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樸的萬古村村民的熱情給初來乍到的周教授印象很深刻。
酒桌上,村民也不繞彎子,有什么就說什么,沒有任何的壞心思,都想把經濟搞上去,帶動大家增加一點收入。
七彩土雞是萬古村獨有的家禽,萬古村還有另外一樣法寶:米酒。
愛酒之人周教授喝著這酒,吃著這雞肉,兩個字形容——痛快!
金嘆倒也沒怎么說話,就顧著喝酒吃肉,讓知識分子周教授在這群質樸的村民面前吹牛顯擺。
在這樣質樸的農村,最羨慕的不是有錢人,金嘆如果說他身價上億,住得幾千萬的豪宅,開著幾千萬的豪車。村民保證不屑一顧,鄙視一眼,“吹牛不打草稿,什么房子能值幾千萬,什么豪車值幾千萬,靈車吧。”就是這樣質樸的村民。
但聽說金嘆帶來的是一位知識分子,還是科學家教授,這頭銜就相當高了。滿滿的崇拜目光看著周教授,這讓金嘆這位大學生份子感到深深的無助,要不我也去深造一下,搞個博士頭銜?
飯桌上,周教授被村民捧得很高,剛開始周教授還很低調,只是用還行、略懂、過獎、低調等簡單粗暴的詞語。幾杯酒下肚,周教授索性也脫掉上衣,光著膀子,不裝了,我攤牌了,慷慨激昂的嘮嗑,偶爾還來幾句黃段子,很快就和村民打成一片。
金嘆也是無語阿柔找的到底是不是教授啊!
飯后,周教授是喝高了,原計劃下午去參觀七彩土雞的事也擱置下來,攙扶周教授回小屋休息,偏偏倒倒的走在田埂上,回頭望去,田埂那頭牛大嬸家院子里依舊熱鬧。
金嘆看到不遠處有兩只七彩土雞,指給周教授看。
周教授醉醺醺的瞇著眼睛,完全被酒精沾滿的腦子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金嘆也難得跟他廢話,攙扶回屋睡下后,就來到院子里給阿柔打電話。
阿柔也很無奈,不知道周教授好酒,但是向金嘆保證這個周教授有點東西,是個老教授。
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阿柔欲言又止的說葉凡最近工作態度不是很好,上次還來阿柔辦公室吵了一架。
吵架的理由是,葉凡三天打魚兩天撒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且就一小保安,又不是保安隊長,亂制定規矩,經常還把收到的停車費據為己有,出去喝酒泡妹子。
其他人都不敢說他,畢竟葉凡是金總的“親戚”,阿柔知道這事后,扣了葉凡的工資,葉凡不爽了,直接到阿柔辦公室吵了一架,反正阿柔挺難處理的。
金嘆對這個葉凡也很無奈,怎么說也是女兒的親舅舅,算起來是在這個世上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于情于理都該適當的照顧一下葉凡。
金嘆讓他去當保安的時候,葉凡發誓金嘆讓他干嘛就干嘛,這才一個多,就耐不住了。
葉凡本以為就干一兩個禮拜就如會坐火箭一樣升官發財,哪里料到一個多月過去了沒反應,而且金嘆又去了什么破萬古村,感覺自己沒人理會了,就站著自己親戚的身份開始肆無忌憚的在公司囂張跋扈。
“阿嘆,這事怎么辦,你自己說?反正我不敢得罪。”阿柔很不爽。
“毛的不敢得罪,告訴他老實的少搞事情,要不然我翻臉不認人,讓他滾蛋。”
“哎……他就是個地痞無奈,我重新調查了葉凡,他的確是在深圳電子廠做工不假,但是沒做多久就因為勾搭女會計被開除了。”
“哦?那么牛嗎?小子可以啊!”
“……正經點行不行。”
“你繼續說。”
“反正就是個人渣,到處勾搭女孩子。”
“阿柔你在罵我嗎?”
“你繼續。”
“什么廠花,會計,輟學來廠里上班的小妹妹,這個葉凡都勾搭上,花言巧語的全部哄上了床。”
“那么強悍?應該拿了很多第一……咳咳咳……你繼續。”
“……后來打牌輸了錢,混不下去了,就離開了電子廠。再后來葉凡好像就當神混去了,專門騙人看風水,看相,反正靠嘴巴騙了不少人,就是個人渣!后來不知怎么的就發現了你是溪溪的父親,就來找你了。”
“……這個葉凡雖然很渣,但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數,只是沒用到正途上,呃……這樣,我給他打給電話,然后再跟你匯報情況。”
“呵呵……跟我匯報情況?金總抬愛咯……”
“放心下次我一定抬愛,抬起來愛。”
“嘁!那拜拜。”
“等等……阿柔幫我調查萬古村。”
金嘆望著遠處田埂上采摘著野花跑來的風鈴,給阿柔吩咐完后,掛斷電話,風鈴跑到金嘆跟前,“給!”送上一朵野菊花。
“我是男孩子,不喜歡這個。”
風鈴也不管,就把野花插在金嘆的耳朵上,“你在忙嗎?”
“沒有,我給朋友打電話。”
“嗯……”風鈴在旁邊玩耍。
金嘆打了兩個電話,葉凡才接起來。
“嘆哥,我剛才在忙,沒看到你的電話。”
“……在忙什么?”
“呃……保安廳站崗。”
“葉凡你當我是傻子嗎?我最討厭有人撒謊。”
葉凡是知道這位金嘆不按常理出來的脾氣,喜歡別人講真話,最討厭撒謊的人。
葉凡頓了頓說:“嘆哥……我在外面打牌!沒去上班,不想上。”
“理由。”
“我葉凡不合適當保安,那種看門的工作,還不如我會深圳繼續在電子廠上班輕松。”
“……呵呵,是挺輕松的,天天泡女會計,遇到新來的妹子,就去渣人家,又或者當神棍騙人?”
“阿柔跟你說的?”
“怎么,還不服氣是不是?”
“沒有……”
“……葉凡,我兩雖然有溪溪這層關系在,但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妄為的亂來。”
“我知道……但是,嘆哥我真的不想當保安,站在門口像個傻子似的,一點都不適合我。”
“……工作不分貴賤。”
“……你有錢你說的都有道理。”
“哎喲我去,你還敢頂嘴是吧?”
“我沒頂嘴,本來就是那個理,有錢人說什么都是對的。”
金嘆想想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哈。
“咳咳……反正在我回來之前你好好在公司待著,別再惹事,更別去煩阿柔,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我知道,那你什么時候回來?要不別讓我回去當保安了吧,讓我來你哪兒,你當村長,我給你當秘書?”
“毛的秘書,你哪兒聽過村長還配秘書的?……那個,你當神混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從小就會這個,是我們村白胡子老爺爺教的,我小時候不愛學習,就愛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老頭見我挺有緣分的,就教了我兩年半,后來他雙腿一蹬死翹翹了,就我一個傳人。”
“……得了,少玄扯,有需要我聯系你,你先老老實實上班。”
掛斷電話,金嘆看著蹲在前面玩弄那些野花的風鈴。
金嘆就這樣盯著她,沒有說話。
估計是風鈴感到被金嘆盯著很不自在,轉過身傻笑兩下。
“風鈴,問你個問題,你們村的其他年輕人呢?”
風鈴想了想,道:“打工!出去打工了!”
“哦!知道了。”金嘆露出一抹微笑,沒有在問下去。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打算以后……呃……以后要是建養殖場,就把年輕人叫回來上班,這樣既能賺錢,又能陪著家人,是不是挺好的。”
“嗯!挺好的,村長是好人,是個大好人!”
“你是好人嗎?”
“不是……風鈴是壞人。”風鈴表情失落,低著頭。
金嘆走上去抬起風鈴的下巴,“為什么說自己的壞人?”
“因為我害死了劉大叔。”風鈴抬起手指著金嘆身后昏暗的屋子,“因為我看到他就吊死在那里,很恐怖很恐怖,我救不了他,我是壞人。”
金嘆拍拍風鈴的肩膀,“傻丫頭,你又不是菩薩,哪里就得了一個死人,你是個好姑娘,風鈴……”金嘆欲言又止。
風鈴看著金嘆。
“村長今天怎么了?”風鈴偏了偏腦袋。
“呵呵……應該是喝酒喝多了吧,胡言亂語,別當真。”
風鈴聽到這話,扔下野花,光著腳就跑進屋子,端來一碗水給金嘆,“喝水……喝醉了的人喝點水酒就醒了。”
金嘆笑了笑,端起碗咕嚕嚕的一飲而盡。
“走吧,去逛逛。”
金嘆把碗放下,徑直就朝院外走去,風鈴跟在身后。
兩個人的身影穿梭在青山綠水之間。
金嘆興趣盎然的給風鈴拍了很多照片。
這個下午,風鈴玩的很開心。
晚飯的時候周教授還醉的厲害,就沒去牛大嬸家吃飯,金嘆和風鈴吃過晚飯后,風鈴很懂事的用大腕裝了飯菜送到小屋,晚上要是周教授餓了,就可以熱一下。
晚上七點,日落西山,萬古村又一次陷入迷茫的夜色,慘白的月光曬在村子里,萬古村的夜晚很寧靜,晚上的時候幾乎是沒有人出沒的。
除了金嘆、風鈴、劉主任愛走動之外,其他村民累了一天早早的睡下了。
金嘆和風鈴坐在門口,望著夜色。
風鈴說:“村長,聽牛大嬸說,你在我們村干一年就會離開,是真的嗎?”
金嘆望著夜空說:“嗯,或許干不了一年吧,我很忙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金嘆伸手摸了摸風鈴的腦袋,“放心,我要走,絕對會帶上你一起走的,都說了要照顧你,男子漢嘛,說話要算是。”
“不能一直留在我們村嗎?你說你很喜歡我們這里。”
“喜歡不一定要一直待在這里,你不懂的,都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變數挺大的,誰都說不準,我現在很少憧憬以后了。”
“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喜歡現在,最多幻想明天吃什么,比如回鍋肉,呵呵……”
“嗯,風鈴明天給村長炒回鍋肉。”
“哈哈哈……”
金嘆開懷大笑。
某一刻,金嘆伸了個懶腰,“時候不早了,快回家吧。”
“嗯,拜拜。”風鈴走了兩步又回來,“這個送給你。”把香包塞到金嘆手里,轉身蹦蹦跳跳的消失在夜色中。
金嘆聞了聞香包,依舊很香。
“風鈴你媽做的香包真想?”金嘆朝田埂喊了一聲,風鈴道:“這個是我做的,不是我媽做的。”
噗嗤——
剛出門倒洗腳水的劉主任聽到這二人的對話,差點嚇吐血,慌慌張張的跑到金嘆面前。
“啥?”
“什么啥?”
“剛才說什么風鈴的媽?”劉主任表情驚悚,“你看到她媽媽呢?”
“嘁!看到了,兩口子合葬在上山。”
“……我不是說的這個,我說的是那個。”劉主任余光瞄了一眼遠方山上風鈴家的位置。
金嘆笑著搖搖頭:“鬼神之說信不得,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玄幻,風鈴人傻,她天天產幻她媽媽在她身邊陪著她,我順著她說,是為了讓她能心里好受些,畢竟……活著幻想里總比活在痛苦里要好太多。”
“呃……可是……”
“沒什么可是,你說風鈴媽在那屋子里,你看到過嗎?曾老五看到過嗎?你們都沒看到,就聽牛大嬸說過,就越傳越玄乎。”
“……呃……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哈!”劉主任尷尬的撓撓頭,“也對,活在幻想中比活在痛苦中要好太多,希望風鈴一直這幻想她媽陪著她,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喲!劉主任今天開竅了,竟然說出這種心靈雞湯,闊以闊以。”
“哈哈哈……竟然這樣,要不喝兩杯?”
“那敢情好啊!走我屋里去喝。”
劉主任拿著酒來到金嘆的院子里,喝著小酒聊著趣事。
金嘆本就是個夜貓子,這個點那睡得著啊,有個人嘮嗑打發時間總是好事。
“周教授還沒醒啊?”
“害!醉了一下午了,酒量差還和那么多,米酒不是酒米,后勁兒大著了。”
“也是。”
晚上九點半,兩人散去,金嘆回屋去看周教授,周教授醒了,醒來第一句話就是:“這酒太猛了,當時喝著跟水似的,后來才知道威力,以后不敢再喝了。”
“知道就好,飯菜在桌上,風鈴擔心餓著教授的肚子,特意給你端來的,自己去熱一熱。我去洗澡了。”金嘆提著熱水去了衛生間,關門洗澡。
以前金嘆一個人住,就在屋子里洗,現在兩個大男人,自然要避諱一點。
周教授熱了飯菜就在門口吃了起來,“金總,萬古村怎么沒網絡?”
衛生間傳來金嘆的聲音,“你才發現啊!變形記懂嗎!”
“沒網絡,我怎么發抖音,這日子怎么過啊!”
“我去,你一個教授不看書,喜歡玩抖音,草——”
金嘆沒理會他,繼續洗澡。
片刻后,聽到周教授和一個女人的對話,聲音不大,金嘆聽不太清楚,洗完澡走出來。
“慢走啊!”周教授笑呵呵的朝門外打了聲招呼。
“周教授人緣挺好的,這才一來,就有大媽上門噓寒問暖了,呵呵……”金嘆打趣一聲,回到床上躺下,。
周教授從門口目送那人離去,拿著香包走過來,聞了聞。
金嘆側頭瞄了一眼,一把搶了過來,“你拿我的香包干嘛?”
周教授搶了回去,指著桌子,“金總你香包在桌上。”
桌上的確有個香包,是風鈴送給金嘆的。
“那你的這個是哪兒來的?”
周教授笑著指了指金嘆,“金總瞧你這記性,你忘了來的時候,我說我招蚊子,讓風鈴給她母親說一聲,幫我做一個香包,你和風鈴都點頭了的。”
“哦!剛才是風鈴送給你的。”金嘆再次躺下。
“什么風鈴啊,是風鈴的媽!剛才我還跟她聊天來著。”
“你剛才看到風鈴媽了?”
“啊?剛才就在門口。”
金嘆雞皮疙瘩瞬間起來了,翻身下床,來不及穿鞋就沖了出去。
早已空蕩蕩的漆黑一片。
周教授不以為然的走過來,“金總咋了?你還想要風鈴媽給你做一個?明兒找個機會跟她說一聲就行了。”
“你確定沒撒謊,真的看到風鈴媽了?”金嘆緊皺的眉頭。
周教授愣了愣,也認真點頭,“對啊,到底怎么了?有問題嗎?”
“這個……”金嘆欲言又止,身上拍著周教授的肩膀。
周教授聞了聞香包,甚是喜歡。
“周教授……”
“啊!金總你請說,我聽著呢。”
“呃……事情是這樣的,那個……呃、嗯,這個……”
“金總被吞吞吐吐的,你直說無妨。”
金嘆頓了頓,抬起頭看著周教授,狠下心說了出來。
“好吧,我告訴你,風鈴是孤兒,她父母很早就出車禍死了。”
“死了?笑話,怎么……”周教授突然愣住,“這……不可能吧?金總別開玩笑。”
“我像是跟你開玩笑嗎?你中午在牛大嬸家吃飯看到過風鈴父母來嗎?沒有吧,她就是個孤兒……父母都車禍死了……剛才給你送香包的到底是誰?”
“臥槽!臥槽!”周教授嚇得一身冷汗,“剛才那個女的……”周教授抬起手指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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