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依然夜深,山腳下的苗族戰士們還在打掃戰場,山頂倒是完全寧靜了下來。
陳勾神情有些不自然,他還在為剛才獸神的問題糾結。
說實話,相比于徐晚娘,他的回答對徐晚娘而言,肯定不夠好。
徐晚娘拉著陳勾穿過帷幔,走到玉床上,一只手抓住他的坐手輕輕撫摩自己的面龐,一只手握著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柔聲笑道:“公子,夜深了,休息吧。”
陳勾感受到她的深情,心中不由被溫柔和幸福充斥,對上她深情如海的眸子,笑道:“好,休息,今天你當老師,想讓我學什么就學什么。”
“真的?”
“嗯。”
徐晚娘幽笑:“那今天咱們學成語一日三秋。”
陳勾:“……”
十天后!
三秋太長,只爭朝夕。
陳勾如此勸說,才得以解脫。
而這時,李洵那里在不知不覺服下了五滴墮天使之血后,變化已經非常明顯。
欲望無限膨脹。
對于法寶、秘法、長生、乃至女人,都生出前所未有強烈的欲望。
而人的欲望一旦超越自控的極限,那就是開始墮落的象征。
這時,陳勾讓藍鳳凰將他從山洞中帶到山頂巫宮露臺,看著眼神透著邪光的李洵,直接開門見山。
“想不想當谷主?”
“想不想要舉世無敵的力量?”
“想不想成為正道魁首,俯瞰天下,一呼百應?”
“想不想長生不死?”
陳勾每說一句話,李洵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聽到“長生不死”四個字時,更是眼中都開始充血猩紅,呼吸的氣流都變得灼熱。
最后,他沙啞著聲音問道:“你能給我?”
“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前提是你……從此以后是巫宮打入正道的棋子。”
“不行,我是名門正派弟子,未來焚香谷的門主之位本來就是我的,我不能這么做。”
李洵剩余的理智,讓他本能的拒絕。
陳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我現在便召集十萬蠻族大軍和巫師,先把你在云易嵐面前殺了祭旗,然后踏平焚香谷,成全你的氣節如何?”
自從黎族幾乎被滅族后,人數最多的壯族也終于認清現實,選擇臣服巫宮,并請求派遣年輕族人來學習巫法。
所以,陳勾說召集十萬蠻兵并不是信口開河,而是真的做得到。
李洵也很清楚這一點,而且不光是人數,單論高手實力……他師父云易嵐恐怕也很難討得了好。
于是,心中猛然一顫之下,沉聲說道:“我如果答應,你保證不會再動焚香谷,并且……幫我得到想要的東西?”
“當然。”
陳勾嘴角彎起一道弧線,李洵的意志在墮天使之血的侵蝕下,本就不是十分堅定,而現在有了“為師門而迫不得已委曲求全”這個臺階之后,就更加脆弱了。
果不其然……
這位焚香谷當代最杰出的年輕弟子,在面色陰晴不定的猶豫了幾十秒后,低下頭說道:“李洵見過大巫宗!”
“你在焚香谷,是這么拜見師父的嗎?”徐晚娘挽著陳勾的手,笑語晏晏。
李洵卻不寒而栗,一咬牙,終于單膝跪下:“李洵拜見宮主大人!”
“起來吧。”
陳勾露出滿意的笑容,彈指將上官策掉落的那塊本源火華之晶彈指射過去:“這塊奇晶抵得上你十年苦修,等回到焚香谷了再吸收。”
本源晶石雖然能快速提升等級,陳勾卻不敢再無節制的使用了,不然等到了超脫之劫的時候,肯定會成倍還債。
所以還不如用來引誘李洵進一步墮落,只有嘗到甜頭了,他才會心甘情愿一步一步沉淪。
李洵接住晶石后,自然喜不自勝。
這時,徐晚娘手中出現一塊投影石,用法力激活后,李洵剛才參拜的畫面便出現在虛空中。
“你乖乖聽話,自然什么事都沒有,但如果你想三心二意的話,就想想這一幕被正道之人看到的后果。”
徐晚娘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笑意,但在李洵眼中,這張絕美的面容簡直比南疆最邪惡的巫師還陰狠。
“我明白。”
李洵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知道這輩子,都逃不出他們的掌心了。
這時,前方天空中飛來數十道人影,大多穿著紅色衣服。
為首一人一身紅袍,鶴發童顏,神情不怒自威,顯然就是焚香谷谷主云易嵐,帶著九尾天狐來交易人質了。
一行數十名焚香谷弟子全都從空中落在露臺上,云易嵐看著陳勾道:“想不到短短幾十天內統一南疆的大巫宗,竟然這么年輕,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他可不是光看外表,修行者自然有一種獨特的氣息感應,能大概判斷出對方的年齡。
“云宗主,你我本來無冤無仇,但你卻派師弟來插手南疆五族內部的爭斗,實在是不講道理啊。”
陳勾暗中開啟燭瞳察看,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怵然一驚。
云易嵐的等級竟然高達五十級,距離超脫真只有一步之遙了!
這意味著其實力超過上官策一大截,四十五和五十的差距,是是否修煉成了元神。
“此事全怪我那位師弟自作主張,如果老夫提前知道,肯定會阻止他,只可惜錯已鑄成,他也算是為自己犯下的錯贖罪了,如今多說無益,不如直接交換人質吧。”
云易嵐說話時也一直打量著陳勾,背在伸手的雙手手心始終凝聚著一道金色玄火火種。
這既是隨時可以出手的法術,也是給身后弟子的信號,一旦他動手,所有弟子都會直接出手殺過去。
焚香谷身為正道巨派,死了一個長老不說,還被迫用俘虜交換人質,這種大虧他們以前沒吃過,怎么輕易咽得下這口氣。
陳勾始終淡笑,讓云易嵐這個老狐貍也看不出深淺。
這時,李洵有所察覺,連忙上前幾部,跪拜道:“師父,弟子無能,讓您勞心了,燕虹師妹還被困在山洞里……咱們先回去從長計議吧。”
云易嵐目光一凝,與李洵對視,見他神情堅定,示意不要開戰后,抬頭看向陳勾時已是笑容滿面:“冤家宜解不宜結,焚香谷與南疆毗鄰,咱們也算是近鄰,今日交換完人質此事就此了結,如何?”
“正有此意,想不到云谷主如此寬明大義,不愧是正道巨擘,一宗之主,此等氣魄實在讓人欽佩,不如留下來喝幾杯茶,然后吃個便飯?”
陳勾笑逐顏開,語氣真誠的說道。
“不了,老夫還有點事,以后有機會自當再來拜訪。”
云易嵐也和顏悅色的笑道:“大巫宗如此年輕就有當時頂尖修為,也實在讓老夫大開眼見,想不到世間竟還有如此風華絕代的天縱奇才。”
周圍無論是蠻族巫師,還是焚香谷弟子全都無語。
看這樣子,好像兩個人真的已經盡棄前嫌,并且惺惺相惜了。
接下來的交接很順利,焚香谷將氣息虛弱的九尾天狐小白交給陳勾,陳勾則讓人將李洵和燕虹送過去。
雙方都各有心思,沒有輕舉妄動。
對云易嵐而言,囚禁小白是為了從她那里得到“玄火鑒”的線索,但三百年過去了,他們始終一無所獲,再囚禁也不會有什么收獲。
而李洵身為他的親傳弟子,如果不換,焚香谷的其他弟子會怎么想?
所以,如果不想和南疆巫族全面開戰,他就只有換這一個選擇。
等云易嵐帶人離開后,陳勾立刻面色一變,露出鄙夷之色的冷哼:“不要臉的老狐貍。”
“你在罵誰呢?”
一個虛弱的聲音幽幽響起,正是九尾天狐小白。
她此時化成人形,一生白衣如雪,迎風站在露臺上,身姿是婉約而修長的,一種和徐晚娘類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妖嬈氣質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
陳勾有些無語,他自然罵的是云易嵐,但面前這只至少活了千年以上的狐妖可不就是老狐貍?
九尾天狐小白笑著看了眼徐晚娘,眼中閃過一抹驚奇,而后看向陳勾,神情疲憊的輕聲道:“你怎么知道我被囚禁在焚香谷的,而且你救我……是為了什么?”
陳勾也開啟了燭瞳,好奇的打量著她,笑道:“我說是為了愛與正義,你信嗎?”
小白笑了笑,回道:“我說我信,你信嗎?”
陳勾無語,為了避免再次陷入套娃模式,索性閉嘴。
這時,徐晚娘開口,以姐姐相承,說明原委。
小白聽了無奈搖頭,疲憊笑道:“照理說,你們救我脫困,我本不該拒絕,但九凝寒冰刺的病毒壓制了我大半修為,精血的作用只怕也大打折扣……”
“無妨,我這里有半壺仙釀,可以幫你驅逐寒毒,恢復元氣。”
陳勾不等她說完,取出半壺往生仙釀遞了過去。
這半壺酒,可不只是為了幫小白恢復……要知道,玄火鑒還在她兒子六尾手中。
而玲瓏的殘魂,正是藏于玄火鑒內!
小白自然也不會矯情,對她而言,欠陳勾一個人情和兩個人情沒什么區別。
ps:第三章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