淚,怎么配當人類代表。”
他轉身對精靈道:“諸位精靈貴客,你們理應知曉這件事:林德伯爵,他的惡行從海露半島到北境戰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被打的豆豆:哇好有排面的說法,我也想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魔王。}
{油膩的小仙女:哈哈哈笑死,南方的貴族哪一個不為你流下過眼淚……這話說的,好像是被玩弄的少女痛恨渣男一樣,哈哈哈哈。}
{腦肌強壯:其實這個瑞文有點東西的,他好歹還打算聯合更多人反對,比剛才那幾個高明多了,也不知道精靈和法師們靠不靠得住。}
{萌嘟嘟:什么時候吃晚飯啊,劇情太長了,該打架時你們m我好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合著游戲里不會發胖,吃貨們身材和美食的矛盾終于完美化解,從此在干飯人的進化中一日千里,再也回不來了唄。
怎么辦,雖然林德當面被人說殘暴惡行一類的話,可是看了玩家頻道后,他完全氣不起來啊,只覺得這群人還沒玩家只想著吃給他的沖擊大。
他后悔了,就不該走正劇時看玩家頻道,搞得他現在只能盡力憋住吐槽欲望,似笑非笑道:
“幾分鐘前,我還是帝國不能稱為杰出的年輕人,現在,我就惡名傳遍帝國無人不知了?惡名也是名氣,如此說來,多謝夸獎,我也算某方面的杰出吧,就是麻煩你們下次多人發言前,先串聯一遍內容,不要彼此矛盾。”
語言只能逼退君子,卻無法抑制小人,在某一時刻終究是蒼白的。
林德默默下了一道任務,然后抬起頭來正面拖延,等著玩家刷新最短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