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就沒有永遠到忠誠。
這是萬靈界的法則，也是最樸素的常識。
千萬不要覺得會有例外，因為在超凡的世界里，有的是改變思想的手段。
最著名的，大概就是神靈的感召了。
只要你擁有足夠的價值，哪怕前一秒你還是叛逆的弒神者，下一秒也會成為神靈的狂信徒。
當然，前提是你擁有力量。
所以亞當感覺到了營地內氣氛的的微妙變化并不是意外。
一場失敗，不足以動搖他的地位。
但是……先是叛逆王國自稱大公，又是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甚至遭遇了一次大大的失敗。
種種因素疊加在一起，就讓很多人生出了其他想法。
“一群狼子野心的東西！”亞當不屑的唾罵一聲，他當然清楚自己手下的這些貴族是什么貨色。
不過他不擔心會有反叛，因為大多數貴族的傳承法理都衣服于艾伯特家族，背叛他就是否認自己。
除非自己出了大問題，否則不會有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不過今天的失敗，顯然會讓他的聲望降低。
亞當大聲喊道：“希瓦！”
最近，也就希瓦的表現最突出，他現在想要問問希瓦的意見。
后者默默的跟在亞當身后，基本上沒有多少存在感。
直到聽到呼喚，才慢悠悠的站出來，恭敬的說：“大公閣下，請您吩咐。”
“你說我現在應該怎么辦？”亞當毫不避諱這個敏感話題，好像自己沒有遭遇失敗一樣。
顯然，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希瓦也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沉默了。
他好像在思考，亞當也沒有催促他。
倒是其他貴族紛紛投來嫉妒的目光，雖然亞當大公暫時失敗了，但是他還是手握大全的大公閣下。
能夠得到亞當的青睞，無疑是一件有前途的好事。
希瓦默默思考了一會，終于抬起頭：“我覺得可以派騎兵出擊，攻擊其他地方。”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不得不承認，暫時沒有機會了。
人類的城堡格外堅固，又有強大的職業者坐鎮，除非將這剩下的萬余人耗盡，否則沒有多少希望攻破人類的城堡。
可是如果將中堅戰力拼光，恐怕就不是考慮占領人類的地盤了，而是要考慮自己的生存問題。
無論是其他蜥蜴人大貴族，還是人類都不會放過衰弱的亞當大公領。
所以，希瓦提出了另外的出路。
不過，這雖然是理智的選擇，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足夠理智。
“希瓦！你想做什么？你是要放棄之前的戰果嗎？我們已經流了足夠多的血，現在放棄就全白費了，你這個無膽鼠輩。”
蜥蜴人貴族里有人看不慣希瓦，此時逮到了機會當然要狠狠的踐踏他。
罵完之后還覺得不過癮，他還轉身面向亞當大公：“大公閣下，像希瓦這種貪生怕死之輩，簡直是蜥蜴人勇士的恥辱，我建議立刻剝奪他的爵位。”
希瓦單膝跪在地上，根本沒有將這種程度的指責放在眼里。
甚至他嘴角都翹了起來，很想大笑：“我愚蠢的哥哥，親愛的子爵大人，你這是急眼了嗎？”
當初，因為爵位之爭，自己被迫離開家庭為亞當大公效力，現在自己已經成為一名子爵，名義上和他平起平坐，他嫉妒了。
更多的人，都在看好戲。
他們樂于看到希瓦兄弟的爭執，這種兄弟閭墻的大戲，可是最精彩的。
亞當大公顯然也清楚這兩兄弟的故事，只是希瓦的大哥更像是一個蠢蛋，除了一身肌肉夠發達，完全沒有長一點腦子。
這個時候跳出來攻擊希瓦，難道不知道讓自己多糟心嗎？
看到亞當大公面色不虞，希瓦不再沉默。
“湯姆……子爵，并不是我怯弱無能，只是現在繼續攻擊人類的城堡代價太大，這一次我們已經流夠了鮮血，已經讓人類知道我們的強大。
只要我們還在這里，他們就不敢踏出城堡一步。
然后……就到了收獲的時候了，人類的莊園和財富，才是我們這一戰的目的。”
希瓦巧妙的更換了戰爭的目標，悄悄的將領地改成了財富。
事實上，這跟亞當大公之前定下的目標完全不同。
可是這重要嗎？？
至少亞當是滿意的，既然已經無法滿足對領地的訴求，那就干脆點彌補損失。
而且換一個說法，也無損大公的威嚴。
聽聽希瓦說的多好聽，同樣是犧牲流血，變成了威懾人類。
事實也是如此，雖然人類的城堡沒有陷落，但是他們都知道了蜥蜴人的厲害。
亞當大公的威名，已經不局限于蜥蜴人之中。
“湯姆，我覺得你應該多向你弟弟學習，一個合格的領主，不是只需要打打殺殺就可以的。”亞當為希瓦的說辭背書。
這也最符合他的利益。
而且希瓦這一次表現很好，應該得到更多的賞賜。
亞當大公略微思索，就道：“各家貴族輪流外出狩獵，我坐鎮中軍威懾人類，希瓦……你第一批去狩獵。”
自然，倒霉的湯姆肯定是最后一批。
“謝大公恩賜！”
希瓦非常利索的拜謝。
湯姆子爵傻眼了，打擊自己弟弟不成，好像還把自己繞進去了。
他非常不服氣，但是又沒有反對亞當大公的勇氣。
于是在湯姆子爵呆愣愣的發呆中，關于狩獵的細節都被商量好了。
等希瓦從大帳中走出來，感覺黑暗的天空都明亮了。
“真的……解氣！！！”
“希瓦子爵，明天我們一起出發！？”
“我聽說希瓦子爵對人類很了解，我想請教一下。”
一出門，大量的貴族將希瓦圍了起來，誰都能看出這位后起之秀的璀璨前途，至于湯姆……大家下意識的避開了他。
像這種腦子里長滿肌肉的家伙，平時還是離遠點，否則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坑了。
第二天！
高陽遠遠的眺望蜥蜴人的營地，損失了接近一半軍隊，他們的營地縮水了一大圈。
按照往常的慣例，這個時候應該開始攻城了。
不過今天明顯晚了半天。
“出來了！”
高陽精神抖擻，蜥蜴人磨蹭了半個小時，終于還是出來了。
“咦！不對！有問題。”
很快，他就發現了問題。
今天的蜥蜴人數量很少，而且很多都其著座蜥。
蜥蜴騎士的數量很少，攻城的時候也根本不會出動。
蜥蜴人來了這么多天，還是第一次出動這種王牌兵種。
馬上，他發現蜥蜴人的目標不再是城堡，反而繞了一個圈子，直奔后方。
之前說過，兩座城堡就像是兩顆釘子，死死的釘在要道上。
如果蜥蜴人無視，隨時都可能遭遇致命一擊。
但是小股的蜥蜴人軍隊根本不怕這兩顆釘子。
只要主力部隊盯緊了兩座城堡，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入侵腹地。
無論是掠奪還是殺戮，都可以肆無忌憚。
高陽很快就明白了蜥蜴人的打算，這是在看到勝利無望，開始破壞自己這邊的戰爭潛力和彌補自身的損失。
這是裸的陽謀。
雖然已經下達了撤退令，附近的幾個莊園已經沒有了人口，但是江北還有不少人口滯留。
一旦被蜥蜴人騎兵闖進去，肯定會造成無數殺戮。
但是他無力改變，至少暫時無力改變。
高陽一拳砸在城墻上，馬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拳印。
“蜥蜴人！！”
希瓦帶著屬于自己的騎兵離開了營地，跟隨他的還有幾家邊境貴族。
自從離開了家庭，雖然日子難過了一點，但是他也積攢了一些家底。
后來更是借機得到了一批邊境貴族的支持，他現在的實力已經不弱。
之前的攻城戰，哪怕他極力避免，損失也不小。
現在這個機會，就是彌補損失的時機。
實際上，能夠爭取到這么好都機會，也讓他收獲了一批人心。
等離開了大營，幾家貴族全都活躍了。
感覺身上的枷鎖被去除，心底都陰霾似乎也消失了。
洛克子爵驅使座蜥上前，朗聲問道：“希瓦子爵！我們往哪個方向去？”
他們都知道希瓦曾經進入人類的領地竊取情報，之前跟著希瓦也狠狠的打擊了人類王國的偷獵者。
現在他們對希瓦很信任，希望希瓦能夠找到一個好去處，好好的彌補這一戰的損失。
洛克子爵是邊境貴族的一員，實力自然不弱。
他是希瓦的重要支持者，他的聲音希瓦不敢無視。
但是希瓦根本就沒有過多的深入人類腹地，他更多的情報其實是從人類俘虜那里逼問出來的。
當然，希瓦不可能暴露自己虛弱的本質。
相反，熟悉人類王國，這是他一項巨大的政治資本。
因此裝模作樣的思考，實際上是在回憶人類俘虜的供詞，希瓦喃喃自語：“這附近就有幾個人類的騎士莊園，不過都是新建的不說，強攻風險太大了。”
新建的騎士莊園，意味著油水大大降低。
要是已經撤離了還好說，要是沒有撤離……這種硬骨頭還是留給其他人去啃吧。
洛克子爵等人紛紛搖頭，道：“騎士莊園我們不去，那里太危險。”
人類的城堡給他們留下了很多不美好的記憶，同樣性質的莊園沒有人敢興趣。
“更遠的地方，有人類的村莊，不過那里太接近人類腹地，太危險，”希瓦又排除了一個選項，最后建議說：“其實荒野里還有一些私自建立的營地，都是由逃亡者、奴隸商人或者是走私商人建立的營地，或許有一點點風險，但是油水應該也大。”
荒野里有各種違規營地，這是高陽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陰暗，聯盟雖然秩序井然，但是也不可能讓所有人喜歡。
因為種種原因，周圍的荒野里肯定有各種非法營地。
這個消息，還是希瓦從人類捕奴者嘴里獲知的。
相對于人類王國，這個消息毫無價值。
但是對于他們這些劫掠者，這些沒有多少保護力量的營地，就是最肥美的羔羊。
“就這些營地，”洛克子爵眼睛發亮：“我最痛恨這些無法之徒。”
鬼知道人類王國的違法者跟他這個蜥蜴人有什么關系，反正有個借口就行。
希瓦嘴角抽抽，按理說我們幾個對人類來說才更違法才對。
“這些營地我只有大概的位置。”希瓦毫不猶豫的甩鍋。
不過鐵了心的蜥蜴人貴族們滿不在意，紛紛表示沒關系，大不了花費時間去找。
希瓦勉勉強強同意了，其實心里已經樂開了花。
荒野！
就和希瓦說的一樣，這里并不是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反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營地。
有的就是幾個帳篷，平時都沒有人住在這里。
但是有的地方卻像模像樣，跟普通的村莊沒有區別。
自然，這些非法的營地之間也有聯系，很多人都知道彼此的村莊。
流浪者、不法者或者是各種奴隸商人，他們的勢力遍布，彼此直接也沖突不斷。
這里沒有絕對意義上的普通人，同樣沒有窮人。
不過最近幾天，荒野里的營地都很安靜，所有的活動都終止了。
因為他們都知道，破曉逐風一線正在打仗。
面對蜥蜴人和聯盟兩個龐然大物之間的戰爭，小胳膊小腿的沒有人敢摻和。
簌簌！
草叢突然晃動，幾個綠色皮膚的小地精突然冒了出來。
“沒有人！”
“主人想的太多了，那些蜥蜴人這么可能出現在這里。”
“連聯盟都不知道我們的營地，蜥蜴人怎么會知道。”
綠皮地精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他們很厭煩外出巡邏。
外面兵荒馬亂的，萬一有什么意外，后悔都來不及。
不過更多的，其實是懶惰，他們并不認為會有危險。
荒野實在太廣闊了，無論是蜥蜴人還是人類，都注意不到這里。
轟隆！！
大地突然震動。
幾個地精差點摔到。
“地震了！！？”
“不對！有大家伙！”
地精很快詮釋了什么叫做明哲保身，不要吩咐的，飛快的趴在地上。
以他們的實力，這是最安全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