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筆齋門口，小雨滴滴答答地下著。
朝小樹抱著一柄長劍，靠在門邊，出神地望著眼前，忽然，大門里走出個人，他一臉驚恐加訝異地躲過寧缺彎弓的“攻擊”。
短打勁裝，皮護手，護肩，弓箭，長刀，短劍，以及...那把看起來臟臟的，舊舊的，黑黑的，卻又是免疫水火傷害，免疫物理傷害，免疫法術傷害，免疫精神傷害，自動定位，自動護主的大黑傘。
“看你這樣子，不想是去殺人，倒像是搬家。”說完忍不住又看了寧缺身后一樣：“你為何把所有武器都背在身上？”
“你就知足吧。”寧缺一臉平靜：“希望我們能有好運氣，我可不想跟你...一去不歸還！”
“呵哈哈哈...如果過了今晚你我二人還活著，那么今后，只要你不觸犯唐律，不為非作歹，整個談過沒有人敢來欺負你。”
寧缺聽完，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我不是為了這個...走吧...”
“OK，cut！”對面屋子里的導演喊了一聲：“你們倆先別動，保持這個姿勢，我再拍幾個特寫，桑桑，你準備下。”
“好嘞！”
晚上本來沒有宋伊人的戲份，不過楊陽看來來湊熱鬧，于是臨時加了個鏡頭，這在拍攝時很常見，演員靈感來了，和劇本上演的有些不同，但效果更好，導演靈感來了，增減鏡頭都是常事兒。
“你的弓差點就撞到我了知道吧。”安志杰在那邊笑。
“這不是導演要求的嘛，你就不該躲，大戰前的輕松一刻。”周曉沒有任何負擔，眼前的攝影師正在挪動機器，雨暫時也停了。
“我武功高強，能躲開是正常的。”
“切，我走路沒有聲音。”
兩人在那斗嘴，現在拍的戲份比較輕松，等會，可是有他們受的。
左手的接到已經清場，兩邊的墻上掛了不少燈籠，頗有幾分意境，這會已經響起了車聲，估計是灑水車在換位置。
寧缺，朝小樹走出了老筆齋。
桑桑端了個大盆跑了出來：“少爺，你的面還沒吃完呢！”
然后低頭，再抬頭，任憑雨水打在臉上，帶著哭腔：“可是面涼了，就不好吃了。”
幾秒之后，
“好，過了。”
周曉給她鼓掌：“厲害了，一遍就OK。”
“那是！”宋伊人接過經紀人遞來的毛巾擦著臉，就這么幾分鐘的功夫，身上都濕了。
“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你這個身子骨，我實在擔心會感冒。”
“沒事。”宋伊人擺擺手：“我衣服里頭好幾個暖寶寶，一點也不冷。”
說完四處看了看：“誒，子義怎么沒來，她說了晚上會過來看看的啊。”
周曉聳聳肩：“估計是旅途辛苦，睡著了。”
“行了，不用擔心我。”宋伊人踮起腳拍拍周曉的肩膀：“你去準備吧，加油！”
“好嘞！”
只能說，導演說的暴雨不是一般的暴！
到了下一個場景，周曉就發現不僅整條蓋都濕漉漉的，地上都有了積水，已經沒過了腳面，聽說是特地把下水道的入口先給封閉了。
“等會你倆就淡定地往前走，這兒沒有辦法現場收音，只管目視前方，聊著天，說著臺詞就可以。”
“明白了。”
接下來算是耍帥環節，寧缺，朝小樹背靠背，四周已經被各方面的勢力所圍困。
但二人不為所動，朝小樹一字一句地講解著敵人的情況，寧缺則是靜靜地觀察，觀察自己馬上要面對的對手。
雨暫時停了，為的也是以后電視機前的觀眾能知道對手到底長啥樣，也給了一些個臺詞。
這段大概拍了一個來小時。
主要是鏡頭比較多，還上了大調臂，全景，中景，遠景，俯拍，軌道...
基本是拍哪里，其他人就都站在那配戲，一段一段地完成，就算是有來有回的對話都是假的，自顧自按節奏說完臺詞就行，再由后期剪輯在一起。
“殺！”
反派頭頭一聲大喊，暴雨再次降臨，隨之而來的還有閃電雷鳴。
朝小樹大笑著沖向一邊的敵人，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寧缺在雨中暗自觀察，擺酷，耍帥...
短短三分鐘的鏡頭，所有人倒下。
當然，實際拍攝沒有這么輕松，每個人的動線都是安排好的，誰中劍，誰挨踢，誰飛起，誰撞墻...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
接著就是周曉，雙持長劍左刺，右劈，前砍，后削，所過之處無人生還。
劍法干脆利落，行云流水，劍落之時，必有人倒，
轉身，
騰挪，
飛踢，
躲避，
除了凌厲，沒有更好的形容詞。
殺的敵人是潰不成軍。
當然，以上的一切都是最后剪輯出來的效果。
周曉的道具劍就沒有真正刺到任何人身上過，所有摔倒，受傷，擊飛的場面全是由群演和工作人員協助完成。
他的任務就是死死記住路線，什么時候出劍，什么時候低頭，什么時候踹人，都是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OK，過！”
導演喊了一聲之后，周曉連忙走到其中一位演員身邊，將他扶了起來。
“沒事吧，實在對不起。”
剛才拍攝的時候，周曉沒掌握好距離，手上的道具劍結結實實地拍到了對方的臉上。
邊上工作人員也上前查看。
“沒事沒事。”群演摸著臉站了起來，很清晰地一道紅印在上面。
周曉拿過給自己的毛巾幫他小心地擦拭著：“先讓劇組的醫生幫你看看，要是有什么問題，咱就上醫院。”
“小題大做了，咱干五行的，受點傷太平常了，沒事，謝謝你啊周曉。”
“那不行，是我失誤把你弄傷的，可不能坐視不理。”
“得嘞，那有事也找不著您啊，有保險呢，你先去歇著吧，晚上還長呢別給凍著了。”
“好。”
周曉也不矯情，讓林山幫著關注下，回到了邊上的屋子里。
安志杰裹著大棉襖，坐在幾個小太陽里頭直發抖，周曉這會也是覺得寒意刺骨，在拍攝的時候估計是心里作用，冷是冷，咬咬牙還能堅持，一放松，就不行了。
結過大毛巾囫圇地擦了擦身上的水后，同樣裹了件軍大衣，和安哥擠在一塊兒，烤著暖爐。
太冷了啊！
現在外頭的氣溫大概就是五六度，加上一直淋了兩個多小時的冷水，嘴唇紫了，牙齒都在打架，
“來，姜茶，趕緊喝兩口。”楊陽導演親自給他們端來兩個杯子：“辛苦了，辛苦了，怎么樣，還能堅持嗎？”
周曉打著哆嗦，喝了一口，轉頭看著安志杰：“我年輕絕對沒問題，就怕大叔。”
“喂！”安哥一激動，姜湯都灑在了手上，可是完全感覺不到燙：“什么大叔，我也沒問題，就怕小年輕吃不了苦。”
“苦？我覺得拍到明天早上都沒問題。”周曉毫不示弱。
“我能到明天中午！”
“那我就后天...”
楊陽笑了，得，還有力氣斗嘴，說明沒有問題。
“誒，你們都結束了，我沒錯過什么吧？”
周曉回頭，就看見包的和粽子似得孟子義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個保溫瓶。
“你這是提前進入老干部生活？瓶子里裝的啥，枸杞茶嘛，可以給安哥來一杯啊。”
孟子義一撇嘴：“你管，你們在喝什么呢？”
“哦！”周曉舉起手里的杯子：“姜茶，熱熱的，要是沒這個，我估計現在要結冰了。”
“你...在喝姜茶啊！”孟子義遲疑著，將手里的保溫杯放到了身后。
“對啊，那還有挺多的，你也去喝點，暖暖身子。”
孟子義直搖手：“不用了，我穿的挺多，不冷。”
邊上的宋伊人眼尖：“你手咋了，還貼上了創口貼呢？”
周曉回頭一看，還真是，左手食指上繞了一圈。
“喔...那啥，收拾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小問題，一兩天估計就好了。”孟子義輕描淡寫地說道。
“真夠笨的，收拾衣服都會受傷，那要是打掃屋子，不得...”
周曉話說一半，看見孟女士瞪眼，硬生生把后頭的話吞了回去。
緩了半小時，現在已經是夜里快一點，工作人員在身邊不停地忙碌著。
周曉他們補了補妝，換了個地方，繼續拍攝。
接下來的一段戲，是他的個人秀。
朝小樹和敵人在另一層面進行決斗，寧缺則是要把所有來干擾的敵人全部攔下。
拍攝比之前稍微會輕松些，因為是固定在一個院子里，活動范圍不不是太大。
也沒有花里胡哨的斗氣化馬，全憑手里的武器。
說來，還是力氣活。
動作要漂亮，就得使勁兒，一個打幾十個士兵，還的打好幾次，粗粗一算，周曉晚上可是殺人如麻。
到最后都不用演，起伏的胸膛，有些微微發抖的手臂，眼里的疲態，全是真實的寫照。
NG一直都有，主要是動作導演不滿意，一遍不行兩遍，三遍...N遍。
不用說周曉，就算安志杰這樣打戲經驗豐富的演員，同樣NG。
凌晨三點半，拍攝結束。
周曉是渾身酸痛，一邊說著辛苦了，一邊慢騰騰地和安哥一起到屋里先把濕透的衣服給脫了，然后出來取暖。
孟子義，宋伊人她們已經不在現場了，也是，這么遲，肯定回去了。
周曉控制著身體盡量不發抖，拿過姜茶喝了一口：“這都不熱了啊。”
“對不住啊，剛才誰不小心把電飯煲的插頭踢掉了，大伙都沒注意。”
“沒事沒事。”
林山默默地走了過來，遞上了杯熱氣騰騰的姜茶。
“誒，你居然還有熱的。”邊上安志杰看見了，將手里頭的倒了，伸出手：“給我也來點，經紀人不錯啊，想的周到。”
周曉喝著滾燙的姜茶，詫異地看了眼林山，后者不說話。
楊陽導演拍了拍手：“你倆明天白天休息，晚上夜戲。”
“收到。”
“好的導演！”
卸完妝，回到酒店，已經快五點了，周曉打了呵欠，正要關門，林山又把手里的保溫瓶遞了過去。
“這是干嘛？你真會煮姜湯？”
“剛才人多，我也不知道什么情況，不敢亂說話，這是孟子義走的時候交給我的。”說完，林山招招手，到了聲早安，離開了。
剩下周曉獨自對著保溫瓶發呆。