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勾將本命面具戴在臉上的同時……
吸血老妖見他半天不言語,而且還看都不看自己,當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到了極點。
比起青云門等正道高手面對魔門中人時,還要囂張十倍。
吸血老妖一向性子暴戾,這一氣之下,哪里還忍得了,大吼一聲:“敢輕視老祖,讓你沒命后悔!”
周圍鬼哭之聲陡然大作,陰風凜冽,觸體生寒。
半空中的紅色骷髏頭,忽然張開了陰森森的嘴,剎那之間,只見從那嘴里閃出五道黑光,落在陳勾身前。
而后只見無道黑影長成,五個形容各異,面目猙獰的鬼怪,或血盆大口,或獠牙利齒,腥臭污穢之氣,撲鼻而來。
頃刻間,就齊齊長到十幾米高,宛如巨鬼,比之鬼相如來還有所不如,但對人類而言,已經十分有壓迫感。
吸血老妖雙手結著奇怪法印,在那個紅色骷髏頭上或點或拍,時不時的晃動一下,五尊巨鬼便相應地動了動,顯然被這老魔頭在控制著。
“在我面前玩鬼?”
陳勾眼露古怪之色,眉心忽然裂開,本命面具也隨之裂開,浮現鬼痕。
屬于冥王拘魂使的氣息彌漫,那五個原本兇暴咆哮的巨鬼瞬間全部怔在原地,如同石化。
接著鬼瞳猛然一縮后,渾身隨之狂顫,并往后連連后退,就算吸血老妖再怎么施法催促也沒用。
對眾鬼而言,從前方感受到的恐懼,明顯遠遠超過來自吸血老妖的責罰。
“這一拳之后,你還活著就饒你一命。”
陳勾彈指,將一滴本命精血彈落在鬼相如來身上,
不動天災開啟,已經戴著怒象面具的如來金身如平地驚雷,霍然拔地而起。
一百三十六米,基礎力量暴增四百零八點……
如來怒象,金身不敗。
抬手,一拳,轟落。
強兇霸道的佛拳未至,雄渾的拳罡就已破空先到,如無形氣山迎面而撞,前方虛空一寸寸,劇烈震蕩。
“嘭”的一聲,五只十幾米高的巨鬼瞬間,從外至內盡皆撕裂。
毫無懸念,同時、全部被拳罡碾碎,只余鬼氣暴散。
吸血老妖大驚失色,何曾料到鬼相如來如此恐怖,哪里還顧得了五個巨鬼。
一邊急退,一邊雙手閃動,尖嘯聲中,紅色骷髏血光大盛,在身前騰起一道紅如鮮血的光墻。
如天雷落地轟鳴,如來金身佛拳轟在血光墻上,巨力先是將光墻轟的整個平移后退幾丈,而后猛地壓在吸血老妖身上。
這時,佛拳上力量絲毫不減,依然如山呼海嘯一般過來。
光盾不堪重負,轟然破碎,吸血老妖面色慘白,大叫一聲:“幫我!”
話剛出口,一口血箭便控制不住的從口中噴出,面色瞬如死灰。
對他而言,更可怕的是佛拳轟碎血光后并未停下,繼續向前轟來。
并且,沒有人幫他,無論是姜老三還是身旁的毒神,都急忙往旁邊躲閃。
佛拳所向,無可阻擋。
噗嗤!
血光迸濺,吸血老妖身子敗絮般被打飛,離開樹頂平臺,無力的向著下方落去。
并在下一刻,身體驀然暴散,血肉成泥,尸骨無存,赫然是被一拳直接打爆。
法則光芒亮起,隱約可見四五件法則道具掉落……
陳勾眼下也沒時間去管,等進了天帝寶庫離開的時候再下去找不遲。
如來眼神淡漠,低頭俯視,彷若天佛。
而正魔兩道其余人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節,所有人都神色凝重,一片幽靜,沒有一點聲音,落針可聞。
“想進天帝寶庫也可以,每人一拳,過了就能進去。”
陳勾臉上面具轉化為樂象,一道飛仙之光落在不動如來身上。
如來飛仙,天神之怒。
一臂抬起,十拳轟出!
一聲轟鳴,拳影周圍虛空塌陷,裂紋向著四面八方擴散。
十道佛拳轟在天帝寶庫的石門之上,剎那間,天搖地動,無形氣浪如暴風狂卷。
上百丈粗細的巨樹樹干也劇烈顫抖,像是要斷裂一般。
恐怖神威無法描述,堪稱達到這個世間的極限。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碩大的佛拳一下就打穿了原本山岳般堅不可摧的石門。
伴隨著一聲轟鳴,在陽光的照射下,本來完整一塊的巨大石門,突然從中間裂開一條縫隙,然后迅速向著四周蔓延。
金色、耀眼奪目的光芒,從那些縫隙之中,轟然涌出。
即使是在白日,竟也是這般的燦爛不可直視,連天空的太陽,此刻似乎也變得黯淡無光。
便在這輝煌無盡的金光中,天帝寶庫的石門轟然崩塌,露出一個幽暗深邃的入口。
陳勾目光如炬,毫不遲疑的快步走了進去。
而外面正魔兩道之人,面對一百三十多米高的不動如來,陷入沉默……
一拳!
有誰能接?
有誰敢接?
距離天帝寶庫,只有一拳的距離,但此刻……
沒人有勇氣和能力跨越。
寶庫中一片黑暗,原本石門所在的入口,一道無形屏障般,外界的陽光全都無法進入。
隨著陳勾走入,前方不遠處,忽地亮起了一道赤色的光芒。
那是一道微弱的燭火,看起來那樣柔弱,像是剛剛誕生的嬰兒。
但給人的感覺,又像是一枚在無盡黑暗中孤獨堅守了千萬年的火種。
那樣堅強、倔強,永不言棄,永不熄滅。
陳勾默默的凝望著,這道火種,一開始是輕微的淡紫色,然后轉著青色,接著慢慢轉著深綠……
最后又變成璀璨的金色!
輝煌、神圣、至高無上!
“這是什么火?”
陳勾沒有開啟燭瞳查看,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這道火,他有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共鳴。
仿佛,在面對遠古的先祖,想要膜拜。
這讓他甚至不想開啟燭瞳察看,以免褻瀆。
忽然,自那金色火種之中,一道柔和而縹緲的神念之音傳出。
“能進入天帝寶庫,也算是有緣……可否將你臉上的面具摘下?”
陳勾怔了怔,片刻后回過神來,深吸口氣后,沉聲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為何要晚輩摘下面具?”
火種中傳出之前那個聲音,悠然平靜道:“我要選一個人將我的尸骨……送回神界去,你臉上的面具阻止我探知你的過往因果。”
要不要給他看?
陳勾陷入沉吟,對方很可能有無心法師世界老饕餮的那種能力,一眼看出他的天賦、血脈、技能、乃至法則神職。
“他應該是真身已死,只剩一道殘念,看一下應該沒什么要緊的……”
想到這里,陳勾緩緩但堅定的將面具摘下。
他相信那一縷來自靈魂深處的本能感覺,對方至少應該不會有惡意。
就在面具被摘下的瞬間,一道柔和但卻霸道無比的火光飛出,瞬落在陳勾身上,從頭頂的腳尖的掃描而下。
讓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也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隨后,那火種中就傳出驚訝的聲音。
“天賦法相,一為陽神,一為鬼佛,一為……巫祖?”
“與兵主蚩尤之妹淵源極深,還掌握了一縷天帝之力?!”
“神界三道六神族,差不多一半與你有關,你這短短二十余年的人生,究竟經歷了什么?”
陳勾無語,對其的身份更加驚疑起來,他看到的……好像比老饕餮還多!
就在這時,火種中的聲音陡然拔高。
“神魂……竟有我炎族烙印!莫非天意?”
神魂有炎族烙印,什么意思?
陳勾眉頭一皺,腦海中立刻思緒翻飛。
既然說神魂,肯定就不是身體,而是從地球穿越而來的靈魂了。
“炎族,難道是炎黃的炎?”
金色火種突然跳動了一下,火光往外綻放,一道瀟灑、飄然的男子身影浮現。
白衣如雪,一塵不染,容貌堪與九天仙女相媲美的風華絕代。
身體看似文弱,但卻又有一種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氣勢。
“很好,上蒼總算最后對我炎族還有所憐憫,沒讓我白等這幾千年。”白衣男子飄在火種光芒中,點頭說道,雙眼中滿是欣慰。
能有這種氣度的,絕非常人!
陳勾神情肅穆,不卑不亢的問道:“敢問前輩尊名,炎族……可是與炎帝有關?”
白衣男子輕輕點頭:“炎族自然與炎帝有關,除了天帝后裔,誰敢稱炎族?”
陳勾錯愕當場:“炎帝也是天帝?”
“你身為炎族后裔,連這都不知道?”
白衣男子眉頭微皺,淡然道:“至我離開為止,神界共誕生過五尊天帝。炎帝與黃帝為第三代天帝,共掌四海八荒,人妖鬼神、佛道巫魔……莫不臣服,這段時間稱為共天時代。”
炎帝與黃帝同為天帝,共掌神界!
陳勾又是猛然一驚,之前老饕餮只告訴他黃帝擊敗蚩尤稱天帝,可沒說炎帝也是同一時代的天帝。
或許,擊敗蚩尤的主要是黃帝,所以老饕餮只說了與黃帝有關的事?
畢竟山海神界太大,歷史太淵長,真要一一仔細全部講出來,恐怕講一年都講不完。
“后來呢?”陳勾按下心中的雜念問道。
相比于已經過去的久遠的歷史,他現在更想知道從炎、黃稱天帝之后山海神界發生的事。
因為前面那些,多少還能從神話傳說中找到線索和痕跡,后面關于三道和六大神族的恐怕就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徑庭了。
“后來天道秩序輪回,炎、黃二天帝亦追隨前兩代天帝,帝隱而去。如此,神界又進入無主時代,三道六神族乃至神界萬族,全都卷入天帝之位的爭奪中。”
火種中光芒中的白衣男子目露追憶之色,語氣激昂了幾分:“炎神族得到巫門與道門各一部支持,在火神祝融帶領下,聯合蚩尤殘部出南荒,逐鹿中原。
大戰數百年,斬玄冥,服白帝,敗盡諸敵,以橫掃天下之勢打上中荒天柱不周山,祈天稱帝……”
這句話不長,但卻聽得陳勾腦海內山崩地裂般的轟鳴,從其中得到了幾條重要信息。
第一,巫門和道門同屬神界三道之一,而且內部都發生了分裂,分別支持不同的人爭奪天帝之位。
第二,祝融是炎帝后裔,當時炎神族的首領!
第三,炎神族曾與蚩尤九黎殘部聯手,并且打上連通天地的不周山!!
“火神應該成功了,就是后面的第五位天帝吧?”
陳勾收斂心神問道,胸中猛然生起一股洶涌澎湃之感……山海那樣的神界,才是真正可以讓強者展現自我的舞臺。
與之相比,誅仙、聊齋這樣的世界,都渺小如塵埃。
白衣男子看了陳勾一眼,語氣莫名復雜:“成功了,彼時天上地下,四海八荒,萬族皆拜,炎神族一族二天帝,威凌萬古。但……也失敗了,便在祝融登天時,水神共工不甘心失敗,以性命相搏,頭撞不周山。
共工死,不周山塌,天柱斷!天穹破開巨洞,九天銀河之水漫灌而下,人間登時洪水滔天,生靈死傷無數,神界淪為煉獄。祝融身為天帝,便以身為堤,堵住天洞,并催動神火本源,助女媧煉石補天,歷經九九八十一天,終于將天洞補上。
然而就在功成之際,數尊大神突然出手偷襲,祝融本為補天而耗盡神力,如何抵擋?帝薨后其余各族順勢反功,炎神族群龍無首,倉惶之下兵敗如山倒。南荒本部又發生叛亂,炎帝祝融一脈被舉世追殺,幾無立身之地……”
陳勾整個人如五雷轟頂,心神震撼,無以復加。
祝融與共工大戰、共工怒撞不周山、女媧補天……沒想到這些神話傳說背后,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
尤其祝融,堪稱悲壯。
八十一日補天,于蒼生有再造之功,卻被人偷襲隕落。
到頭來身死道消不說,最后連族脈都要被滅。
在這方面,就連蚩尤也有所不及。
畢竟蚩尤還算是堂堂正正被擊敗,而祝融之死,太冤!
陳勾心中莫名沉重,一股悲涼之意,不由自主的涌出,低聲道:“那么前輩是……”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若清風流云:“祝融之子,太子長琴。”
“竟然是天帝之子!”
陳勾此刻已經被震撼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