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各地的嘩變,短短三天時間就被趙家軍平息了,所有百戶以上的軍官都被抄了家。
面對趙家軍的軍威,普通軍戶根本就不敢反抗,他們之所以鬧騰,不過是聽說邊軍發了軍響,心里不平衡,這才想要鬧一鬧。
所以當趙家軍殺來后,只是宣布了一下趙銳的命令,眾人就各回各家,相比起那些千戶,百戶,他們更相信趙銳和趙家軍。
此次嘩變,只追究軍官,從者一律無罪,每戶同樣補償五兩銀子。
各地的百戶和千戶也沒想到,趙家軍竟然這么狠,舍得給每戶都補償五兩銀子,這得要多少銀子呀?
失去普通軍戶的支持,光靠這些武官的家丁,根本就不是趙家軍的對手,而且就連家丁都有些畏手畏腳。
畢竟韃子的厲害,他們再清楚不過,可就是以往讓他們恐懼的韃子,竟然被趙家軍殺的丟尸百里,連虜酋皇太極都差點被活捉,所以整個宣府大同上下幾乎都對趙家軍既佩服又畏懼。
就這樣,一名名百戶千戶被直接斬殺,家產被抄沒,家丁棄械投降,每戶都分了五兩銀子,這次有家人死在韃子手中的,更是額外補償五兩。
至于田地,暫時仍然是大家各種各的,一時間無數的軍戶對趙銳都是感激涕零,局勢也迅速安定了下來。
而趙銳卻是忙得不可開交,一邊統計錢糧,一邊造假賬寫密奏,足足忙活了七天,才將所有的事都弄好,讓曹化淳將那些賬本口供和王貴劉能帶回京城。
被殺的百戶,千戶有一大半都推到了普通軍戶頭上,畢竟法不責眾,為了宣府的穩定,也只能安撫軍戶。
而這時豪格和那十幾名俘虜也被押來了。
趙銳也沒在耽擱,第二天,就帶著蘭朵兒的七千蒙古騎兵和兩百趙家軍親衛,押著三百萬兩銀子和幾十車首級,浩浩蕩蕩的朝居庸關而去。
這次前后加起來共抄得一千三百萬兩銀子,其中十余家商人占了一半,宣府所有的武將占了一半。
可見這些年來給韃子走私糧草兵器利潤之大,而這還未算大同的文武官員,和整個山西供貨商分得的利潤。
給了盧象升五十萬兩,邊軍和普通軍戶分了兩百五十余萬兩,這次戰死趙家軍的撫恤,大概需要百萬兩銀子左右,這樣一來就剩下的九百萬兩,三百萬兩上交給崇禎,所以最后進帳也才五百萬兩。
之所以要給崇禎上交三百萬了,一來是要坐實那些奸商武將通敵賣國,二來是想謀求宣大總督的位置。
雖然錦衣衛已經破敗,但要說他在宣府干的這些事,崇禎一點都不知道,那絕對不可能,所以必須要上交一筆。
最讓趙銳頭痛的還是那些女眷,最后權衡再三,決定區別對待。
八家女眷共三百人,全部打入教坊司,場地就設在范家堡,教坊司只對趙家軍開放,未婚者每人每月僅限一次,已婚者兩月一次。
而八家的男丁,凈身后就留在教坊司內打雜,每月按順序處決一人,并事先將順序公布。
武將的女眷則通通送往朔州,以罪婦之身前往女子學堂教化,畢業后表現好可以脫罪。
那些丫鬟都被趙銳收買了,到時候暗地里監視,誰要是在背地里偷偷怨恨他,詛咒他,一律打入教坊司。
紫金城,御書房內,崇禎看完桌上的一疊賬簿,和趙銳的密奏后,是又驚又怒,最后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上,臉上早已沒有了平時的帝王威儀,而是猙獰的嚇人。
他沒想到大明的九邊之首,竟然從上到下所有的武將都被商人收買了,合起伙來給后金走私兵器糧末長達十余年之久,數額之大,堪比大明幾年的賦稅收入。
崇禎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又翻看起那一份份口供,然后命太監和那些賬簿一一對照,發現竟然全都對得上,氣得渾身都顫抖起來,咬牙切齒的道:
“好好好,這就是鎮守我大明九邊的將領,平日總是問朕,問朝廷索要軍響糧末,可你們看看,光那宣府總兵王貴的家產就足足有三十萬兩白銀,還有各衛的指揮使少則七八萬,多則十余萬,就連那些千戶,百戶的家產也都個個不菲,這些銀子都是從哪里來的?還有那些奸商,家產都快抵得上我大明一年的稅收了…”
崇禎原本還有些懷疑,畢竟實在太驚世駭俗了,牽扯的武將也太多了,讓他實在不敢相信,可趙銳足足抄了六百萬兩銀子,讓他不得不信。
宣府貧瘠,衛所兵的軍響已經許多年未發過了,邊軍同樣近兩年來只發了十余萬兩銀子,如果不是給后金韃子走私糧草兵器,一個個哪里能積攢下來這么多家財?
想起自己自登基以來,節衣縮食,幾乎將朝廷所有的稅收都供給給了邊軍,就連內庫都快貼補空了,可他們倒好,不但不盡忠職守,守衛邊塞,反而聯合商人勾結后金,至使韃子兩次入關劫掠,個個富可敵國,卻還頻頻索要軍餉,動不動就以嘩變要挾。
想到這里,崇禎心頭的怒火就止不住的燃燒,恨不得將那些人通通碎尸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皇爺息怒,保重龍體呀!”
王承恩見崇禎狀若瘋狂,雙眼都有些血紅,趕緊跪趴在地上哭求道,邊上的曹化淳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大伴,你立即去傳朕的口諭,讓趙愛卿先不要聲張此事,將剩余的那三百萬兩銀子押解回來,充入內庫。”
冷靜下來后,崇禎就沖著邊上的王承恩吩咐道。
雖然心里恨不得將那些武將通通誅滅十族,但也知道此事一旦傳出去,影響太大,其余各邊鎮的將領恐怕都會人心惶惶,全國各地的衛所恐怕也會動蕩不安,所以不得不慎重。
離開了御書房,已是深夜,崇禎臉上顯得有些迷茫,更多的卻是有些發冷。
實在是趙銳這次上奏的內容對他沖擊太大了,完全顛覆了他對大明的文官武將和商人們的認知。
其實崇禎又哪里知道,趙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那就是讓崇禎看看大明朝的武將文官都是什么德性,后金之所以壯大,完全就是明朝將領養賊之重,反正是怎么齷齪,怎么嚇人,就怎么寫,以便將崇禎鎮住,進而忽略他的逾越之舉。
在別人眼里崇禎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有些事別說文官武將,哪怕是錦衣衛都不會說,可在趙銳眼里,崇禎登機之初,不過是一個任人忽悠的熱血少年。
如今也不過蛻變成了一名理想青年,之所以后來會變成多疑自負,刻薄寡恩,完全是被文官武將們自己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