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趙銳醒來后,在床上是左等右等,也不見兩丫鬟進來伺候他穿衣起床。
頓感稀奇,今天是怎么了?
隨即就是一陣苦笑。
暗道,還真是應了那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呀!
想他前世也不過普通一大學生,這才體會了個把多月的明未地主生活,就弄的沒人伺候,竟一下不習慣起來。
又等了一會兒,見仍然沒有動靜,本想自己起床,可隨即就悲催的發現,那袍子他根本就不會穿,一頭長發也亂糟糟的不會弄。
想起今天也沒什么事,就又鉆進被窩,決定等一下要跟李婉柔說說。
兩丫鬟晚上必須要留在臥室外間,起碼小蘭得留下來。
其實,從草原回來后,他就數次暗示過李婉柔,想讓小蘭給他暖暖被窩。
畢竟大戶人家都有這種傳統,也是他應當享受的權利,誰知李婉柔竟然裝作聽不懂。
這種事,縱始他臉皮再厚,也不好開口明說,期間兩次將小蘭留在房中,結果李婉柔都以各種理由又叫了回去,真真是郁悶之極。
叮鈴鈴!叮鈴鈴…
正當趙銳等得不耐煩,要開口沖著門外叫人時,一陣刺耳的鈴鐺聲傳來,頓時眉頭大皺,沖著外面罵道:“誰在外面?搞什么鬼?”
果然,鈴聲戛然而止,可隨即又響了起來,還越想越厲害,吵得趙銳心煩意亂,沖著外面咆哮了兩句,見依然沒有回應,鼻子都氣歪了。
“娘的,反了!”
趙銳一個翻身爬起,簡單地披了一件外衣,鞋都沒穿,就怒氣沖天地殺了出去。
此時,屋外院中,一名仙風道骨的老道,正右手持桃木劍,左手搖著個鈴鐺,在房門外極盡表演,嘴里還念念有詞,神情專注。
身后不遠處,則擺放著一張大桌,上面鋪著一塊畫滿奇怪圖案的黃布,香燭貢品擺了一大堆,門窗上全貼滿了黃色的符文。
吳嬸兒雙手端著個木盆,一臉緊張的伺立在門旁,而院中更是站滿了人,堡中男丁幾乎都來了。
這是老神仙要求的,成年男子多陽氣重。
李婉柔粉拳緊握,和眾人一樣緊張地盯著房門前的老道,呼吸都有些急促。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現原形!”
只見,老道大喝一聲,手中桃木劍向前一指,同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劍尖正好抵在滿臉怒容沖出來的趙銳胸口,白色的里衣頓時被染紅了一大片。
“哎呀!”
“啊!”
眾人皆是瞪大眼睛,一片驚呼,邊上的吳嬸兒同樣滿臉驚恐,下意識的將盆中的液體潑向趙銳。
嘩啦!
趙銳低頭愣愣地看著胸口的木劍,哪里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是又驚又怒,正要發飆,一片血紅就鋪天蓋地的襲來,頓時僵在了當場。
這一刻,院中一片死寂,眾人都死死地盯著趙銳,李婉柔更是捂住小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哐當一聲,吳嬸兒手中的木盆掉在了地上,打破了死寂。
一陣冷風拂過,趙銳渾身打了個哆嗦,抬手擦了一下臉,就感覺粘乎乎的液體順著臉頰,鼻尖向下滴落,口中全是咸味。
“呸,呸…”
“我草你嘛…”
“哎呀!”
趙銳暴跳如雷,趕緊將嘴里的血水吐了出來,然后抬起一腳,就狠狠的踹在了老道胸口,老道頓時慘叫一聲倒飛了出去,將身后的桌子撞倒,重重摔在地上。
“你個老雜毛,老子讓你裝神弄鬼…”
“媽個逼的,去死吧!”
“啊…”
趙銳沖上去又是狠狠兩腳,邊罵,還邊抓起散落在地上的香爐碗碟,朝著老道的頭上就是一陣猛砸。
“啊…各…各位…此妖已…已被貧道…逼…逼出原形,大家不用怕,快快合力擒下,貧道好施法救你家二爺…”
老道滿頭鮮血,雙手死死護住頭部,一邊躲閃一邊大叫。
趙銳更是渾身鮮血淋漓,一張臉除了眼珠之外,其余地方全是血紅一片。
“夫人,怎么辦?”
眾人看著這一幕都是不知所措,齊刷刷的望向了李婉柔和趙明。
“千萬不要傷到二爺。”
李婉柔語氣顫抖得道,趙虎和其余幾名家丁,聞言大著膽子就要上前將趙銳拉開。
“干什么?都他娘的想造反是吧?”趙銳一腳踩在老道胸口,喘著粗氣,雙眼噴火地盯著上前來的幾人。
“二爺,我們也是為了你好呀!”
“是啊二爺,你快放了老神仙,他這是在救你…”
“放屁,老子看你們是好日子過夠了,誰再敢啰嗦一句,立即逐出趙家堡。”
趙銳臉上的血跡已經有些干涸,此刻一臉猙獰沖著眾人咆哮,嚇得趙虎和其余家丁都是不敢再上前。
“二爺,你快醒醒呀,我是嫂嫂,你被…”李婉柔掙脫了兩丫鬟的拉拽,沖上去抱著趙銳的手臂哭求道。
“我被惡鬼上身了是吧?那嫂嫂還上來干嘛?不怕被我一口吃了嗎?”
趙銳一把甩開她的手冷冷道,心里卻是直發虛,尤其是剛才,特么的差點沒將他嚇死。
畢竟說的好聽,他是靈魂重生,說的難聽,就是借尸還魂呀!
“求求你放過二爺吧,只要你肯離開我家二爺的身體,我愿意讓你吃。”
李婉柔卻是又跪在地上抱著趙銳的腿哭道,兩丫鬟和趙明也大著膽子沖了上來跪下,其他人也紛紛有樣學樣。
“嫂嫂,他們見識短也就算了,可你好歹也飽讀詩書,竟然也相信這種鬼怪妖魔之說,簡直糊涂至極,剛才那盆應該是狗血吧,如果我真的被妖怪上身,那現在為何沒有現原形?”
趙銳見她哭的撕心裂肺,心中頓時一軟,將她扶起,然后反問道。
“對呀!”
“這是怎么回事?”
眾人一楞,隨即也都醒悟過來,李婉柔同樣一呆,仔細地打量了趙銳一眼,半信半疑的問道:“可剛才那木劍明明刺出了血呀!”
“啊!”
“啪!”
“看見了吧,這玩意兒里面是空心的,先灌血水,再用蠟或者和冰塊將劍口封住,用火一烤就融化了,區區老掉牙的套路,竟將你們都哄得團團轉,真是將我趙家堡的臉都丟盡了。”
趙銳拿起地上的桃木劍,狠狠的一劍抽在了腳下老道的頭上,然后將折斷的劍讓眾人看清。
眾人恍然大悟,隨即李婉柔又忐忑地問道:“那剛剛二爺為何會失態成那般?大病初愈后,舉止也一反常態?”
想起剛才趙銳那股瘋狂的樣,毫無半點讀書人的影子,李婉柔就仍然心有余悸。
“哼,嫂嫂還好意思說,這都日上三竿了,也沒人進來給我穿衣服梳頭,還在外面吵死得吵,一開門當頭就被潑了一盆狗血,你們說,誰攤上這事兒,他娘的不發飆?”
趙銳說到最后,又是狠狠的剁了身下老道兩腳,這才喘著粗氣繼續解釋道:“至于為什么我會變,不是早就跟嫂嫂解釋過了嗎?”
見她不解的望著自己,趙銳于是背著手,仰天嘆道:“哎!上次我去太原趕考,一路上讓我感受頗多,回來后就下定決心,從此不再做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書呆子,而是要做一名濟世救民的國之棟梁,誰曾想嫂嫂不但不支持,還數次懷疑,今天又搞這么一出,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趙銳說完氣鼓鼓的盯著她。
其實趙銳一直都非常注意,奈何作為一名現代人,不知不覺就會露出馬腳,自己還以為偽裝的很好。
孰不知在他人眼里,處處顯得怪異,否則今天也就不會造成所有的人都相信那老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