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導演生活埋汰，演員也干凈不到哪兒去。
莫奕在拍電影期間不太愛收拾自己，隨便穿個衣服跟著劇組到拍攝場地。
今天有他的戲，搭戲的是另一個女演員，叫王濘，中戲畢業，長得不能算好看，只能說一般。但扎堆在這個男人劇組中，足夠吸睛了。
兩人開著車，劇組已經將一整段路都包了下來，只有在一周的時間，進度得加快了。
王濘演的是一個吸毒人員，也是一民毒販，莫奕的第一場戲他的臺詞只有三句，加起來不到二十個字，最重要導演還給他安排了一副墨鏡，把他的眼睛完完全全遮住了。
莫奕覺得老曹絕對是成心的。
“導演，墨鏡把我眼睛遮住了這么演戲啊。”莫奕揚了揚手中的墨鏡，問道。
“用心演。”曹保平沒搭理他，隨口說了一句。
我……
這不是廢話嘛。
導演不說話只能靠他自己領悟。
“各部門準備action。”
昆明潮濕又悶熱的天氣，所有演員穿的都很清爽。王濘在一旁自顧自地說著獨白，她剛從戒毒所放出來，孩子又判給了前夫，生活一團糟。
薄薄的吊帶外套著一個牛仔衫，脖頸一下一片白皙，這可惜不是那么豐滿，卻也充滿了青春的色彩。
莫奕一邊開著車，到自己說話時應付兩句。
劇組為了模擬真實情況租了不少車輛，每次拍戲時一起發動，要是說臺詞太投入，一不留神容易撞到。
莫奕的頭發又被老曹剃了一遍，薄薄的緊挨著頭皮。好在都要放棄了在他臉上做傷疤的計劃，這還是莫奕據理力爭下同意的。
學周訓的，莫奕覺得方文既然是隱藏在人群中的毒販，除了那雙眼睛，別的應該和普通人無異。
“好過，準備下一條。”導演喊道：“小奕，下一條開拍時把墨鏡摘了。”
戴墨鏡并不是為了欺負莫奕，對的觀眾形成一種反差。
上一個鏡頭，男主角還是戴著墨鏡，下一個鏡頭墨鏡已摘，立馬露出兇悍的表情。
曹保平讓莫奕觀察了一個月的小混混，到現在才能體現出效果來。
之前莫奕演的角色都太過于和善了，無論是集結號中的趙二斗，還好武林外傳中的李大嘴，甚至在暗戀桃花源中，他就是一個癡情的男子。
眼神早就被訓練的猶如一汪清水，即使刻意的變兇狠也很難達到導演的要求。
一個月的風吹日曬，一個月的仔細觀察，不但讓莫奕的皮膚變黑了，眼神也變得兇狠起來。
真正的不怒自威，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好像滿世界都欠他五百萬。
莫奕的眼睛算是大眼睛了，在表演時他刻意的耷拉著上眼皮，讓眼睛永遠感覺向上看，就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小技巧，配合他臉部的表情，要更加兇狠。
還是人長得太和善了，只能從細節下功夫。
曹保平很贊同這種做法，所有的大流氓第一眼看上去都不像壞人，比如上海的杜月笙晚年間一身儒袍，掩蓋了渾身的流氓氣息。
“好好好，這個眼神不錯。繼續保持啊，這條過了換周訓。”
曹保平就是喜歡和這種一點就通的演員合作，王濘也演了很多戲，實力足夠，莫奕通過一個月的磨練，早就進入了角色。
基本都是一條過，舒服。
曹保平美滋滋的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杯，下意識的轉了轉杯子，美滋滋的喝了一嘴。
“演的怎么樣？”莫奕走到導演聲旁，看著監視器里自己的演出問道。
“你演的怎么樣，自己知道，沒事兒不要來麻煩我。要想看乖乖搬凳子坐在后邊兒。”
下了戲曹保平又恢復了往日的嚴肅。
莫奕聳了聳肩，確認自己演的沒有問題，搬凳子坐在了后面。
還是那座橋，場上的演員卻換成了周訓三人。
訓姐主駕駛位置上，一扳打表器，轉過頭說道：“十九。”
之后坐了兩個乘客正是王保強飾演的裘水天和王彥輝飾演的裘火貴。
王保強長得就普通，王彥輝長得更普通，一個剃了短發，一個頭發亂糟糟的。臉上不停流著汗，皮膚黝黑。就往那一坐，渾身邋遢勁兒和對這個城市的格格不入瞬間體現出來了。
王彥輝從褲子口袋中掏出幾張零錢，算來算去也不夠車費。
莫奕盯緊了監視器中給王彥輝的特寫，一雙胖乎乎的大手攥著幾塊錢，翻來覆去搓的場景像極了農村人第一次進城的窘迫。
就是這么一個小細節，瞬間讓人感受到裘火貴不但窮，而且是最底層的那群人。
“好，過了。”曹保平看到王彥輝的表演，興奮地叫了起來。
這才是他想追求的底層社會人物之間的關系，不愧是在話劇團打磨多年，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很完美。
王彥輝臉上戲太多了，無論是不想交錢的小心思，還是聽到找不開錢，為了一塊錢理論尷尬，轉即到狠下心離開的狠毒。
莫奕想不明白一個人怎么會在短短一時間做出這么多表情，而且看著和劇本上寫的一點都不符合。
關于交錢這一段，劇本上只寫著：裘火貴手中只有兩張一塊的和一張二十的。狠心給了二十焦急等待卻又惡狠狠的離開。
完全沒有王彥輝表現得那些細節。
莫奕有些呆住了，這個胖子的演技太出神入化了吧！
要是自己和他搭戲，完全被碾壓啊！再看看同一場戲的王保強，絲毫沒有王彥輝演的一半好，只是咧著嘴在一旁傻笑，只是鏡頭掃了過去，導演沒有理會罷了。
莫奕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簡簡單單20個字，也能如此出神入化。
等到今天的戲份結束后，莫奕走到王彥輝身邊，“輝哥，去哪啊！”
“哦，是小奕，我得回家了。”王彥輝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說到。
“輝哥，今天我請客，叫了導演、訓姐、保強，一起來啊！”
莫奕想問問王彥輝今天那場戲怎么演的那細膩，生怕他不答應，又喊了局中好幾個演員一起吃飯。
“我媳婦還在家等我呢！”王彥輝推辭到，他們兩個又不熟悉，吃飯顯得多的尷尬。
“哎呀，輝哥，走走走，一頓飯功夫又費不了太多時間。一會給嫂子點一份提回去。”
莫奕順手拿著王彥輝的包，拉著胳膊就約定的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