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為了討還公道,連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既然心有不平,意有不甘,為何不向自己所在之地的父母官伸冤,而特地選在這個時候來本王這里鬧事?”
端王不再看那個王府侍衛,轉而一臉冷笑的對準那新入內的三個人,同時,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桌旁穩如泰山的夏宏,問道。
大夏神州,朝廷對于地方和百姓的統治空前凝聚,實力也是無比強大,若是當地百姓真的有冤,大可前往所居住之地的縣衙,敲響鳴冤鼓,等待縣令或者是郡守一類的官員做主,這些在場之人也都清楚。
哪怕涉及到江湖中人,當地縣衙管不了,也可上報六扇門,自有高手處理。
只不過,那是指的尋常情況,如果涉事一方實力強大,背景深厚,那么所謂的擊鼓鳴冤也很難實現。
正在看熱鬧的豪族族長,駐河陰縣江湖勢力的代表人物也是一樣想法,甚至篤定今天這件事恐怕并不簡單。
最不合理的一點,這少年應該不是本地人,甚至聽口音不是河北人,他從何處知道今日端王大宴鎮北王以及一眾豪強?這豈不是正說明有人在暗中搗鬼?
那三人中比較有擔當的少年被端王強悍而又威嚴的氣質所震懾,心中緊張,鬢角滲出一滴透明的汗珠。
隨即骨子里的勇猛無畏將這股軟弱的情緒驅除,緊了緊手中的厚背刀,得到了某種信念和力量的支持,挺身上前,渾然無畏道,
“若是縣官能管,我們當然不會來這里,關鍵是,此事涉及到一個大人物。
他的行徑惡劣卑鄙,無人敢惹,我們今日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才來這里找一個公道。”
說著,少年將還回頭撫慰式的看了眼那惴惴不安,一副隨時會跌倒在地的母女兩個,目中蘊藏堅定心志決絕。
他整個人在這種強大的信念之下仿佛化作一柄熠熠生輝的神刀,縱然深處迷霧黑暗當中也要主持正義,劈散邪惡。
場上靜悄悄一片,隨著少年對于目標人物的大概表述淡淡的陰謀氣息彌漫開來。
位于主桌上的一眾人表情各異反應也都不同。
夏宏,段毅,夏寧端坐在原處,沒有貿然插手其中也沒有表態似乎只打算當一個過客,看端王府是如何處理的。
那無量老人老神在在,平淡無波,似乎沒什么能勾動他的情緒,反響不大。
倒是丹心正宗的宗主長羊子河東名俠,端王的準女婿韓興兩個義憤填膺,勃然大怒對于發生這般事情難以釋懷。
端王此刻對于那王府侍衛擅自決定的怒氣也消了,揮了揮手讓那侍衛退下沉默片刻對著少年說道,
“好,既然是這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大人物連官府都管不得。
說說吧,你是誰,這兩個女人又是誰,有何冤屈,盡管道來。”
少年聞言,心中一喜,知道以這端王的身份地位,能說出這番話,就已經決定插手這件事,絕不會放任不管,連忙說道,
“在下姓呂名仁,河東人氏,月前得知到百花谷招親一事,特從河北趕來見識一番天下的俊杰良才。
就在五日前,我在羅河泛舟,偶遇岸邊一對母女抱頭痛哭,其聲撕心裂肺,聞者無不動容。
后來這女兒趁著自己母親不注意,投河自盡,因為河水湍急,流速極快,若非在下出手,恐怕這女兒已經香消玉殞。
這對母女便是如今在堂上的這兩位。”
少年先是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出身來歷,接著點明主要受冤之人,并表示他與此事其實并不直接關系,應該是出于武人行俠仗義的心里,才摻和進來。
韓興本來糾結憤怒的表情在聽到少年的名字后,有剎那的遲疑,問道,
“呂仁,莫非是血征刀傳人,一人剿滅三川十二連環堡的呂仁呂少俠?”
他的神情有些動容,語氣也帶著親善和欣賞,不過在座的除了他,都沒聽過這個什么血征刀傳人的名聲。
這也正常,大夏地域廣袤,而信息傳遞卻比較落后,如燕沖天那般能以個人實力名望轟傳天下的,終究是少數,哪怕段毅也只是河北有些名聲,呂仁在河東,大體也是如此。
不過既然河東的名俠韓興都對這少年如此贊賞,想來不會是什么小角色。
尤其聽說這少年竟然一一己之力剿滅十二連環堡,更是引得眾人側目。
十二連環堡,所知的人也不多,但至少也是一方勢力,起步都在百人,且至少都有高手坐鎮,從這就能看呂仁的厲害之處。
倒是本來閉目養神,俗事不縈于心的無量老人被血征刀傳人給驚動了,如同天穹大海一般廣闊無涯,高不可攀的氣勢忽的一下散開,壓的在場眾人心頭如有一座大山壓著,詫異道,
“血征刀?你的師父是葉東?”
無量老人的武功應該是場中最高之人,或者是最高的幾人中的一個,他不動則已,一動恰如風起云涌,大浪滔滔,就拿本桌來說,諸如夏寧,夏舒,都有剎那的慌亂難受,真正能做到清風拂面,不受所擾的,大概只有段毅一人了。
呂仁有些驚訝,沒想到在這河北之地一個小縣城還有人聽說過自己,甚至連自己師傅的名字都叫的出來,連忙行禮道,
“前輩有禮,葉東正是家師,不知您是?”
無量老人捻著胡須,看起來渾濁昏黃的眼珠竟然迸射出點點得碧藍光暈,半是緬懷,半是欣慰的笑道,
“我與你師父算是不打不相識,當時他的血征刀法與我的無量神掌三戰三平,堪為敵手。
只是可惜,后來我遠離故土,入了帝京,與你師父已經很久沒見了。
想不到你竟是他的傳人,而且繼承了他的俠肝義膽,宅心仁厚,的確是個好少年。
你將所知盡管說出,有王爺和老夫在,定不會叫惡人逍遙法外。。”
得,這無量老人看來也是個老雙標了。
之前還對這少年和所謂的冤屈視若無睹,根本不放在心上,等得知少年是自己老相識的弟子,立馬換了副臉孔,實在有些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