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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晉侯問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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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郤缺病了。

  在這個時代只要活過了五十歲,那么每年的秋天和冬天都會是一道門檻。

  邁過去,一年的壽命也就有了。邁不過,那么人生也就徹底結束。

  人們將元旦定在秋天和冬天的交界日,這其實是一種無聲的祝愿和激勵。

  郤缺倒下的時候,他的長子郤克正好在場。

  除了知道郤缺病倒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郤缺的病情如何,但是從那天開始,就沒有任何一名晉國大臣見過郤缺的身影了。

  晉侯姬據對于這個局面無疑十分高興。

  “屠岸大夫,你還記得魏相的話嗎?他當時說過讓本侯忍耐幾年,只要等到郤缺老死之后本侯就一定能夠找到機會重奪大權。本侯原以為郤缺還會有很長的一段壽命,沒想到他竟然才過了這幾個月便不行了,真真是天助我也!”

  魏相這個名字明顯的讓屠岸賈的臉頰顫動了一下,但這種顫動立刻就在屠岸賈的臉上變成了諂媚的笑容:“君候所言極是,郤伯一旦去了,那么君候主持大晉大局的日子也就來了!”

  姬據哈哈大笑,有些激動的在大殿之中走來走去,摩拳擦掌,嘴角不停的冒著熱氣。

  片刻之后,姬據突然站定,對著屠岸賈道:“冊封魏相的使者出發幾天了?”

  屠岸賈想了想,道:“三天左右。”

  姬據道:“屠岸大夫,你立刻出發追上使者,去夏邑幫本侯問問魏相,接下來本侯應該怎么做!”

  屠岸賈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才道:“君候真的要問計于魏相?”

  姬據用力甩了一下袍袖,有些不滿的說道:“怎么,難道屠岸大夫你在質疑本侯的決定?”

  屠岸賈干笑道:“當然不是,臣只是覺得那魏相只不過乃是區區一名下大夫,出身又是魏氏這般武夫之家,當真能有對大晉有益之策嗎?”

  姬據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你不肯去?那本侯換個人去便是。”

  屠岸賈心中暗叫不妙,忙道:“臣這就去,這就去。”

  看著倉皇離去的屠岸賈,姬據輕輕的哼了一聲:“無能之輩!”

  魏相見到屠岸賈已經是十二天之后的事情了。

  看著風塵仆仆的屠岸賈,魏相臉上的意外表情顯然可見:“屠岸大夫,你上次還沒被我揍舒服嗎?”

  屠岸賈聞言勃然大怒:“魏相,老夫乃是君候的使者,你敢打老夫一拳試試?”

  看著摩拳擦掌的魏相,屠岸賈心中突然沒來由的有些驚慌,后退兩步喝道:“君候冊封你三十里土地,還不謝恩!”

  魏相眉毛一揚,有些不滿的說道:“就這?”

  屠岸賈鼻子都氣歪了,喝道:“你有九十里的土地已然是君候偏愛,還待如何”

  魏相攤開雙手,對著屠岸賈道:“屠岸大夫你這一路過來難道都在車上睡覺不成?這是山,山啊!別說是九十里,就是九百里,耕地也沒有外面三十里的耕地多!”

  屠岸賈冷哼一聲,道:“那關老夫什么……不要動手!老夫回去自會和君候稟報,君候怎么處置那是君候的事!”

  魏相重重咳嗽一聲,從屠岸賈手中接過晉侯冊封的諭令,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笑道:“這才對嘛。好了,還有什么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屠岸大夫你就請回吧。”

  屠岸賈的眼睛都要凸出來了:“我乃君候使者!你……”

  別看現在晉國公室衰微,但作為晉侯的使者,屠岸賈去哪家卿大夫領地那不是都必須要被上賓一樣的招待?

  現在倒好,來到這個夏邑屁股都還沒坐熱了,居然就要被趕人了!

  屠岸賈胡子亂跳:“魏相,你這是公報私仇!”

  魏相聳了聳肩膀,道:“是的,那又如何呢?”

  魏相可以與任何人和解,但獨獨不能與屠岸賈和解。

  所以,魏相并不介意讓自己和屠岸賈的仇怨顯得更深一些,這樣不但能讓趙朔滿意,同時還能讓姬據滿意。

  屠岸賈深吸一口氣,竭力壓制著心中的怒火,道:“君候讓我告訴你,郤伯已經病重,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這個消息明顯讓魏相吃了一驚:“郤伯病重?”

  屠岸賈點了點頭,道:“正是!算算時間應該已經有半個月了。”

  魏相道:“那郤伯現在如何了?”

  屠岸賈干脆利落的說道:“不知道!”

  魏相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再一次對這個信息交流極其、極其緩慢的世界感到無比的痛恨。

  郤缺的病重并不在魏相的計劃之中。

  根據魏相的歷史知識,郤缺的死原本應該在邲之戰爆發的那一年,而不是現在。

  難道是被魏相氣的?

  還是說,郤缺病重之后又多挺了一年?

  魏相皺起眉頭,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陷入思考之中。

  屠岸賈倒也不催促,很有耐心的坐著,目光四處打量著兩人所在的這處大堂,臉上的表情明顯帶著幾分鄙薄的表情。

  這一想就是一個白天。

  昏昏欲睡,正在不停打著哈欠的屠岸賈突然感覺有人在敲自己面前的桌子,下意識的抬起頭,發現一個拳頭凌空而來,不由大叫出聲,連滾帶爬狼狽后退。

  砰的一聲,屠岸賈正好撞在一根柱子上,頓時眼冒金星,半晌才回過神來。

  空氣中回蕩著魏相放肆無比的笑聲。

  屠岸賈恢復過來之后,看向魏相的目光恨不得將其敲骨吸髓:“你想好了?”

  魏相晃了晃手中已經用火漆印泥封住的卷軸:“你把這個帶回去給君候,告訴他如果郤伯死了就打開,如果郤伯一直重病,那么就等到郤伯死時再打開。”

  屠岸賈聽得臉色微變,看上去似乎很想放幾句狠話,但最終什么也沒有說,而是在接過卷軸之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著屠岸賈離去的身影,魏相的笑容一點一滴的慢慢消失,化作一聲輕輕的嘆息。

  “郤缺若死,那豈不是要輪到……中行林父了?”

  雖然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這對于魏相來說,還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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