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沒有說過什么,但每一個命令的導向,包括你對萬佳族的放縱,還有他們那些粗聽奇怪細想有理的話語……”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難道玩家偶爾的吐露催生出了未曾設想的道路?
等等,你確定是從沙雕玩家那聽來的?他們會說在游戲里說這么正經的東西?
林德怎么那么不信呢!
這又不是軍事策略游戲,明明有大把的生活風景黨啊,沙雕不夠好笑嗎,你為什么還能注意到正經玩家?!
道科特最終結論道:
“沒人應該有那么巨大的權利,甚至,我們不需要有人代為行使權利。”
怎么可能權利不代使,群體匯聚總需要放棄一部分權利,讓統治階級代為……林德心下不妙,天吶,除非是無政府主義。
“你是不是有點偏了?”林德忍不住道:“我覺得萬佳族不是那個意思。”
道科特已經不需要林德覺得了。
“你什么都好,就是過于溫和,我的教訓還不夠告訴你,這個世界更需要決絕嗎。”
林德迷茫的指著自己:“我?過于溫和?”
“就比如你剛才說得晚宴,那次暈倒就是你吞并的前奏,那么你為什么還要留下安德森家族的性命。”
林德實話實說道:“因為我沒有破壞規則的能力。”當時。
他一直的策略就是勢弱時遵守規則,至少不能撕毀明面上的規則,所以他以貴族的名義、貴族會用的手段,找了個名義“吞并”,私下雖然更改了當地的法律,不過司法權本就在領主手上,因此他當時的一切行為在明面上,撐死算道德敗壞隨意吞并,但法理上是無可指責的。
他那時是盡量少殺人的,不然常規不管是囚禁還是用刑多是針對頭銜者,他以“不傷害”來換取“全體囚禁”,也只是看似溫和。
后來切割南方,能殺貴族時也不過是理由更大義(不支持王子既為叛逆),但他可從沒舉起出格的大旗,也都給出了理由。并且他不是近年第一個殺貴族的人,前有歌利亞破壞規則逃脫死刑,后有貴族趁機殺人后報病斃戰亂,會議無力一一查看,他只是準備已久,跟在后面一口氣吃了個大的。
道科特哪怕黑化,也終究還是不清楚林德心里那么多彎彎繞,恨鐵不成鋼道:
“安德森家族在我離開時,你甚至都把他們放出來了!”
“因為他們已經無力改變了。”
吞并的領地改造第一階段完畢,領民習慣了更好的生活,玩家高超的武力注定個別追念的騎士毫無意義,養囚犯不要錢啊!
那些貴族大多學識遠超平民,有管理經驗,沒能力拿回領地后為什么不放出去。有反意的自己會去找親屬,還方便勾引別的貴族下水給他制造防御反擊吞并的理由。愿意留下的每一個都是賺的,好歹也是高于平均水準的高素質人才,哪怕做不了管理層,至少能寫個書、畫個畫、奏個樂豐富民間精神生活。
林德從不認為需要一面倒的策略,后來切割南方時任務就寬松很多,反抗的、突破玩家心理的可以殺干凈點,因為世道規則本就更松了,他又需要爭取時間快速吞并。可謂此一時彼一時,不管殺貴族還是不殺,都僅是手段,是為了滿足需要為目的服務,手段哪里有什么信念可言。
要是帝國沒有現在這么亂,他還會依舊不殺貴族,或者某一天他有了抵抗破壞規則的實力,又有足夠破壞后的好處,那也可以。
就像他最早殺了背叛他的女仆戴娜,這和他與女仆感情如何沒有關系,背叛者必須死,不然忠誠將毫無意義。有危險舉動必須付出代價,不然是對遵循秩序的人最大的不公平。
你可以說是自保,也能讀為清理御下,但無論如何解讀,本質就是形勢需要,他當時最大的溫柔就是沒有說出去戴娜是個叛徒,讓她死后稍微體面了些。
一旦形式需要,再寬厚也會殺人,再梟雄也能淚灑……林德突然意識到,他原來天生思維就像一個政治動物。
所以,林德真心勸道:“你用是否斬草除根來決定人心,會上當的。”
哪怕黑化,道科特依舊狠辣的很天真,本質上,他只是被染黑的藝術家,依然沒有戰略思考方式。
道科特盯著林德,然后搖頭,堅決道:
“所以我才說,你過于溫和了……有的時候,稍一放松,就是永遠的遺憾。”
哎,極端化要不得啊少年,林德再次勸道:
“發生了遺憾,不意味你以往的認知是全盤錯誤的。”
“……奧博力克不會懂我的心情,你也不懂。”
聊不下去了。
一旦對方拿出“你不懂”這種主觀大殺器,你順著怎么回答都不對,只能轉移戰場。
林德正在考慮,是走以前的文藝路線,想個比喻,還是走“友情破顏拳”……后者奧博力克用了,好像有點觸動但又沒用,估計是因為沒打過,沒打到臉上所以效果大減。
勸人就得打臉。
就在此時,道科特站起來,似以前般詠嘆道:
“當我受盡命運的作弄和人們的冷眼。
暗暗哀悼自己的飄零。
徒勞呼吁著命運的轉折。
詛咒著每一個惡意的降臨……”
林德在想,《假如生活欺騙了你》怎么背來著,他只記得前半段了……要不然還是打臉吧,這個簡單點。
道科特沒有接著詠嘆,他停下了:“詩歌該轉折了到下一段,內容……就要看接下來的發展了,可惜,我用生命演繹的詩歌,似乎也如此平庸。”
“你被很多人關心。”林德走到奧博力克身邊把他抬到草垛上:“不要為死人而活著。”
“所以我沒有去見你。”
林德哭笑不得,這什么邏輯,不見活人,就可以為死人而活了?
“你就當我死了吧。”道科特伸手指向外面:“后來還發生了很多,但我已經不想再告訴你了,曾經的道科特,已經死了。”
“那就重新認識一下。”林德不走:“咦好巧,你也叫道科特嗎,我有個朋友和你同名。”
“不,你會走的。因為你的事情很多,你不可能一直看著我。”
“那倒是。”林德也不否認,他不可能因為道科特一直撇下其他事,這不現實。所以他在道科特微微放松時道:“不過萬佳族可以一直跟著你。”
道科特用不可思議,“不、你不能”的眼神盯著林德,只見這個自稱他友人的家伙嘴一張一合輕巧道:
“想我時和他們說,我會來的,今晚就到此為止吧,改天約。”
“不!”這附近可沒有能止住萬佳族的林德府,他才不要面對萬佳族那群失去控制的騷擾狂!
話音未落,林德就干脆的消失了,他臨走前露出的笑容表明:他可以。
道科特失神的咬著指甲,每一小塊掉落的指甲玩家都不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