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爾托莉雅失蹤后,尤瑟王未能再生出一個孩子,只能悉心培養大女兒摩根作為繼承人。
現在梅林法師忽然冒出來,還帶來失蹤的女兒說要繼承王位。
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說改就改。
他有心拒絕,可又怕得罪了梅林法師。
方舟看出尤瑟王的難處,笑道:“事關重大,你們可以先商量商量再回復,先給我們安排一個居所,把阿爾托莉雅的母親請過來,是時候母女相認了。”
見到方舟如此通情達理給出緩沖時間,尤瑟王松了口氣,連忙命令侍從下去安排。
等方舟帶著阿爾托莉雅離開后,群臣們不滿的聲音已經很響亮了,王位繼承這種大事,哪里輪得到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家伙指手畫腳。
關鍵是一向果決的尤瑟王,居然還一副默認的樣子,實在是令人費解。
尤瑟王看著方舟與阿爾托莉雅離開的方向,面無表情,漸漸握緊了手。
方舟帶著阿爾托莉雅離開宮殿后,迎面走來了一個女人。
這女人大概三十多歲,性感妖艷,氣勢強橫,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盯著阿爾托莉雅,眼神極為不善。
阿爾托莉雅擁有獵食者般的直覺,明顯感覺到這女人的敵意,也毫不畏懼的看回去。
這女人就是尤瑟王的大女兒摩根,方舟十七年前帶走阿爾托莉雅時見過她一面。
這對姐妹倆對視一會,摩根忽然露出輕笑:“就憑你,也想當埃德蘭之王?”
阿爾托莉雅對當國王其實沒啥興趣,但方舟說這王位屬于她的,那她就要爭取過來,這是方舟一直教給她的道理。
“沒錯!”
她將斷鋼神劍往地上一杵,認真的回答道:“王位就是我的。”
摩根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她為了王位努力了快三十年,一個不知從哪來的野種居然敢跳出來搶她的東西。
長發無風自動,黑色的魔力從摩根身體內彌漫而出,化作張牙舞爪的怪物,朝阿爾托莉雅直撲過來。
阿爾托莉雅猛地一揮斷鋼神劍,金色的劍氣破空而出,將黑色魔力從中間切開。
“你要做什么?”
她用劍對準摩根,喝問道。
摩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能夠拔出這把石中劍果然不是泛泛之輩。
她年輕時也曾半夜偷偷跑去嘗試,結果用盡力氣都紋絲不動。
已經有衛兵注意到這里了,摩根沒有再動手,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阿爾托莉雅和方舟,轉身離開。
方舟看著摩根離去的背影,眉頭微蹙。
摩根的魔力看起來像是黑暗屬性的魔力,但方舟卻感受到一絲絲深淵氣息。
深淵對這個世界的侵蝕已經越發頻繁了,許多人都能接觸到,心智若是不堅定就很容易被引誘墮落。
摩根作為王女居然也跟深淵有所牽連,放任不管只怕會搞出大麻煩。
尤瑟王派人在宮廷中給阿爾托莉雅和方舟安排了居所,沒多久,阿利.莎曼便匆匆趕來。
她憔悴多年卻未掩麗色,金發碧眼,相貌與阿爾托莉雅有著八九成的相似,一眼就能看出雙方的血緣關系。
母女相認的過程不必多贅言,阿爾托莉雅多了一個母親,表現得有些不自在。
比起這個陌生的母親,她其實更喜歡跟阿雅在一起。
在阿爾托莉雅被母親纏住的時候,方舟來到宮外,見到了阿雅。
“不去見一面嗎?”
方舟詢問道,阿利.莎曼也是阿雅的母親,雙方在她生前一直沒有相認。
阿雅搖搖頭:“算了,女兒找回來很開心,如果多一個女兒那就不是開心了。”
方舟也不勉強她,將摩根的情況簡述一遍。
阿雅沉吟道:“我去調查一下?”
方舟點點頭,他現在要照顧阿爾托莉雅走不開,只能讓阿雅去查清詳情。
深淵入侵很難阻止,但至少可以將埃德蘭境內清理干凈,這里將來是阿爾托莉雅的基本盤,不能放著不管。
尤瑟王告別群臣后就趕來與阿爾托莉雅相認,雙方是否有血緣關系一眼就能看出來,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宮廷法師來檢測一下。
之后,尤瑟王私底下與方舟見了一面。
他無法直接讓阿爾托莉雅繼承王位,否則群臣不答應,皇后不答應,貴族們也不會答應。
摩根以前作為唯一的繼承人,得到太多人的押注,貿然換人造成的損失,連尤瑟王都承擔不起。
所以尤瑟王決定先給阿爾托莉雅恢復公主的身份,讓她慢慢與摩根競爭,用成績說話,最后才決定誰是繼承人。
這樣尤瑟王對各方面都有所交代。
方舟瞥了尤瑟王一眼,面前這個快要六十歲的老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怯弱的青年了。
他頗有城府,也擅長帝王權術,能做到喜怒不言于色。
方舟雖然是傳奇法師梅林,雖然是尤瑟王登上王位的最大功臣,但這一切跟王位比起來都不算什么。
各方面的不滿或許有,但這些都難不倒尤瑟王,最大的不滿來自己他自己。
作為埃德蘭之王,尤瑟王絕不會容忍在王位繼承這件事上被人牽著鼻子走,更不能容忍自己是被趕下臺的。
現在若是答應方舟的要求,將阿爾托莉雅當做繼承人,哪一天方舟要讓阿爾托莉雅登基,他尤瑟王是不是得乖乖讓位了?
沒有這種道理。
可明確拒絕的話,尤瑟王又怕方舟不滿發飆,他還清楚記得三十二年前發生的一幕。
傳奇法師的力量太強大了,的確有實力決定一國君主的更迭。
因此尤瑟王想出這個折中的辦法,恢復阿爾托莉雅的公主身份,讓她去跟摩根競爭。
只要兩邊爭斗起來,沒分出勝負前,就無法威脅到他的王位。
而尤瑟王可以給雙方維持平衡,讓她們一直斗下去,斗到尤瑟王壽命終結為止。
這是尤瑟王成為國王后,琢磨多年才明白的平衡之道。
他來之前,相信方舟應該看不出自己的打算。
結果剛剛說完,方舟的眼神就令尤瑟王心底一寒,有種被徹底看穿的感覺。
方舟沒有說話,但是這無聲的沉默卻仿佛帶著巨大的壓力,讓尤瑟王挺拔的背脊漸漸彎曲下去,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身為王者,理應無所畏懼,他卻在方舟無言的壓力下滿頭大汗,心跳幾乎停頓。
就在尤瑟王即將承受不住壓力時,方舟終于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