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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節 負傷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

  比法拉米爾和波洛米爾提前抵達米那斯提力斯的是一位信使,由于德內梭爾那糟糕的命令,他帶來的消息更是讓人絕望。

  “就算他能成功橫越佩蘭諾平野返回,敵人也會緊咬在后。”他嘆了口氣,“敵人在渡河時損失慘重,但沒有我們期望的那樣慘重,就算是法拉米爾大人和波洛米爾大人也無法重創他們。他們的計劃十分周密,如今看來,他們在東歐斯吉利亞斯花了很長時間,秘密造了大量的浮筏和駁船,他們像啃噬腐肉的甲蟲一般蜂擁渡河而來。然而真正擊敗我們的是那個黑統帥,就連他要前來的風聲,都沒多少人能抵擋或忍受得住,他自己的下屬也都畏懼他,他們會在他的命令下自殺。”

  信使的話像一張黑色的厚綢布一樣籠罩了霍比特人的心靈,絕望不斷地在皮平的心底涌出。然而這個時代還是有那么一些希望,老巫師將手放到了霍比特人的肩膀上,溫暖暫時驅散了因恐懼帶來的寒冷。

  “那么,那邊比這里更需要我。”甘道夫說著就立刻騎上了馬,他發著微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野里,那一整夜,皮平都無法入睡,獨自一人站在城墻前眺望著東方。而報曉的鐘聲在這無光照臨的黑暗中無異于嘲諷,大敵已經遮蔽了陽光與云層,他的陰影在每個人的頭頂肆意張揚,瘋狂舞蹈。

  鐘聲剛剛再次敲響,皮平就遠遠看見有火光自平野對面的昏暗中騰起,那正是佩蘭諾墻的所在。哨兵們放聲大喊,城里的所有人都起身拿起了武器,現在,不時可見紅光躥出,漸漸地,透過凝重的空氣,可聽見隆隆的悶響。

  “他們占領佩蘭諾墻了!”人們叫道,“他們正在墻上炸出缺口。他們攻進來了!”

  “德內梭爾之子在哪里?”貝瑞剛德焦慮地喊道,“別告訴我他們已經陣亡了!”

  是甘道夫帶回了首批消息。上午過了一半,他和四五個騎兵護送一列馬車回來,車里裝滿了主道雙堡被摧毀時搶救下來的所有傷兵。他立刻去見了德內梭爾。城主現在坐在白塔大殿上方的一間高室中,皮平在他旁邊。他漆黑的雙眼透過昏暗的窗戶朝北、東、南望,仿佛要穿透環繞著他的命運陰影。他最常朝北望,有時候會停頓下來聆聽,仿佛借著某種古老的本領,他的耳朵可以聽見遠方平原上如雷的馬蹄聲。

  “我的兒子回來了嗎?”他問。

  “沒有。”甘道夫不知道德內梭爾指的是誰,他一直相信德內梭爾的內心深處是愛著法拉米爾的,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愛波洛米爾更多,遠勝法拉米爾。因此,甘道夫就一起講了,“但我離開時他們還活著,您有兩位英勇的兒子,他們決意要留下,跟后衛部隊在一起,以免他們撤過佩蘭諾時變成大潰敗。也許這能讓部下堅持得夠久,不過我很懷疑,他們要對抗的敵人過于強大,因為我所憂懼的那位來了。”

  “黑暗魔君?”皮平脫口叫道。

  德內梭爾放聲苦笑道:“不,佩里格林少爺,他還不會來!他只有等到大獲全勝,才會趾高氣揚,為了向我示威而來。他利用他人作為兵器。半身人少爺,偉大的君主無不如此,如果他們夠聰明的話。否則,我為什么要坐在我的塔樓里,思考、觀察、等待,甚至不惜付出我的兩個兒子?須知我還能上陣殺敵!”

  他說罷便起了身,將長長的黑斗篷往后一甩。他在斗篷底下穿著鎧甲,腰配長劍,劍柄粗大,劍插在銀黑兩色的劍鞘里。“我曾如此行走,如今我也已經如此睡臥多年。”他頗為自豪地說道,“這免得身體隨著年紀增長而虛弱膽怯。即便衰老無力,我仍有力量可以戰斗。”

  “但是,巴拉督爾之主麾下那些頭領中最兇殘的一位,現在已經控制了你的外圍城墻。”甘道夫頗為審慎地說道,“他就是很久以前的安格瑪之王,是妖術師、戒靈、那茲古爾之首,是索隆手中的恐怖之矛,是絕望的陰影。”

  “啊,米斯蘭迪爾,你終于遇上勁敵了。”德內梭爾無不嘲諷地說道,“至于我,我早就知道邪黑塔大軍的統帥是誰。你闖回來就是要說這些嗎?否則難道說,你之所以撤退是因為被打敗了?”

  皮平忍不住顫抖,害怕甘道夫會被城主的言語所激怒,大發雷霆。不過他多慮了,甘道夫并非什么自命不凡的人,承認事實對他來說并不困難,而且德內梭爾話語中所透露的信息已經夠多了。

  “也許是吧。”甘道夫輕聲答道,“但是,考驗我們實力的時刻尚未到來。如果古代傳言為真,他將不會敗于人手,而等候著他的命運,智者仍不得而知。無論緣故為何,那位挾來絕望的統帥并未奮力推進,還沒有,他正是按照你剛才所說的聰明方式來統治,他留在后方,先驅趕奴隸打頭陣,去瘋狂拼命。我回來為的是守護那些尚可治愈的傷員。拉馬斯到處都被炸出了缺口,魔古爾的大軍很快就會從多處缺口涌進來。我回來要說的主要是這件事:平野上很快就會展開戰斗,必須準備發動一次突擊。讓騎兵接受這件任務,我們的短暫希望就寄托在他們身上,因為敵人只有一樣依然準備不足,那就是他沒有多少騎兵。”

  甘道夫所提到的拉馬斯,就是拉馬斯埃霍爾,是一道將佩蘭諾平野環繞其中的外墻,它是米那斯提力斯城重要的防御工事,墻體總長十里格以上,自明多路因山山腳延伸至安都因大河河岸,形成一條長弧。環墻的東北部距米那斯提力斯的城門最遠,至少相隔四里格。此處墻壁高大堅固,墻上有一東門,其兩側矗立著負責衛戍的主道雙堡。一條帶有護墻的堤道連接著歐斯吉利亞斯城與主道雙堡。

  老巫師對那倒城墻被攻破毫不意外——若是薩茹曼都擁有歐爾桑克之火,那么比他聰明百倍的索隆肯定擁有威力更加巨大的武器。老巫師想起了費恩維迪恩,那位小巫師,在閑暇時與他討論歷史時曾經設想出的那些武器,若是可以的話,甘道夫很想把他們打造出來,這樣還能減少一些傷亡。另外,老巫師也很好奇,那些充滿矮人風格的武器是怎么從一位巫師的腦子里想出來的?難道他還接受過矮人的教育?

  不過,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了。

  “攻城不需要那么多騎兵。”德內梭爾說道,“我們的騎兵也很少”

  剛鐸騎兵本就不如洛汗的多,卡倫那松才是中洲最好的養馬地。他說,“洛汗要是能在這緊要關頭趕到就好了。”

  “我們很可能會先看到其他新來的人。”甘道夫說,“凱爾安德洛斯的敗兵已經到達這里了,那個島已經淪陷。另一支從黑門來的軍隊從東北方向渡了河。”

  凱爾安德洛斯是安都因河下游的一座長約10哩的狹長島嶼,島上植被豐茂,蓊蓊郁郁。它的形狀像是一艘大船,島的北端高聳尖銳、如同船頭,安都因河河水沖擊著那里的尖巖,濺起無數白沫。凱爾安德洛斯這個地名就是因為該島的形狀而得來,意思是“長沫之船”。

  凱爾安德洛斯的東面是黑暗魔君的巢穴魔多,西面是剛鐸首都米那斯提力斯城的所在地阿諾瑞恩,而它又是少數能夠允許一支大軍渡過安都因河天險的渡口之一。因此,凱爾安德洛斯對于剛鐸王國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剛鐸人在島嶼上修建了堡壘,并駐有一定數量的軍隊。然而,如今那地方也已經淪陷了,這種事在這絕望的時日里并不少見,剛鐸王國正一塊一塊地失去她的土地。

  “米斯蘭迪爾,肯定有人指責你樂于帶來壞消息。”德內梭爾今天的精神狀態比昨天要好得多,那副歇斯底里的樣子已然消失不見。但正是因為如此,霍比特人才覺得城主更加可怕,反復無常。

  “但這對我而言,這已經不是新聞了:昨天入夜之前我就知道這件事了。”城主說,“至于突擊,我已經思考過了。我們下去吧。”

  時間流逝,終于,城墻上的哨兵看得見撤退回來的外圍守軍了。起初是一小隊一小隊疲憊不堪且常常負傷的人,隊伍不整,有些人仿佛受到追趕一般拼命狂奔,東邊遠處有火光閃爍,現在,那些火光似乎從各處悄然蔓延進來,越過了平原,房屋和谷倉接連燒了起來。接著,紅色的火焰像小河一樣從許多地方奔流向前,蜿蜒穿過昏暗,朝城門通往歐斯吉利亞斯的那條大道一線會聚。

  “是敵人。”人們絕望地喃喃自語,“護墻被攻破了。他們正從缺口涌進來,而且看來都帶著火把。我們的人在哪里?”

  時間此刻已近黃昏,光線晦暗到連視力最好的人也無法從王城上看清平野上的情況,他們只見燃燒點不斷成倍增加,成排的火把不斷加長,移動得越來越快。最后,在離城不到一哩處,一群隊伍相對整齊的人進入了眾人的視野,那群人沒有奔跑,向前邁進時仍保持著隊形。

  哨兵們屏住了呼吸。“德內梭爾之子一定在那里!”他們說,“人和馬匹都會聽從他們高貴血統的指揮,他們還有希望撤回來。”

  撤退的主力離城還有兩弗隆的距離,后方的昏暗中奔出一小隊騎兵,他們是僅余的后衛。他們勒馬轉身,再次面對前來的成排火把。突然間,一陣兇猛的號叫紛沓而來,敵人的騎兵猛沖而至,一排排的火把變成洶涌急流,一行又一行舉著火把的奧克,以及揮著紅色旗幟的南蠻子野蠻人,吼著刺耳的語言蜂擁而來,追上了撤退的部隊。隨著一聲尖厲的怪叫,昏暗的天空中降下了一群飛行的魔影,那茲古爾俯沖下來開始屠殺。

  那茲古爾散播的無形恐懼讓有序撤退變成了無序潰敗,已經有人開始脫隊逃竄,他們喪失理智地四散狂奔,拋下手中武器,驚恐地大叫,跌倒在地。這時,王城中響起了號聲,德內梭爾終于下令突擊。城中所余的全部騎兵早已集結在城門陰影中與高聳城墻的外側墻下,就等待他一聲號令。

  他們躍馬而出,隊伍整齊,加速疾馳,大聲吶喊著向前沖鋒。城墻上也揚起一片呼應的吶喊助威。多阿姆洛斯的天鵝騎士在平野上當先奔馳,為首的是他們的親王與他藍色的軍旗。

  “阿姆洛斯為剛鐸而戰!”他們喊道,“阿姆洛斯支援德內梭爾之子!”

  他們從撤退大隊的兩翼掠過,如同雷霆襲向敵人。有一位騎士越眾而出,飛馳猶如疾風掠過草地,那正是捷影載著周身閃耀、再次展露原貌的甘道夫,他舉起的手中發出了一道光芒。

  那茲古爾尖叫著急飛而去,因為他們的統帥尚未前來挑戰這個發出白色火焰的敵手。魔古爾的大軍一心盯牢了獵物,冷不防遭到猛烈攻擊,頓時像大風中的火星零落四散。撤退的隊伍精神大振,轉身痛擊追趕他們的敵人,獵人變成了獵物,撤退變成了進攻,被斬殺的奧克和敵兵尸橫遍野,被丟棄的火把冒起發臭的濃煙,裊裊盤旋,相繼熄滅。

  騎兵想要繼續向前沖殺,然而德內梭爾不許他們追出太遠,這并非他不考慮他兒子們的安危,而是因為敵人攻勢受阻,暫時退卻,但龐大的兵力仍從東方源源不斷涌過來。號聲再次響起,吹著收兵的信號,剛鐸的騎兵停止了追擊,在他們背后,受到護庇的撤退部隊重整隊伍,這時沉著地往回撤。他們抵達了城門,昂首闊步地進了城,城里的人也懷著自豪看待他們,高聲贊美他們。

  但他們心中憂慮,因為這支隊伍損失慘重。

  法拉米爾和波洛米爾是最后回來的,他們的部下都進城了,騎士們歸來了,斷后的是多阿姆洛斯的軍旗與他們的親王,跟在多阿姆洛斯親王身后是一匹馬。有人看到了那匹馬上的人之后便昏了過去——那是波洛米爾,他雙目緊閉,躺在同樣臉色蒼白的法拉米爾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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