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剩余的殘塔上飄揚著旗幟,醉鬼塔上的是卡史塔克家族的日芒旗,飄揚于冰原狼旗幟下。森林之子塔上則是大瓊恩的碎鏈巨人,但城門塔頂僅有史塔克家族的旗幟,羅柏應當是選擇這里作為指揮部。凱特琳朝著那走過去,但是被守衛攔住了,還是跟在她身后布林登爵士和文德爾爵士證明了身份,他們才能繼續前進。
他們經過了長滿了黑綠色苔蘚的木板橋,然后凱特琳在一個四處通風的大廳里看到了羅柏。羅柏身邊圍繞著北境的封臣,完好的火爐里燒著泥碳,他面前巨大的石桌前放滿了地圖和紙張,大瓊恩和盧斯·波頓正在討論戰略。費恩維迪恩坐在火爐前,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就連灰風都沒有理他。
“母親?”灰風提醒了羅柏,他的語氣充滿了感情。
雖然凱特琳很想飛奔過去,親吻他的雙眉,將他緊緊摟住,然而在眾多諸侯面前,她不能這么做。眼下羅柏扮演的是領主的角色,而不是還需要待在母親懷中的孩子。
凱特琳站在人們當做長桌的玄武巖石板末端,冰原狼起身,輕步穿過大廳,走到她身邊。
“你留了胡子。”她對羅柏說,灰風嗅嗅她的手。
羅柏摸摸長滿胡茬的下巴,好像突然覺得不太習慣,“是啊。”
“我挺喜歡你這樣子,”凱特琳溫柔地摸摸狼頭,“你看起來很像我弟弟艾德慕。”
灰風玩鬧似的咬咬她的手指,然后快步跑回火邊,赫曼·陶哈爵士率先追隨冰原狼穿過房間向她致意,他在她面前單膝跪下,將額頭按上她的手。
“凱特琳夫人,”他說,“您依舊如此美麗,在當今的動亂時刻,見到您真是令人寬心。”葛洛佛家的蓋伯特和羅貝特,大瓊恩以及其他封臣也陸續上前致意。
席恩·葛雷喬伊是最后一個,他單膝跪下,“夫人,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您。”
除了費恩,他冷眼看著凱特琳走進來之后所有人的舉動。凱特琳也刻意無視了費恩,因為費恩并沒有宣誓效忠,在凱特琳看來,費恩就是個流浪巫師,曾經是個小貴族但是現在不是了。
“我也沒想到會來這里,”凱特琳故作輕松地說道,“我在白港登岸后,威曼大人告訴我羅柏業已召集封臣,我才臨時改變了主意。你們應該都認識他的兒子,文德爾爵士。”
胖乎乎的文德爾·曼德勒走上前來,極盡腰帶所能容許的程度,向眾人彎腰行禮,“這是我叔叔布林登爵士,他離開了我妹妹,前來協助我方。”
“黑魚大人,”羅柏說,“感謝您加入我們,我們正需要像您這般勇武的人。文德爾爵士,我也很高興得到您的協助。母親,羅德利克爵士可有同你一道歸來?我很想念他。”
“羅德利克爵士自白港往北去了,我已任命他為代理城主,令他守護臨冬城,直到我們返回。魯溫學士雖然學識淵博,畢竟不擅戰爭之事。”
“史塔克夫人,您毋需擔心,”大瓊恩聲若洪鐘,“臨冬城不會有事,而咱們過不了多久就會拿劍捅進蘭尼斯特的,唉,說話粗魯還請見諒,然后呢,咱們就一路殺進紅堡,把奈德給救出來。”
“夫人,如您不見怪,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恐怖堡的領主盧斯·波頓輕聲說道,他顏色極淡的眼珠子環顧著周圍,所有人都安靜地聽著他說話,“聽說您逮捕了泰溫大人的侏儒兒子,不知您是否把他也帶來了?我對天發誓,我們會好好利用這個人質。”
“我的確逮捕了提利昂·蘭尼斯特,只可惜他現下已不在我手上了。”凱特琳實話實說,她也很可惜提利昂·蘭尼斯特在鷹巢城死里逃生,“諸位大人,我也不希望此事發生,然而天上諸神有意放他自由,更加上我那妹妹愚行所致。”
北境的諸侯們還想問更多,但是凱特琳還是以想與羅柏單獨談談為借口支開了所有封臣。當費恩起身離開這里的時候,羅柏叫住了他,“等等,費恩,我想接下來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凱特琳挑了挑眉毛,她詫異地看著羅柏,“一個巫師?你竟然對他如此信任?”
雖然費恩對于凱特琳的缺心眼有所預計,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出言澄清,“事實上我和羅柏是雇傭關系,用魔法換取寶石。”
“雖然我沒有看到你的魔法,”凱特琳仔細打量了一下費恩,看到了他明顯異于常人的身體特征(耳朵),然后轉頭看了看羅柏,確定自己的兒子的愛好并沒有與正常男人不同之后,“既然羅柏說你可以相信,那你也繼續聽吧。羅柏,艾德慕是從十六歲開始留胡子的。”
“我很快就滿十六歲了。”
“但你現在是十五歲,才十五歲,就帶領大軍投入戰場。羅柏,你能理解我的擔憂嗎?”
“除了我沒別人了。”
“沒別人?”她說,“你倒是說說,我幾分鐘前見到的那些人是誰?盧斯·波頓、瑞卡德·卡史塔克、蓋伯特·葛洛佛與羅貝特·葛洛佛,還有大瓊恩,赫曼·陶哈你大可把指揮權交給他們中的任何一人,你就算派席恩都成,雖說我不會選他。”
“凱特琳夫人,情況并沒有那么理想。”費恩插入話題,“我用讀心術閱讀了他們的想法,事實上,除了一小部分諸侯十分忠誠,其他的諸侯并不是十分認可羅柏的指揮權,他們是因為艾德·史塔克才會應召的。因此我建議羅柏將大部分軍隊收歸于手中。”
“是這樣的,母親。”羅柏點了點頭。
“讀心?”凱特琳的眼神一下子尖銳了起來,“你似乎探聽到了許多秘密。”
“許多秘密對于我來說并不是秘密。”費恩慵懶地烤著火,似乎想要把頸澤潮氣烤干,“為此花費了大量的寶石,我想您應該不會太過在意。”
“大量寶石?”凱特琳將眼神轉向了羅柏。
“是的,包括投石機的建造和野火的制作。”
“野火,好吧。”凱特琳懷疑費恩是從君臨來的,“還算有價值。”
“我會讓他們畏懼與尊重羅柏的,這也是我的宮廷法師的工作之一。”
“不說這個了。”羅柏趕緊轉移話題,他知道費恩和凱特琳三觀不合。他從一堆紙張中翻出一封信,“我收到一封信,還有一封是給你的,但和我那封一起寄到了臨冬城。”
羅柏的語氣令她有些不安,她攤平紙張讀了起來,然后關切隨即轉為懷疑,接著變成憤怒,最后成了擔憂。
“這是瑟曦寫的信,不是你妹妹寫的。”看完之后她說,“這封信真正的意思,正是珊莎沒寫出來的部分,什么蘭尼斯特家對她多么照顧優待,其實是威脅的口氣。他們扣住了珊莎,當成人質和籌碼。”
“上面也沒提到艾莉亞。”羅柏難過地指出。
“的確沒有。”凱特琳不愿去想這代表著什么意思,尤其在此時此地。
“我本來希望,如果小惡魔還在你手上,我們就可以交換人質。”他拿過珊莎的信,把它揉得稀爛,她看得出這不是他第一次揉了,“鷹巢城那邊有消息嗎?我已經寫信給萊沙阿姨,請她援助,她是否召集了艾林大人的封臣?峽谷騎士會加入我們嗎?”
“只有一個會來,”她說,“最優秀的一個,那就是我叔叔。然而黑魚布林登畢竟是徒利家的人。我妹妹不打算派兵到血門之外。”
羅柏深受打擊,“母親,那我們該怎么辦?我召集了這支一萬八千人的大軍,可我不……我不確定……”
“羅柏,你在怕什么?”她溫柔地問。
“我”他轉過頭,借以掩飾流下的淚水,“如果我們進兵……就算我們贏了……珊莎還在蘭尼斯特手上,父親也是,他們會被殺的,對不對?”
“他們正希望我們這么想。”
“你的意思是他們說謊?”
但是羅柏別無選擇,假如他到君臨宣誓效忠,那他可能永遠回不來了。即使他能夠回來,那那些封臣就會對他毫無尊重,甚至還可能有人投靠蘭尼斯特。如今最大的希望就是羅柏在戰場上擊敗蘭尼斯特,逼迫蘭尼斯特交出人質,甚至如果能夠俘虜泰溫或者詹姆,瑟曦將不得不交換人質,北境將立于不敗之地。
“若是戰爭并非對她不利,”羅柏問,“而是對我們不利呢?”
凱特琳握住他的手,“羅柏,我不打算隱瞞事實,假如你戰敗,那我們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據說凱巖城的人都是鐵石心腸,你要牢牢記住雷加的孩子是什么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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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柏重新恢復了力量,他知道自己不能輸。
凱特琳向羅柏了解了一下河間地的戰況,艾德慕命令凡斯與派柏防守隘口,但是被詹姆·蘭尼斯特擊敗,凡斯以身殉職,派柏向奔流城撤軍,但是弒君者窮追不舍。而泰溫·蘭尼斯特率領著另外一支軍隊從南方迂回逼近。至于艾德·史塔克所派出的國王的軍隊剛剛度過紅叉河就被蘭尼斯特的軍隊所伏擊,全軍覆沒,現在泰溫·蘭尼斯特的軍隊正沿著國王大道向北方赫倫堡進軍。
所有的消息一個比一個糟糕,羅柏與封臣們討論的結果則是南下支援奔流城,不然蘭尼斯特的軍隊將會攻陷河間地所有的城堡。
“事實上,我們并不確定河間地與蘭尼斯特的關系。據說簒奪者戰爭期間,徒利家族曾經有與蘭尼斯特聯姻的想法。”費恩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怎么敢!”凱特琳對于費恩的大膽言論十分憤怒,她連手里的杯子都摔在了地上。
“說句不尊重的話,如果北境帶給徒利家族的好處遠遠低于蘭尼斯特家族,我并不覺得徒利家族不會反叛。除非羅柏有足夠的實力能夠壓制一切野心。凱特琳夫人,您的出身并不能決定徒利家族的決定。”
“是的,母親。我也是這樣想的。”
凱特琳不可置信地看著羅柏,她突然覺得羅柏是那樣的陌生,這肯定與眼前這個巫師有關。
“我們必須保證史塔克家族是最為強大的才行。”羅柏經過費恩的熏陶,已經慢慢拋棄了一些維護“榮譽”的想法,開始向著陰謀論者的方向發展,不過一切都還是不明顯。
凱特琳感覺羅柏身上關于艾德·史塔克的影子漸漸消失了,她既欣慰又難過。然后她癱坐在椅子上,擺了擺手。
“你自己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